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驱虎吞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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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堂内鸦雀无声。

池棠与王管事面面相觑，他挑了挑眉，看着王管事上前一步急道：“村长可能肯定？他们可留下信物？”

顾村长被质疑，忍着不痛快沉声道：“那人是城里余家带来的，定金也付了，总不会是故意哄骗老朽。就算真是哄骗，只要给的银子是真的，又哪管他是哪家人。”

村长老而成精，怎么看不出他报出池家的名头后面前两人脸色不对，但钱到了手，除非先头那一批人主动违约，否则他是断断不会先反口的。

每年在生丝下场的前一两个月，收丝的商户都会提前预估一个价和丝农定下契约，无论这批丝最后是跌是涨，都只凭约定的价格收丝，这样虽然在看涨的行情时丝农好像会亏钱，实际却避免了风险。

而定下生丝者都会先付一笔定金，一旦因他们交易不成，定金不退，也算是给丝农的补偿。

每年都有因意外而无法履行契约的商户，但要散户的生丝大量流入市场，除非是生丝大跌——若是比约定的价格高，就算资金周转不开，也能把丝契转让给其他商户回回血。

所以，池家才不能坐以待毙等散户入场，若赌输了，这个季度将面临无丝可用的窘境。

听到余家，王管事瞬间拧紧眉。

他转向池棠低声解释：“这是鹈鹕城的商家，他们主要做绣庄生意。”

池棠点点头，这算半个同行了。

池家也有绣娘，但主要还是纺织印染，客户也面对所有层次。

绣庄则不同，多是服务富贵人家。

虽然这样的家族不少都养了绣娘，但一是绣娘的手艺不一定比得上绣庄，二是大家族人口多，每逢换季做新衣，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因此做得好的绣庄周旋与各家族之间，钱挣得不一定很多，关系却不容小觑。

绣庄和布商没有竞争，反而能互补，一般关系也不错。

池家和余家离得这样近，要说一点关系没有不可能，只是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池家是哪头的人马呢？

池棠跟着王管事离开，回到队伍，看他一句话不说就准备换下一个目的地，不由发问：

“余家和我们关系如何？王管事觉得那批人真是池家吗？”

正准备上马的王管事一僵，回头道：“少爷要想知道，回头我再讲便是。只是现在他们已经赶在我们前面，还要加快速度，说不定能拦住这批人，自然知道是哪里来的冒牌。”

“冒牌？”池棠提高声音，“我觉得他们不是冒牌，池家可不止我们这些人呢。”

这下王管事彻底放弃上马，转身走了过来。

“少爷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提醒一下，池景他们也是池家的人，说不定是他们收到有人针对池家的消息，提前来帮忙呢？”

池棠扯着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说了个笑话，不过他真觉得那队人就是池家二房，不然没必要用池家的名头，换个名头也不影响他们收丝。

王管事脸色铁青，愤愤道：“少爷莫要开玩笑，二房和我们的关系复杂，不可能帮我们。”

“王管事不知道。”池棠垂下眼帘，做出一副落寞的样子，“今年初春的时候我意外受伤，已经不能与仙灵延续契约，家父考虑后，决定考察分家的人，把池家产业交到他们手上。如果二房听到了些风声，想做点贡献争取机会，也不是没可能啊。”

他叹息着，满是被放弃的不甘和神伤，仿佛真有其事一样。

王管事听完青白了脸，不可置信摇着头，恍惚道：“这、这、夫人难道会同意吗？”

池棠低着头，阴影掩盖了他的表情，低低道：“毕竟池家的家产还是姓池的，娘也没办法吧。”

此时王管事的脸色比便秘都难看，他沉默好一会儿，从才吩咐队伍继续出发。

池霓驾马靠过来，狐疑地问：“你说了啥？他怎么丢了魂一样？事情很难办吗？”

池棠摇摇头，说道：“二房可能也插了一手，这里的丝被他们提前定下了。”

池霓顿时怒发冲冠，握紧拳头道：“我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他们就是找打，打服了才行！”

忽略耳边的嘀嘀咕咕，池棠眯着眼看着王管事的背影。

他刚才说的自然是假的，但情理上来说却十分容易让人相信，主家无人继承的家业

给分家不是很合情合理吗？

至少王管是信了，所以才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这样看，他背后的人应该不是池家二房，莫非真有外人看上了池家这颗白菜？

池棠靠着仅有的情报努力分析。

如果是池家分家的人插手，现在的局面并不算难以解决，说到底，只要他们还想要池家，就不可能对家业下多重的手，最多是拿来交换一些条件。

可要是外人，池家的处境就危险了。

布庄商铺能不能保持正常营业对那些人来说并不重要，说不定他们就是想搞垮池家，吞掉空出来的市场和被分解的布庄。

所以被他们收走的丝，是断然不会交到池家手中的，不像二房那边还能谈。

他能想到的事情，王管事没理由想不到，特别是他还撒了谎，弱化了和二房的分歧，结果王管事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就算可以解释成他对娘忠心耿耿，不愿意产业落到二房手中，但在池棠看了，更有可能的事这件意外打乱了他背后之人的布局。

会是谁在针对池家？池家有多少人被收买了呢？

池棠扒拉着自己的脑子，只想叹气。

现在的池家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就算驱虎吞狼，也怕把自己送到虎口啊。

还有一点，要是没这个意外，他们今天能收下这批生丝吗？

如果收下了，能安稳拿到货吗？

毕竟离抽丝还有一两个月，什么事情都能够发生，如果背后之人真心狠手辣，池家是断然防不住各种下作手段的。

池棠现在就想找出来，到底是谁在搞鬼。

最可怕的不是强大，而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