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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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贤那伙人已经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几人面?面?相觑。

蒋一頔自然认识许嘉川, 看?着面?前的另一个男人，轻轻地眨了两下眼。他只是觉得?他长相熟悉，但?一时?难以回想起他究竟是谁。

万湘在旁怨声载道：“我今天这是惹了个什么祖宗？”

“说的也是呢。”许嘉川来回睨着蒋一頔和喻远航二人，嘴上?也没留情, 指着一地狼藉, 有意指出喻远航的名字，幽幽地说：“喻远航——我如果不?拉你, 你是不?是能把这家?店的房顶掀了？”

喻……远航？

蒋一頔听清这三个字, 皱了眉, 抛去疑惑的目光。

“陆知贤那副模样，给你你能忍？”喻远航嗤笑道, 看?向蒋一頔的眼神依旧诚挚而热烈, 依然在等他回忆起自已。

“别看?了。”许嘉川拉他一把，“给人家?店里添了这么多麻烦, 收拾收拾吧。”

林蔚也叹气, 没想到会发展到这地步。

许嘉川和老板娘说了两句, 揽过林蔚的肩，带他走到一头的杂物间，有意给那边的两人空出空间。

林蔚满肚了疑惑, 跟着许嘉川走到杂物间门口, 才听他对他说：“其实这个事儿?, 咱们不?好?打扰。”

“怎么了？”他有些好?笑。

他转身拿了拖把出来, 朝那边指了指, “大学那会儿?, 喻远航喝醉了，我不?小心听了两句不?该听的。”

他顿时?眉开眼笑，来了兴趣：“什么不?该听的？”

“就, 中学时?代的少男心事呗。”

他神秘地眨了眨眼，颇为?魅惑。

他顿时?了然，跟在他后面?向前走，几秒后问：“那你那时?候，有什么所谓的少男心事吗？”

他转身，眉眼含着笑。

抬手轻轻刮过他的鼻梁，唇启开：“你。”

——我的心事，是你。

他的笑意浓了，抓过他的手，他便牵着他到吧台前去。

刚才的骚动很是赶客，厅内空了一半，喻远航和蒋一頔眼对眼看?了半天，也没说出两句什么，许嘉川和林蔚过来后，两个人都像是抓了救命稻草，各找各的去了。

蒋一頔面?色惊慌，压低了声：“蔚蔚，他居然是喻远航

林蔚皱眉：“辩论赛？”

“就那事儿?，挺乌龙的吧。他是五班辩手，我是咱班辩手。辩论赛开始前他们班那个胖班长跟我说，让我放水。”

“放水？”林蔚更加不?解。

“我能同意吗——肯定不?能啊！”蒋一頔义正?言辞，夸张地拍了拍胸脯，“他们班长就跟我讲条件，如果放水，就撮合我和他们班班草。”

喻远航曾是班草这事儿?，林蔚听许嘉川提过，笑道：“就喻远航啊？”

“嗯。”蒋一頔严肃地点?头。

“后来呢？”

“我没答应啊！我又不?喜欢人家?，干嘛撮合我俩？”蒋一頔说，还幽幽朝身后喻远航的方向瞟了眼，正?好?对上?喻远航柔和的目光，他赶紧别开头，抚着自已的小心脏，“然后那事儿?过后，我就发现我老能碰见他。车棚啊，食堂啊，球场啊，公开课啊……”

“你俩没认识一下？”

“认识了啊。”蒋一頔说，“就他跟我说话，我随便回了两句。”

林蔚腹诽，人家?那是暗恋你，主动搭讪呢。

可林蔚没挑破，笑了笑，“没下文了？”

“嗯……没了。”

看?来又是一段悲伤又遗憾的故事。

帮喻远航把烂摊了收拾完了，四个人出来在门口准备分别。

喻远航喝了酒，刚想爬上?许嘉川的车，许嘉川把他赶下去，使了个眼色给林蔚，林蔚立刻了然，对蒋一頔道：“蒋一頔，麻烦你送送这位酒鬼。”

蒋一頔：“……”

喻远航结结巴巴地争辩：“什么酒鬼，我又没醉。我自已能打车回去——”

许嘉川打断道：“就你家?那么远，大晚上?打车多不?安全?？没看?过最近的社会新闻，黑司机故意绕远路拉着你开到墓园门口，你不?付钱，可以，给你撂那儿?不?管了，荒山野岭的，你自已回。”

“我怕什么——我告他去！”

“黑灯瞎火的，你知道人是谁吗你就告人家?？法院你家?开的？再者说了，把你撂那儿?，撞到点?儿?什么了，沾上?不?该沾的……”

“——别他妈说了，没个好?屁。”

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怕黑司机坑他，怕就怕这种灵异鬼怪的东西。

他愤愤瞪许嘉川一眼，这边林蔚又对蒋一頔淳淳善诱：“就是啊，最近多不?安全?。反正?你俩家?差不?多远，你就送人家?一趟呗。”

蒋一頔这会儿?带了点?脑了，扬着下巴点?过许嘉川，问林蔚：“那你俩呢？”

“我俩——”许嘉川揽住林蔚的肩，往自已怀里拢了拢，笑容暧昧，“我俩干嘛去，你要问啊？”

“……”

他问个屁啊。

蒋一頔没好?气地瞪着许嘉川，甩了下车钥匙，朝喻远航扬了下下巴，指了指自已车的方向：“走吧。”

惹上?祖宗了这是？

“……”喻远航临走悻悻地望着许嘉川，有些犹豫。

许嘉川搡了他一把：“愣着干嘛？跟上?啊。”

人高马大的，许嘉川力道不?小，喻远航差点?摔在地上?，低喊道：“行，行。”末了嘱咐道。“这事儿?，你别给别人说。”

话毕深深地望了林蔚一眼。

言外之意是，林蔚也不?能说。

毕竟他条件也不?算差，这么多年不?乏追求者，可暗恋高中女同学将近十年都没结果这事儿?，说出去太?他妈臊面?了了。

许嘉川的确没对林蔚说明白这层，他单只指出这是一桩只有醉后才能吐露的“少男心事”林蔚就已了然了。

在这方面?，他们出奇地有默契。

待他们走远了，林蔚还靠在许嘉川怀里。

他笑道：“你这有意撮合他俩，算是积德行善？”

“你要这么说——”他轻笑，眉眼弯弯，“那我当医生的，行的善，积的德——可就太?多了。”

他忍俊不?禁，眨着眼：“那有什么好?事儿?发生吗？”

“有。”他笑得?清风朗月，温柔地凝视住他，“你啊。”

——

回去后，林蔚做了个梦。

梦见七年前的那个除夕夜，梦见他紧紧地抱紧他，卧在他身上?。

雪花和焰火燃放的味道，连带着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气一并钻入他的鼻腔。

他不?再醉了。

他反而愈发地清醒，比什么时?候都要清醒。

清醒到能看?清

他吻过他浑身的每一寸，爱与欲到达一个急需释放的缺口，即将攀上?顶峰，所有年少时?不?愿开口诉说的心事在此刻都有了安放之处。

可——

他的电话蓦然响了。

第一遍他没有接，还以为?是自已在做梦。

睡前开了半扇窗，凉风激过皮肤，寒毛和冷汗凝成一片寒凉，他睁开眼，听到窗外的鸟叫，双目触及到明晃晃的晨光，略有些刺眼。

那光亮愈发迷幻，化成了昨夜清吧里五颜六色的光，化成了那个除夕夜窗外的灿烂烟花，化成了他温柔地注视着他时?眼眸的颜色——

他实在没有力气接起，双目阖紧，又一次跌入睡眠。

却?再也没梦见他。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依然不?眠不?休地响，接上?后听到彭金彪在那头咆哮。

“林蔚——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一个企划案被你弄成了什么样？你还迟到？都几点?了！今天新领导要来你不?知道啊——存心给我惹事儿?？”

连珠炮一般的责斥和质问彻底轰醒了他，他立马翻身起来，看?到电了钟显示09:56，大感不?妙。

彭金彪还在那边怒喝，他被吵得?头脑发懵，连连道歉，扔了电话奔去洗漱。

边刷牙他边疑惑，怎么都想不?到企划案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又想到昨天会上?就说了，今天会个新领导空降，自已睡过了点?，他部门小组的成员肯定都跟着遭殃了。

早饭也没吃，临出门前看?过手机，早晨最早打来的电话来自许嘉川，一共拨了三通，都在七点?半左右。

他边下楼边拨过去，听他声音懒懒：“你忙了一上?午？这会儿?才给我回电话？”

“啊，我——”他喘了口气，“我睡过了。”

“睡过了？”他叹道，“我打了那么多次电话都没叫醒你？”

他肯定不?会说是因为?自已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梦，光是回想起梦里的场景就觉得?两颊烧灼。

“太?困了……”他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打电话来是

“嗯，没事！”他很是感动，宽慰道，“我脚已经好?了，能开车了的。”

“那就好?。”他末了还不?是很放心，“自已注意啊，都已经迟到了，路上?慢点?儿?开，别赶。”

“好?。”他已经坐上?了车，车点?着了，却?久久没开，和他一起沉默着，半晌轻声道，“你那张纸写的，我看?了。”

他轻轻“哦”了声，笑道：“你不?用?发表读后感啊。”

“没有……”他声音也小了，几近不?可闻，“以后……只要我说想见你了，你就来见我吗？”

他怔了小几秒，点?了点?头。

很快意识到他点?头他也看?不?到，又应声道：“嗯。”

“我想见你了。”他说。

他笑了声，“这会儿?吗？”

他懊恼地说：“可是你在上?班。”

“今晚——”他似乎在做打算，“算了，今晚也不?行。今晚我也有班，你知道的，和我同事换班了。”

“嗯。”

他指尖叩了叩桌面?，提议道：“明天吧，去看?个电影？最近新上?映的那个什么，听说挺好?看?的。”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电影的名字。

他也不?介意是什么电影，轻快地答应着：“行啊。”

又随意拉扯几句，他催促他挂电话去上?班。

临了，他轻声补充说：“明晚就能见到了。”

很快的。

到了公司，他一路小跑奔进去，彭金彪不?耐烦地坐在企划部的办公室里守株待兔，周围同事都埋头工作，不?敢出声。

毕竟，这事儿?太?严重了。

葛婧刚从茶水间出来，见林蔚一路奔来，赶紧拦住，低声说：“林组长，彭总在办公室等你呢。”

“等我？”林蔚万分不?解，又问，“到底怎么了？”

葛婧的脸刷的白了：“你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我不?知道啊？”

“哎，就是……”

“不?上?班在这儿?嘀嘀咕咕什么呢——”

程向南的声音贯入这方，葛婧噤声，悻悻地给林蔚一个“你保重”的眼神，立刻识相地离开。

程向南愣了愣，在他身后骂骂咧咧：“唷，给谁脸色看?呢？自已都自身难保了——”

办公室的同事们见林蔚进来，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目送他往彭金彪的方向去，皆议论纷纷——

“林组长这回大祸临头了。”

“除了那样的事儿?，会被炒吧？”

“不?好?说，看?辛总那边愿不?愿意网开一面?了——”

……

窸窸窣窣的议论全?都落入他耳中，他越发难安。

“吵吵什么——不?上?班啦？都想被开除？”

彭金彪把办公桌拍的震天响，满座顿时?鸦雀无声。

他硬着头皮站过来。

彭金彪冷觑着他，呼喝：“东西送到辛总那儿?去了——我也不?想说你什么！业务能力差劲，还迟到——辛总找你呢，你自已去看?！”

得?了，这是出了事后，一丝一毫的干系都要跟他撇清呢。

彭金彪主要负责这事儿?，林蔚这边出了状况，他也吃不?消。

可眼下，林蔚最想搞明白到底发生了社么。

他快马加鞭地往楼上?辛蕊的办公室赶，努力回想着这些日了自已的工作是否出了什么纰漏，尽力捕捉着所有能造成此次事件的蛛丝马迹，可都一无所获。

到达顶层，走到最尽头的办公室门口，两扇雕花门虚掩着，敲了两声，不?得?回应。

又敲了几声，轻缓而有力，还是没有回应。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探头试探着。

他的目光从偌大的办公室的高级地毯绵延至色泽冰冷的办公桌，陈设俱全?，却?不?见辛蕊的半个人影。

反而是办公椅上?坐了个男人，背对着他。

巨大的落地窗外层云涌动，高楼耸起，盘旋交错的道路绵延至蔚蓝色的天边，汇入江海。

如此气势恢弘的场景，却?都成了那人的背景板。

“……我找辛总。”他有些紧张，声音几若蚊鸣。

办公椅旋了180°，座椅上?的男人听到这声，微微抬头，淡漠地望着门口的他。

他没说话，起身过来，迫于他颀长的身高，他勉强能看?到他低睨着他时?冰冷的眼神。

接着，一枚玫瑰金色的袖口晃入他眼，他缓缓地向他伸出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订阅~

老规矩，晚点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