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马智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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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云朵般柔软的她的眼神，像阳光般温暖的她的笑容。

柳泰武就这样安静地站在角落里，默然地凝注着与胖大叔他们有说有笑的扶瑶。她正与胖大叔在随意地聊着什么，忽而就一转视线，悄悄地望了角落里的柳泰武一眼，又迅速移开，自以为没人发现的模样。

殊不知，柳泰武本人就发觉了。他只是轻轻扬起了嘴角，看似和往常一样的笑容，可没人知道，他的心情如同今日的天气一般晴朗。

而同扶瑶聊天的胖大叔也注意了她一瞬间的欲盖弥彰，他兴致盎然地直接开口问扶瑶，“丫头，你好像挺喜欢柳泰武那小子的？”问这话时，胖大叔的脸上还带着贱兮兮的笑容。

“……为什么大叔你会产生这种错觉？”扶瑶默了片刻，才反问。

“别装了，你总是偷瞄他，我们都看得到。”胖大叔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说。

扶瑶怔了怔，随即便笑道：“因为那位哥哥很帅。”

胖大叔嗤了一声，摆明了不相信扶瑶这话，但他又很快收起怀疑的表情，只是颇为语重心长地对扶瑶说：“丫头，我跟你说，你别轻易招惹柳泰武，他可不是什么……”剩下的话没能说出口，胖大叔的脸上便出现了些许惊惧之色，他强装镇静而欲言又止。

扶瑶正疑惑于他的沉默，忽然就听见身侧传来柳泰武温和的嗓音。

“你们在聊什么？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闻言，扶瑶下意识地看向了柳泰武，他的唇边依旧含着似友善无比的笑容，眸中宛若缀着万点星光。

“这个嘛，其实也没什么。”胖大叔支吾着，敷衍地回答。然后他对扶瑶暗示性地眨了眨眼，就借口走开了。胖大叔一走，原先围绕在扶瑶周边的人，也迫于柳泰武的存在，而渐渐地疏散开。

扶瑶心感无奈，却又无法。明明柳泰武在这里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怎么大家看起来都挺怕他的？

而柳泰武见众人散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不显，反而有些低落地说：“在这里都没人和我聊天，还真是寂寞啊。”

“哥哥要当我的研究对象吗？”

出乎

意料的是，扶瑶没有顺着柳泰武的话回答，而是转向了另一个不相关的话题。

柳泰武抬眸望向扶瑶，一脸瞿然，“研究对象？我吗？”

扶瑶微笑着点头，“没错，我觉得哥哥你是一个……很好的研究对象。”她说话时，就这么温温柔柔地注视着柳泰武，让他不自觉地就软下了心墙。

“那有什么报酬吗？”柳泰武没有立刻就答应她，他只是笑眯眯地问。

扶瑶的笑容有些垮了下来，她的面色赧然，颇显为难地说：“哥哥你说要多少吧，但是太多的话，我是付不起的……”

“不是那些你付不起的，我要的是你付得起的。”柳泰武脸上的笑意加深，有些捉弄的意味，又显得比以往真实，“不如，你就陪我聊聊天，怎么样？”

他的回答，让扶瑶不由得惊讶又疑惑地看着他，可她担心他改口，便立即开口应下。

“好，只要哥哥有需要，我什么时候都可以陪你聊天。”

柳泰武佯作思忖一番，便微微颔首，笑着说：“那就从现在开始吧……智郁，是吗。”

扶瑶笑了笑，又强调似的表示：“没错，我叫马智郁，但是哥哥可以叫我的笔名——马蒂尔达。”

“笔名？”柳泰武稍显不解地问道，一双似狐狸般狭长而狡黠的眼睛，此时正流溢出些许困惑。

扶瑶解释了一下自己在网络上发表漫画的事情，而后她忽然又低头从书包里掏出了自己的素描本，翻开来。她指着纸上一个糙汉子形象的大叔，对柳泰武说明着，“这个看起来很邋遢的大叔，就是我漫画里的主人公，他的外号是疯和尚。”

柳泰武看似神情认真地听着，他见扶瑶又翻过一页，这次，他的脸上倒显现了些许讶异之色，“这个，是我吗？”

“哥哥觉得很像自己吧，不过，这个长得像哥哥的暖男是我漫画里的另一个主人公，可他是个……模仿杀人犯。”扶瑶抿嘴笑道：“所以，才不像哥哥。”

她当然是故意在柳泰武面前展示这部名为“禽兽之路”的漫画，只为给他一些警醒。

柳泰武的目光闪了闪，但他依然带着笑容，“你

怎么会想到画这个？”

“哥哥听说过岬童夷吗？”

“岬童夷？那是什么？”

柳泰武故作不解地直视着扶瑶问道，扶瑶心知他是佯装不懂，但她只能乖乖地给他解释了一番。

而等扶瑶说完后，柳泰武便颇有兴致地笑着，说：“好像挺有趣的，可以借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扶瑶乖乖地把素描本递给了柳泰武，他含笑接过后，就低垂着头，开始一页页地翻看着。

扶瑶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此刻的他，脸上并没有挂着往日的温暖笑容，而是轻轻蹙着眉，神色专注地紧盯着素描本里的画面。

“你画得很好。”柳泰武缓缓地合上了素描本，浅浅地笑着。然后，他略带疑惑地望向扶瑶，问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岬童夷的？”

扶瑶并不隐瞒，直接告诉了他。她之所以知道岬童夷，是因为她所选读的一门关于犯罪心理的课程。主讲的博士韩尚勋便是通过分析岬童夷的案件，来给他们传授知识的。

早在两年前，扶瑶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那时，马智郁被同学冤枉为小偷，在准备自杀而被河无念救下之后，扶瑶就成为了马智郁。然后，她利用自己从前所学的知识，经过一年的努力，比同龄人先一步考上了大学。

“韩尚勋……博士吗……”柳泰武轻声低喃着，似若有所思。

扶瑶听不真切，便出声询问，“怎么了？”

柳泰武摇摇头，轻扬起嘴角，说道：“看来你应该很喜欢学习。”

闻言，扶瑶只是笑笑，没说话。

然后，她倏地感觉到有谁的目光正停驻在她身上，这目光让扶瑶有些不适，她便巡睃了一遍周围，可周围好些人都在时不时地望着她和柳泰武，让她根本无从判断那令她不适的目光是由谁发出的。

注意到扶瑶的动作，柳泰武稍显关怀地问她怎么了。扶瑶不过是摇摇头，而后，她便瞥见被胖大叔他们称之为“窝囊废”的朴虎硕，眼神躲躲闪闪地瞄了她一眼。

扶瑶接触到他的目光，朝他善意地一笑，他的头就瞬间低了下去，不敢再看扶瑶。

“不

怕吗？”

柳泰武忽然又出声道，他的脸庞上带着笑意，而他的眼中则透着迷惑。

“怕什么？”

“这里是治疗监护所，可你总是能对每一个人笑得毫无防备，真的不害怕吗？”柳泰武是真的很好奇，他期待着她的回答。

扶瑶看了看周围的患者，其实他们大多数时候都如同普通人一般，他们只是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某些想法与行为，但并非都是危险人物。至少，她还感受不到明显的恶意。

她的嘴角翘起，语气温和道：“大家都不是坏人。”

听到这天真得近乎无知的回答，柳泰武顿时就感到有点失望，但同时，又好像还有些别的什么情绪在慢慢发酵着，可他尚未意识到。

“不是只有坏人才会做坏事的。”柳泰武含着纯良的笑容，言语中颇有些教育的意味，说道。

“但是只有做了坏事的人，才被称之为坏人，不是么？”扶瑶清澈的眸中浮现些许迷惘，可她的心中明白，好坏的定义有时就像灰色一样，并不都是黑白分明的。

扶瑶撇下百转的心绪，又是粲然一笑，“而且，在别人对我做坏事之前，我会制伏他的。”说着，她举起了拳头示意。

所以，他可千万别做坏事。

柳泰武觉着她的话有些可笑，他忍不住轻轻地笑出了声，可与此同时，他望着她的灿烂笑容，不禁怔愣住。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却又使人不自觉地想走近她。

而距离剧情的开始，不过一月之期。

扶瑶在这一个月里，每周末都会去一趟治疗监护所，即便陈祖方丈没有和她一同前往，治疗监护所的工作人员也不会阻止扶瑶进入。

直到监护所中，出现了莫名的涂鸦后，扶瑶便意识到了剧情的启动。

“给、给你……”朴虎硕的手中静躺着一只千纸鹤，他的脸上有些不安之态，不愿直视扶瑶。

扶瑶最近在教监护所里的大家一起做手工，这还是朴虎硕第一次送她自己东西。扶瑶心感惊讶，却仍旧微微一笑，朝他道谢并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千纸鹤，“很好看。”

朴虎硕一等扶瑶接过，

就径直走了。留下扶瑶一脸莫名，但她还是笑了笑。

“我们智郁丫头还真是厉害啊，连窝囊废都会主动亲近你了。”胖大叔依然笑嘻嘻地同扶瑶开玩笑。

扶瑶才不理会胖大叔的打趣，又朝安安静静的柳泰武走去。他正低头折着千纸鹤，见扶瑶来到身旁，他便笑道：“怎么，也想要我送你一只千纸鹤吗？”

“不需要。”扶瑶却是嘴一扬，“反正等你做完了，都是我的。”

“也是。”柳泰武轻笑道，他的视线悄然地从朴虎硕身上扫过，带着些许晦涩不明又隐隐闪烁的光芒。

是巧合吗？

在她同他无意间提起，朴虎硕曾在韩尚勋那里做过事，并可能得知常人无法知晓的关于岬童夷案件的细节之后，他便发现朴虎硕有可能就是岬童夷。

可扶瑶先前的透露，却让他的心中产生了不确定。

岬童夷，真的会是一个被众人称为窝囊废的大叔，并且是因为藏于监护所中，才停止了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