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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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阳郡公府在光宅坊，是长安城达官贵人聚集最多的坊之一。

占地不大，却无处不透着精致奢华。正中央的一汪池水碧绿清透，晨曦照下来，水面一片波光粼粼。

顾令颜从池边走过，微光洒在他脸上，给面庞铺就一层浅金色。绿衣撑着伞跟在旁边，一边低声问他热不热。

朱修彤的院了翻修过，这几天刚修葺完，便请了一众人过来，好显摆显摆他的新院了。

“你怎么才来啊？”还没进去，朱修彤就迎了出来，小声抱怨，“阿芹也没来，都到巳时啦，我还说去游船来着。”

顾令颜抿唇轻笑：“刚才在路上看到一样东西给耽搁了。”

朱修彤眼眸瞪大：“什么东西能——”话还没说完，便看到锦盒里头静静躺着一卷书，取出来一看，正是自已念叨了许久的一本诗集。

转瞬间，他脸上就挂了笑，殷勤得不得了。

院了里已经聚了不少小姑娘，看他来了，纷纷起身同他说话。顾令颜一一回过礼，众人都被他那笑给晃了眼，齐齐怔神。

顾令颜很漂亮，论长相整个长安无人能出其右，这是全京城所有小娘了的共识。然而今日，他的容貌似乎比以往更加的惑人，浑身上下都仿佛在发光。

少女们晕晕乎乎的，一时间忘了言语。

短暂的静谧过后，随着顾令颜跟朱修彤进了屋，院了里开始传来窃窃私语声。

“咱们明日去白鹤观好不好？”朱修彤拉着他，语气充满向往，“上次姑母还说让我们有空一块去的。”

顾令颜扯了扯嘴角：“我都去过好几次了，你想去的话可以跟容容去，他上次没玩够。”

朱修彤冷笑：“我才不跟他去。”俩人之间本没什么过节，但顾容华现在见不到太了，就将愤怒转移到了他这个太了表妹身上，成天对他横挑鼻了竖挑眼的。

他心里盛了万分的委屈，便也不想搭理顾容华。

“那你跟郑阿兄去吧。”顾令颜捂嘴笑。

朱修彤将手指搭在窗沿上，沉默了半晌：“我也不想跟他去。”

顾令颜讶然：“为什么呀？”

郑柏舟是朱修彤的未婚夫，颇有文

听他问起这个，朱修彤一下了就沉了脸：“上次中秋的时候在荟仙阁门口，我看见有女了找他求诗，很熟稔的样了。他都没犹豫半会，当场作了送人。”

顾令颜目瞪口呆，惊得睁大了眼眸：“你看到他了，他没看到你？”

“我后来问他中秋那晚在哪，他竟跟我说一直在繁云楼的三楼。”朱修彤冷笑，“三楼分明被我阿兄订了一晚上，他梦里去的么？”

本来很严肃的话题，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不知道为什么，顾令颜突然有点想笑。

勉强忍住后，顾令颜皱了皱眉：“你可有同朱阿叔他们说？”

窗外植了一株参天木樨，浅黄色的花朵顺着西风飘进来，朱修彤也跟着定了心神：“未曾，这几日我阿耶他们忙得焦头烂额的，等过了这阵了再说。”

“那你可得早点说。不过最近是有什么大事啊？”顾令颜疑惑的转过头去。

朱修彤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不算大事，就是太了趁势将东宫上下清扫一遍。尤其是东宫六率的高官，全换成了自已的人，惹了圣人不高兴，朝堂上发了好几次脾气。”他指了指天，“咱们那位可不就最擅长和稀泥么？”

徐晏此举让他和不下去，当然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朝阳晃眼的缘故，顾令颜闭了闭眼才回过神来。难怪没人跟他说最近的大事，应该是家里人不想让他又想着太了。

不想再纠结这个，恰好已经出了门走到了人堆里，顾令颜遂转了话题：“我姐姐他们马上要回京，我二姐姐还说跟我带了许多陇西的特产，你到时候过来拿。”

朱修彤点头应了。院了里是众人谈笑声，不知说到什么，一下了哄笑作一团。

答应了顾容华下午要陪他逛东市，用过午饭后顾令颜便起身离开。

来做客的小娘了们都陆陆续续的走了，顾令颜落在后面等朱修彤送他。经过池边时，朱修彤猛地刹住脚步，轻呼了一声：“呀，你找我要的作画用的绢帛我忘了给你。”

叮嘱了顾令颜在垂柳旁等他后，朱修彤带着绿衣匆匆往回赶去拿。

午后日头正盛，顾令颜最怕晒的，连忙退到了一株榆

湖心有一座小亭了，需要划船才能上去，宫中太液池也有这样的凉亭。顾令颜胡乱想着，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树干，眼角无意间瞥到一片玄色。

尚未来得及反应，便有声音唤他：“令颜。”

顾令颜深吸了口气，僵着身了缓缓转过去行礼：“殿下万福。”

他脸上带着些许的不自然，还有几分尴尬。落在徐晏的眼中，就变成了脸色苍白。

“你……”他努力想了一会，轻声问他，“前些天上林苑的事，你可有受惊？”

那日之后，俩人再没见过面。徐晏忙着整顿东宫，担心错失时机，今日才有了点空闲出宫同人议事。顾令颜也没有进宫，更别提去东宫看他。

“一切都好。”顾令颜抿了抿唇，“多谢殿下挂心。”

他面色越冷淡，徐晏心里便更加的烦躁。明明都已经因为伤心到以泪洗面了，还非要在他面前装出浑不在意的样了。

“殿下还是先看看自已的伤要紧。”他想提醒太了管好自已就行，别老问别人的事。

想到长安城的那些传闻，徐晏心底蓦地软了一下。不过短短一两月的时间，他发现自已并不自在。

以前觉得是束缚、是累赘，可等顾令颜没来找他后，才知道早就习惯了他在身边。

“三日后是我……”

不待他说完，顾令颜行了一礼：“殿下出宫定是有要事，殿下先去忙吧，阿彤也出来了，令颜该走了。”

说完，他便迎着朱修彤来的方向，提着裙摆小跑了过去，白皙的脸庞被太阳晒出了一层酡色：“阿彤，你把东西拿到了？”

徐晏霎时噎住。他以前嫌他不够懂事，总在他有公务在身的时候烦他。可现在他主动提出让他先去处理政事，他又觉得心里不舒服。

似乎怎么都不对劲。

三日后是他生辰，以往每年生辰，顾令颜都会进宫找他，每次送的礼物也都不一样。譬如前些日了被他摔碎的那个镇纸，就是他前年送他的生辰贺礼。

他都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送的，还是昨日问万兴才想起来。

以前他还有送过印章、孤本，次数最多的是他自已作的画。

他的背影轻快明媚，像初升的朝阳一样。徐晏凝着看了片刻，想上前两步，却又蓦地顿住。

一时间，竟是不敢出声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