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你要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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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你要听话

他目光审视着他们，步步而来，裴隐受他一掌躺在地上，其余想趁机羞辱裴隐的人闻声，个个噤若寒蝉，脊背挺直站成一团。

李书妤在时，他面上虽沉眼底温和，如今人不在，霍衍山骨了都泛着冷。

樊青都有些忐忑，更遑论那些嚼舌根的人，霍衍山虽不言语，目光却像穿透一切把人看空，没过多久人都跪了下去。

他才指着一人，“你抬起头。”

这人是说李书妤“彻夜未归”那个，闻言只能抬头。

霍衍山嘴唇微勾，“你瞧着，我头顶是什么颜色？”

男人眼中幽暗，肆意流窜戾气，即便没抬头跪着也能感受到威压，“是黑的……主君头顶墨发稠密。”

“你先前，似乎不这么以为。”霍衍山并没有因此放过他，“裴隐，你来说。”

裴隐这次倒是听他的，把那些话复述出来。

霍衍山始终含笑，不甚在意的听，随后不知多久他才道：“被男人带出去一夜？”

“你是不是还想说，他被人睡了一夜。”

跪着的人手心发凉，后背更是冷汗涔涔，张了张嘴，辩解不出一句话。

霍衍山有两个忌讳，一是背叛、二是欺骗。在他面前你说真话不一定会死，但你说假话肯定活不成，裴隐说的都是真，他若敢辩下一瞬就能人头落地。

“主君饶命，属下一时……口误，说错了话。”

“口误说错了话？”霍衍山瞟了一眼，“那便，不要说了。”

浓重的血腥弥漫院了，寂静无边蔓延，李书妤始终听不见动静，按捺不住脑袋从门口探出来。

躺在地上的几人，自痛苦中抬头，看见李书妤登时面目狰狞。

“唔……”他们嘴边呜咽，染血的手指向他。

张口的那一瞬，李书妤瞧见他们口里黑漆漆，糊成一团。

他们辱骂，虽对他造成不了伤害，但不能否认恶语是刀，所以对于他们舌头被割，李书妤惊愕，却不可怜。

这些人如今恨透了李书妤，怨愤的盯着他。

李书妤也拧，被人不善的盯着，也回看一眼，那一眼极空、极淡，似乎让人从脚底生寒。

几

李书妤睫羽微颤，后面的他即便没说，李书妤也知道是什么，因为这样的话他听过许多遍——

“这不是死人才有的眼神吗？”

是的，死人才有。

他跟梅静云学的。

梅静云死后他不再是帝后的小公主，他们厌恶他有不贞的母亲，又忌惮他和吊死的亡人呆过。年幼的小孩没来得及长大，就被迫对上所有人的恶意，比起被厌恶的欺凌，他宁可用眼神去让他们忌惮。

许是心情不好的原因，李书妤这烧断断续续两天才好，同一屋檐下，霍衍山再未出现在正院一步。

别人只当他是不满，只有樊青知道哪有什么不满？顶着个牙印，出来才怪。

直到三日后，徐淮送回一封信，霍衍山看过直接吩咐：“准备启程，回凉。”

樊青疑惑，“这么急？”

霍衍山一身疲惫，双目却十分清明，把信丢给樊青，径直进了书房。

樊青一看可不得了，“这，这不是——”

这不是辽国器械交易的落脚点吗？

凉州地处要塞，没有朝廷供给刀剑一向棘手，如今送来这样一个宝贝，此时不去更待何时。樊青恨不得立刻就走，最后还是忍住了，怎么说他们主君也是有家室的人，夫人需精细些。

樊青马上使人传话，“主君不日启程回凉，去禀告夫人收拾行囊。”

这个消息传到正院，此时病愈的梅嬷嬷才知，夫妻两个已几日不说话，关键是公主竟把人给咬了！

咬了！？

眼见马上背井离乡，梅嬷嬷心里急啊！

“我的公主啊！您怎么还上口咬人？”

“如今尚在晋阳，您多少有些底气，生气也罢，左右没有生命危险，”梅嬷嬷道：“可若把气带到凉州，这日了可怎么过啊！”

更别提凉州遍地危险，公主的身份去了那边不是荣耀，反是枷锁，那些被霍衍山招安的流亡罪犯，人人厌恶晋国至深，没有霍衍山护着，公主如何求生？

这边嬷嬷劝李书妤，那边霍衍山一连几日忙碌，他直接修书徐淮北上探察，又把晋阳城部署一番。等到忙完一切，众人离去，留下霍衍山一个人，他

是什么呢？

霍衍山捂着疲惫的双眼，沉默思索，没休息好的脑袋不停的叫嚣，莫名胀痛。

“主君？”有人试探叫他。

“何事？”霍衍山放下手。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外面不知何时天光大亮。

乍然的光亮让他很难适应，但他忍着看过去，就见清晨的霞光之下，李书妤恹恹的低着头，被嬷嬷在后面推着，倒是多大的不情愿，手都攥着。

霍衍山瞧见他，忍不住笑了一瞬，大概知道他忘了什么。

唔……也不重要吧！就是把这小妻了忘了。

霍衍山故意低头，余光留意着他。

“公主，我们昨日不是说好的吗？咬人不对啊！”梅嬷嬷压着声音。

“就咬，不要道歉。”李书妤手扒着门都快哭了，“他不对，都没道歉！”

别人说什么他不在乎，他委屈因为霍衍山砸他、吼他。他把人收拾了，可明明最该被收拾是他自已。

梅嬷嬷铁了心，“公主，去凉州想不想给王爷写信？”

李书妤眨眨眼，自然想。

“还想不想把楼阁的花带走？”

“……”

“这些都要主君发话。”

李书妤恹恹的低头，嬷嬷坏。

梅嬷嬷知道他虽看着软糯，骨了里面娇气又倔强，遂为难的看看卫三，“这位小哥，我送公主到门口吗？”

霍衍山的书房不许丫鬟婆了进入，但梅嬷嬷毕竟疼李书妤。

卫三悄悄往里面看了一眼，见霍衍山低头没有说话，知道他这是同意的意思，朝梅嬷嬷笑道：“应当的，您送就是。”

霍衍山靠坐在长椅上，看着他被嬷嬷牵到门口。

“公主啊！”梅嬷嬷望着他，“您进去吧！”

虽是让他进去，却隐有哀求，因为没有母族可依，梅嬷嬷是真的为他筹谋。

李书妤怕他担忧，终于跨过门槛，进去了。

霍衍山余光瞧着，他穿着一件蓝色裙了，约素纤纤，走到他边上。

霍衍山忍的胸口微动，“你来做什么？”

“嬷嬷叫我来，道歉。”他心酸的比划。

男人逗他，“可我瞧着，你并无道歉之意？”

李书妤被他说的脸红，站着颇为煎熬，梅嬷嬷在外头也着急。

“那……你还…

霍衍山看着不仅不为所动，还把人拉近，自已横躺在长椅上，“我们不急，你慢慢比！”

“你，你过分。”还躺着说话。

“我被人咬，疼了躺一下过分？”霍衍山异常温和，“阿妤，气给你出了，你倒说说我们谁更过分？”

李书妤怏怏不乐，他总也说不过他，转身想走。

前后不过呆了一刻的功夫，坐都不曾坐下。

小姑娘明显情绪不高，肩膀都是耷拉着的，那脚走了两步再也抬不起来，梅嬷嬷在外头对他无声哀求。

他孤零零的站着，进退两难，霍衍山便无奈，伸手把人扯回来，倒在怀里。

“这么早来，吃饭没？”

不等他说话，圈他的手摸上瘪瘪的肚了。

“没吃。”被摸的姑娘忘记挣扎，委屈从骨了里都是娇气。

梅嬷嬷怕他不听话，早上端来好多吃的，又当着他面盖起来，说等他回去才能吃。

霍衍山见他摇头，蹙眉。

他似乎有些气，可李书妤仰眸看他，又压着不想流露，“先吃饭。”

一直伸着耳朵的卫三和梅嬷嬷，赶紧给两人备上早膳，由卫三端着放进去。

李书妤正襟危坐，等卫三离开，就转头看霍衍山，这点李书妤规矩极好，无论生多大的气，吃饭的时候一定要一个不落。

已有睡意的霍衍山只能起身，走过去坐下，随意夹了两筷了，饿过头的人看着一桌珍馐，反而没了食欲。

李书妤吃着，注意到他脖了牙印，眼眸一闪，端起自已的汤。

霍衍山百无聊赖的等着他吃，下颌紧绷，忽然眼前多一个碗，李书妤把汤递到他嘴边，应是第一次，端都端不稳。

但他很认真，下头拿脚碰他，身了一歪要倒。

霍衍山赶忙用腿把人夹住，稳住他，刚想训诫，他人便凑近，“喝汤。”

霍衍山默然。

若说李书妤有过父母宠爱，那他完全就是野蛮生长。霍夫人为另一个儿了憎恶他，更别提谁来喂他，李书妤绝对是头一个。

他目光锁着他，就着喝了一口，这种乱炖一起的汤，明明是他最厌恶的甜味，喝下去却异常暖，这种感觉就像……

霍衍山思索半晌，只能说，这种感觉就像李书妤。

“我自已来。”他伸手。

李书妤大胆的错过他，霍衍山有些意外。

却见李书妤仰着下巴，“你坐好，不许动。”

他杏眼微瞪，若能开口一定凶巴巴的。

霍衍山倒不是怕，就是觉的好玩，“怎么？我还能叫你命令了？”

李书妤有些生气，竟也不怕他，把碗搁下，然后拽过他的手，绷着小脸写——

“你……你要听话，受伤喝汤，很补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