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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州城。
水希站在连香派的大门前,心里一时间起了感触:加上被他遗忘的那一次,他与这连香派的接触,不过三回,可他如今站在这里,却业已觉出几分熟稔来——
自他神识受创,他面上虽一直不疾不徐,实则也曾为了追回失去的记忆寻过不少地方,到最后却是这连香派给了他最多的答案……
收到繁萝风信时还是半夜,信中倒是说了随时恭候,但水希却有些等不及,天未亮便出了修义宗。
义城同成州城之间只隔了个晋城,再加上云锋的速度,水希到时,天方初亮,连香派的主门还是紧闭的。
这一趟他到得急,本以为会在外头等上一会儿,谁想也不过一炷香,繁萝便亲自带着人急急地迎了出来。
“希师叔既已经到了,传个消息便是,何苦在这外面苦等?”饶是繁萝再守礼,这时也实在是没忍住抱怨了一句。
方才若非门内早起的弟子恰巧瞥见主门外有飞剑晃过,她们当真要怠慢了去!
“无碍。”水希倒不觉得受了什么怠慢,上前一步道,“本便是晚辈来得突然……”
他顿了顿,依旧直言不讳:“繁长老信中所言,今日可方便说与晚辈?”
这大门口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繁尘答应着,屏退了身后弟子,才将水希往内堂引。
“掌门数月前开始闭关,便暂时将门派内的事务交由我打理,此次的消息若是托如今驻在斗法会的繁仁长老告知希师叔自然是方便许多,但我以为这消息不便多传,还是当面同希师叔说明更为妥当,这才当即送了信过去,只是风信发出后方想起送到该是正好半夜,有些唐突,若是扰了希师叔休息还望见谅。”
“长老言重。”水希跟在繁萝身后,有些轻车熟路。
从此处再转过去,便该是当日那方莲池。
如今看,池里的那朵莲,该当是她种下的……
……
“高山火绒?”
水希面上的不解尽数落进兰风眼里,引得她看向水希的神色也愈发复杂。
可是……
半晌,兰风叹一口气,却是头一回在水希面前明显地摆出了长辈的姿态:“先辈们创跹容派循的是自然道——取于自然还于自然,自然也便融于自然。以自然而崇尚神圣,外显于花道,我跹容派向来以芙蓉为标志传于人世,便是主座都起了名为芙蕖山,但你可知道,跹容派的神圣之花,除了芙蓉,还有什么?”
“这……”哪怕如今水希已猜到几分,他却也不便说出口,“这该是跹容派的秘辛了……”
可兰风却再没见犹豫,直言道:“便是这高山火绒。”
水希默然。
“你想得不错,这的确是我跹容派的秘辛。”兰风看着水希,神色却愈见严厉,蓦地斥道,“可它如今却出现在了你的身上!”
水希自修炼起便从未受过这般训斥,不想今日突然遭遇,心上微微一跳,却也并未动气,因着他虽对如今这境况依旧不甚明了,但有一点兰风长老已经说得很清楚——
高山火绒是跹容派不可随意触碰的逆鳞。
哪怕对这高山火绒的来历一无所知,水希也不辩解,只静静等着。
他这样谦卑的态度着实是让人发不了火,兰风生生被气得笑了,抬手扶了扶额头,在床沿上坐下,手放下时却无意间触碰到仍在昏睡的阿一,让她不由一怔。
半晌,她才缓和了语气,回头慢着声道:“我跹容派有秘术枯木逢春,濒死之人也能救下,但这秘术的效果却也是有限制的,施术者只能救下修为较自身有明显差距的人,且必须以大量的法力修为作引,这之中所消耗的法力与修为随着病情的危急程度成倍增长,施术一次,体内法力至少枯竭半年,也即枯竭期里哪怕再勤修也得不到一丝法力。不必细说,也能猜到这术法对身体的损耗极大……你、这是?”
兰风看着面前原本站得好好的水希突然一晃,险些便摔倒在地,难免有些讶异。
水希连退了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面色有些张皇,却还是立刻躬身道:“晚辈无事,神识受创后这是常有的,前辈请继续。”
见过他身上的高山火绒后,兰风本也没打算起身替他查看,听他这般说,转而便接着道:“施术者付出高昂的代价,换取受术者的性命,这是在与自然抢,也即是在与这天道抢,逆天改命,不过如此……但还不够。”
兰风说着,不知为何低了头去:“于天道而言,施术者眼中再高昂的代价其实也是不值一提,枯木逢春不过是跹容派数千道秘法中较为普通的一种,它能救下的性命是有限的,有时即便耗尽一身法力修为,该死的依旧会死。但忘相思不同……”
“忘相思……”水希低喃一句,方才开始的头痛随之愈发剧烈。
“先辈创下这禁术,却取了这般名字,也不知到底算不算应景……”兰风低叹一句,接道,“跹容派古籍里载‘天道所系唯魂魄尔’,此一句说的便是天道眼里真正可图的,不过是为人者那三魂七魄。是以彻底的逆天改命……须得拿魂魄去换。”
“是以忘相思便是拿……”
“是。”兰风打断水希的讶异,抬头道,“忘相思,便是以命换命,施术者献祭自身魂魄,哪怕是死而复生都能换得,是为牺牲。而高山火绒呢,向来只生长在极高处,是普通人眼中无法企及的高度,即便是法力高强之人,要想登上那般山顶亦是步步如履薄冰,为摘得一朵圣花,不知有多少人曾搭进命去,算得上是实实在在的以命相抵……许是这忘相思的奥义同高山火绒相似,又或许高山火绒便是这忘相思的根源,这禁术相应的典籍也只随着高山火绒存在于我跹容派圣地里。但说是圣地,也是禁地,那里……也是跹容派历代掌门的埋骨之地。”
兰风说着,眼见着水希的脸色愈发苍白,虽不知为何,但好似这才让她满意一般,她接着道:“跹容派普通弟子这一生只在初入内门时方有机会踏入圣地,却也多半只在山脚瞻仰,其余时候,若有弟子未得许可进入,那便是擅闯禁地,其间危险之处我虽不曾见过,但就我所知,自创派以来,擅闯者永远只有一个下场……好在这忘相思是秘术中的禁术,门内本便不会有多少弟子听闻,且这禁术的代价极大,知道它的弟子亦被下了命令不得四处传说,是以创派至今,忘相思从未传于世人耳中。最好的证明,便是与我跹容派休戚相关的灵沂宗也从未听闻——你和你师兄,即便是你师父都对此一无所知。但我今日却将这些尽数告知于你……你可知为何?”
水希沉默许久,再开口时嘴角的笑里带着明显的苦意,看得自方才起便对水希一直心存不满的兰风微微一颤——若这表象并非是他有意为之,只能说此人的确心性纯然,修炼至今尚能有这般心境,难能可贵。
“到底为何,长老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水希罕见地眉眼低垂,苦笑道,“方才前辈提及忘相思,便是因为我周身浮现的高山火绒吧?而施术者,不会是跹容派普通弟子,她有资格进出跹容派圣地并习得这禁术,这一点恐怕连跹容派的诸位长老们都做不到,那便只剩下……跹容派掌门……”
水希说着,接连往后跌了数步,直退到桌旁,他才扶着桌沿坐下,魂不守舍半晌,他俯首掩面,模样狼狈至极。
许久,兰风方听他低声道:“容山真人与我只有数面之缘,没有理由为了我动用这般禁术,且她仙逝时我亦无任何异常……这些年我游历南北,遇过的磨难屈指可数,唯有的便是、便是这神识受创……具体时刻不知,但大致时间……两百多年前、青衣……青掌门她、可是自那时开始闭关?”
谈及青衣,兰风终于有些动容,偏过头道:“是。”
……
“嗯?”水希的思绪猛地一顿。
繁萝听到身后声响,一回身便见水希住了脚步。
“希师叔?”
水希见繁尘问起,微一礼道:“繁长老,恕晚辈失礼,若晚辈未记错,两年前晚辈在连香派逗留的数月里,那朵莲一直是掩着花苞的。”
水希一早便将连香派法阵的源头告知了繁尘,繁萝自然也是知晓的,如今听水希问,繁萝不用想便知道他说的是哪朵莲,回头一看,那莲池中央轻轻摇曳的芙蓉正在这初升的天光下缓缓吐息,不及全盛时的开放,但却的确是张了花叶,微露着莲蓬。
繁萝轻声一笑:“希师叔好眼力,不过这莲并非今日才半开……两年前的小满前一日,接近正午时分,这花突然开了一瞬,却也只是一瞬,但自那之后,便一直不曾闭合,只这般半开着。”
两年前的小满前后……
阿一上冰岛寻雪童子那日也正好是小满。
而前一日……
是在千灯峰上。
“希师叔?”
水希蓦地回神,便见繁萝站在不远处面露忧色,见他看过去,忙问道:“自从希师叔告知此物便是法阵的源头,掌门与我便一直格外上心,当初虽及时发现这莲起了变化,但连香派里一直没有发生异常,我们也便不曾深究,希师叔今日一来便问及此,可是发现这里的法阵有损?”
水希闻言,仔细感受片刻,回道:“方才不过是晚辈一时疑惑,如今这法阵完好无损,长老无需多虑。”
“是吗?”听水希再次确认过,繁萝才松了口气,“那便好……”
繁萝被这么唬了一跳,接下来一路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在水希对连香派也算得上熟悉,跟着又走了一段,便看出繁萝这是带着他往藏书阁去。
当初在连香派停留的两月,水希将这藏书阁里的相关书籍都看过一遍,并不曾发现任何与魂魄结香有关的记载。
是这两年里她们又寻到了另外的古籍还是其他东西?
这些思绪在水希脑中晃了几圈,等他有所意识时不由无奈一笑——到底如何,只要进了藏书阁便能知晓,他如今在这胡乱猜想又有什么意义?
大抵,便是关心则乱了……
不错,让水希收到风信便连夜赶来的原因无他——连香派终于寻到了魂魄结香的消息,哪怕信上只是“有消息,随时恭候”这么几个字,也值得水希连夜跑这一趟了。
但如今跟在繁萝身后,藏书阁隔着一面湖就在眼前,他却突然生出了莫名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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