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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若闹的这一气,没把姜萱如何,倒是把周老夫人给惊着了。
毕竟这大清早,天微凉就闹哄哄的,吓得老夫人还以为是什么恶人闯进门,要让王嬷嬷带着自己赶快逃走。
至于当时是如何的热闹,也就不提了。
老夫人本就看不上姜若,觉得是她抢了她孙孙的福气。否则,三郎又岂会小小年纪就夭折了。
“这府里,就没个有福气的,晦气的很。”
姜萱倒是听松柳说,老夫人走的急,不小心摔了一跤。好巧不巧的,恰恰摔在院子里的一泡狗屎上。哎哟,那个浑身上下腌臜的很,离老远都闻的到。
老夫人本就爱干净,就算缺水,也要日日沐浴。
对此,三房还颇有微词,说什么上面紧着下面不许用水,自己倒是每日浪费水去泡澡。
既然有这话传出来,可见老夫人对绥安伯府的掌控能力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她毕竟年岁大了,加上为人不讲公平,一碗水都端不平,让晚辈们如何服气。早几年她身体康健,还有几分威望。稍加惩处,就让这些儿孙们惧怕不已。
可她现在因为身体大不如从前,除了有大事或是年节才出现,平日里都是待在屋子里不出门。这样一来,威慑力不如从前,大家渐渐的也就不怕了。
就说姜若胆敢去大库房偷盗,就是因为老夫人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令人畏惧。要是放在三四年前,她连这个心思都不敢有。
“娘子是不知道,当时的场面好笑死了。大夫人还跑出门来看,闻到那味儿便捂着嘴吐了。老夫人面子上挂不住,又因大夫人肚子里还怀着金娃娃,也不能说教,憋的脸都胀紫了,险些吓得王嬷嬷去喊大夫。”
松柳一向心直口快,前几日还直呼萧莘姓名。被碧荷给敲打了一番,这就开始称呼萧莘为大夫人。虽不算得体,但也让人挑不出错。
姜萱听了,也只是挑了挑眉,觉着并无不妥。
“她肚子的孩子金贵,凡事都得让路。就连姜延波,也不再是老夫人的心头宝了。”
都说萧莘这一胎可能是男孩儿,老夫人自然是宝贝的不行。姜延波已经是彻底废了,再无拯救的必要。可这个尚在萧莘腹中的金蛋,就是姜家的未来。只恐怕老夫人是把全部期待都放在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当然是不敢对孩子的母亲有所亏待。
“看来萧莘又要张狂几日了。”
梦中的萧莘是不曾生下这个孩子,那就要看看这里的萧莘能不能有所改变。
让一个非姜家的子嗣降生,或许更有意思。
只可惜啊,这个孩子或许是来不到这个世上了。
“姜延波这几日还在白娘子那儿?”
松柳摇摇头,“倒是不曾。驻军在城外,城内也相对安全了些。倒是有几个酒肆,夜里会营业一两个时辰。郎主嘴馋,总要去那里痛饮几杯,再回家里来。”
姜萱倒是忘了,姜延波这个人是酒色财气无一不沾。好酒却无酒品,好色却薄情,好赌却无赌运,至于脾气……端看他能把老夫人气的卧床不起,就知道他是什么秉性。
这样一个人活了大半辈子,都是肆意妄为,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本领,是一种幸运。
姜延波在世,几乎是没受过什么磨难。唯一两次,一是他少年时,被府中的姜四郎压了一头。他自诩长房嫡子,天生身份就不同,未来的遂安伯必定是要让他来承爵的。
可姜四郎的出生,彻底将他打醒。他这才发现,原来除了长子的身份,他什么都不是。他的母亲不在乎他,他的父亲也更喜欢比他年幼几分的弟弟。
而另一个磨难,时机还未出现,那是未来。而那一次的磨难,将是他此生最大的劫难。
“也许于你是劫难,于他人又是解脱。”
姜萱抚着扇坠,脑海中满是三夫人一口浓痰啐到姜延波脸上,骂他“畜生!你怎么不去死!好端端的一个家,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倘若没有你,绥安伯府依旧安稳。你就是个祸害,你就该死!你还有脸哭?你凭什么哭!你看我儿,你看看我儿!他才几岁,就被你害死!你个祸害,去死去死!”
她不喜二房,对三房也无感。
可梦中的姜萱的确是得到了她们两位的帮助,在逆境中她们几个女人团结一致,共同抵御着难关。
梦里的姜萱不是一个冷静克制的人,更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她幼年就失去了母亲,她的父亲对她置之不理,她的后母虎视眈眈。
她总是哭泣,不敢在人前哭,只能偷偷的苦,渐渐就养成了一副木讷不爱理人的性子。这样的性格,再遭遇家族重创,命运到了一个转折点时,几乎就要被压垮。
隔着一层梦,姜萱数次都想要叫醒她,不要再软弱下去了,站起来,为自己去拼!
可换了一个方向去想,倘若她没有突然领悟预知梦的神奇本领,未必会像梦中的姜萱一样坚强的走到最后。
起码,她的选择都不负初心。即便到了最后,她也坚定自己的选择。
“说什么勇敢……”假如她真的勇敢,也就不会在发觉自己无法掌控这未来,果断的投靠了一位靠山。
说起对武德王的选择,姜萱又觉得微妙。
先皇嫡子,在战场上屡建奇功,受封武德王。可他的兄长是皇帝,而他又是先皇唯一的嫡子,这样的身份本就过于微妙。
皇帝猜忌他,甚至极有可能往他身上泼脏水,他依旧忍耐下来。
这样一个忍辱负重的人,未来必定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的。
明明不曾见过他,甚至对这个人也不了解。可姜萱就是这样坚定的,并且丝毫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只是有些时候,对于那人那种又是敬畏,又是害怕,甚至还有一种她都说不清楚的微妙情绪滋生,让她又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女人啊女人。”她感叹,握着书卷懒洋洋的在榻上翻了个身。如今未见武德王,只凭信笺,他是个如何的性格,可真是难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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