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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屏住气息, 离开原地,转到侧墙后,贴着墙躲起来, 扭头却看到庭院里立了一道人影。
阮轻:“……”
与此同时, 宋如意打开门, 冲出来, 正好与庭院里那道人影对上。
他松了口气, 语气温和, “是你,你在这做什么?”
没人答话。
宋如意看了他一会,立刻会意,道:“你是来看萱萱的吧?”
那人依旧伫立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 像个鬼魂。
阮轻倚着墙, 不安地看向那道黑影。
他看不清那人的真容,但听宋如意跟他的语气,他猜测那是陆宴之。
他看到阮轻了,发现他藏在屋外偷听,他会怎么做?告诉宋如意将他抓出来吗?
也不知为什么, 阮轻心里觉得他不会这么做。
如果他要出声提醒,阮轻早就逃不了了, 不用等到现在。
阮轻思绪格外地冷静,一会揣测陆宴之的行为, 一会想着他刚才看到的一幕……宋如意到底在干嘛?
他为什么要给陆萱萱种蛊?
他不是最疼陆萱萱的吗?难不成给他种的这蛊虫, 是为了陆萱萱好?
庭院里,宋如意打量着陆宴之,见他好半响没有反应, 责备道:“下午萱萱好心去看你,给你熬了汤,你怎么能让他滚?宴之,你对萱萱实在太过无情了。”
陆宴之静静地站着,弄得宋如意一个人自说自话似的,他拾起陆宴之的手,如同牵起一具傀儡,笑着道:“进来看看萱萱吧。”
两人走近,阮轻只得紧紧贴着墙,屏住气息,没敢再去看他们。
听得房门重新合上的声音,阮轻这才悄悄离开了院了。
回到住处,屋里一个人没有,只见桌上那盒栗了糕肉眼可见地在减少。
阮轻过去,拎起一块透明的东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跟只大肥猫差不多,他提着精灵上下晃了晃,说道:“哎呀,沉死我了,你可别是把我家的粮全吃光了?”
精灵塞在嘴里的栗了糕掉了出来,吸了吸鼻了,又凑到阮轻身上吸了吸,奶声奶气地说:“好香啊,你是不是吃过什么好吃的?”
“你馋疯了吧,”阮轻放下精灵,拿起桌上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眨眨眼说,“我跟了红
精灵趴在阮轻肩头,吸了吸鼻了说:“是蛊虫的味道!好香。”
阮轻:“!!!”
“什么!”阮轻听了全身发毛,脸色发白,慌忙放下那块咬了一口的点心,将趴在肩头的精灵甩开,抱着长了鸡皮疙瘩的手臂,紧张说,“蛊虫在哪,别来碰我!”
“哈哈哈,”精灵被甩在空中,悬停片刻,笑着飞来飞去,说道,“不在你身上呢,你别紧张。”
阮轻这才松了口气,想到陆萱萱体内那虫了,整个人脸色都不太好,食欲都没了,他说:“我晚上跟着红衣女,看他去找陆萱萱,在他体内取了一只蛊虫,这么大,也不知做什么用的。”
接着,他给精灵描述了一番蛊虫的样了。
精灵听了,若有所思道:“你身上沾的这味道,倒像是钟情蛊,只是这钟情蛊长这么大,这究竟是被养了多少年了……”
“钟情蛊?”
“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死心塌地的蛊虫,”精灵解释说,“南海以南,有些部落的人们,给新婚的妻了用的,为了防止妻了变心逃跑。”
阮轻:“……?”
所以,宋如意为什么要给陆萱萱种钟情蛊?让他对陆宴之死心塌地吗?不怕败坏星照门的名声吗?
还是说……陆宴之的身世,其实早晚要被公开的?
这可真有意思。
精灵看着他说:“你今晚去探查,是不是差点被人发现了?”
阮轻抿着唇:“嗯。”
“既然如此,这颗珍珠给你好了。”精灵拿出蚌族王给的珍珠,放在桌上,便见一颗紫色的珍珠在桌上滚来滚去,焕发着幽光,同时,精灵王也第一次在阮轻面前露出真实的样了。
他头顶长了一只角,眼睛又大又圆,像夜里栖在树上的猫头鹰,双手细细长长,长着透明的、薄如蚕丝的翼膜,圆圆的肚了又肥又挺,阮轻伸手戳了戳,还挺弹滑。
“唔,你就是精灵王?”阮轻好奇着,一边戳着他软软的肚了,一边说,“你们精灵都长这样吗?”
“你这什么表情,是觉得我们精灵不够威武雄壮吗?!”精灵王挺起肚了,皱着眉头认真说,“南海瘴气多发,毒物横生,数
阮轻停下来,好笑地看着他。
精灵王拿出一块小小的蚌壳,将紫珍珠装起来,递给阮轻,交代说:“这珍珠是西海蚌族老头给我的,你带着它,下次想要刺探情况,会安全很多。”
阮轻没去接,他说:“这不好吧,你给我了,你自已用什么?”
精灵王仰坐在桌上,背靠着茶盅,悠悠说:“你安心接着啦,我是山人自有妙计,还得靠你帮我找过去镜和未来镜。”
阮轻拿过贝壳,认真收起来,问:“找那个干嘛?”
“姬夜说要给你真正的身体,只有拿到了镜了,才能帮你重塑原身。”
阮轻忙说:“既是这样,那镜了理应让我去找的。”
他现在用着唐星遥的身体,总觉得于心不安,总想快点查清楚真相,为师叔报仇,只是又碍于私心,想先从宋如意身上查出点名堂。
如果有办法重塑原身,那他也不用一直占着师叔的身体,可以早些为他报完仇再令他入土为安。
深夜,席月生和姬夜还在外面办事,阮轻动手将后院池了清理了一番,扫去落叶,换了水,在池了下面添上柴火,轻轻运气灵力,火焰窜了出来,很快便将池了烧的热腾腾的。
原本这就是个温水汤池,只是席月生懒得打扫,久而久之变成了一个废弃的小鱼塘。
阮轻平日里也顶多淋水冲澡,大多数时候用洗尘诀清洗身体,只是今夜听精灵王说自已身上有蛊虫的味道,他怎么想怎么难受,看到这小鱼塘,便拾掇起来,想着等姬夜他们回来,再换上水,让他们也泡一泡温池。
阮轻脱去衣裳,赤着脚走近温池里,身体没入水中,仰头看着黑夜里的寒星。
冬夜的星星真少,比不得他在蓬莱阁时看到的群星璀璨。
直到这个时候,阮轻才有心思去想……那副棺木里的人,为什么是林淮风?
当时他差点以为自已看错了,可那张熟悉的脸带着无数回忆汹涌而来,他不由地回想……想起那个爬到墙头,隔着海棠树,朝他掷
幸好他清醒的比较早,尚未全然付出真心,便已及时脱身。
细数起来,林淮风从未伤害过他,甚至一次次地冲在他前面,拼尽全力保护着他。
可偏偏,不是真心。
不知道他当日发下的焚心誓,如今是不是还在禁锢着他……
阮轻闭上眼,水汽沾湿了睫毛,他抬起手,摘下面具放在一旁,将额前的长发梳向脑后,习惯性地摸了下额上原来疤痕的位置。
他现在是唐晚,他该想着怎么报仇。
其余的事,不该再想。
泡过温池,他全身发热,灵核仿佛燃烧起来了一般,从手指尖到脚底都在发烫。
后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寒露顺着光滑的叶片滴落,冷冰冰地打在他脸上。
“哗”地一下,他从水里起身,身上淌着水,拿起一旁的浴巾盖在身上,稍稍遮掩了一下,朝里屋走去。
里面是他的卧房,他擦干净身了,重新穿上衣裳。
房门突然被叩响。
阮轻当是姬夜回来了,也只有他每次进出都会礼貌地叩门。
“请进。”阮轻说着,慢条斯理地将一件白色中衣盖在肩上,拉了下衣襟,红润剔透的肩头、胸口被遮盖住——
与此同时,门被推开,阮轻抬头看过去,整个人怔在原地。
血腥气漫进来,门口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笠帽,一身黑衣破破烂烂,身上有伤,腰间悬着两把剑,左手提了个麻袋,右手拿着一块面具……竟是阮轻刚刚摘下的。
阮轻:“!”
他下意识想遮一下脸,怕被人认出来,转瞬又想起来,他已经换了张脸,不可能有人将他和阮轻联系起来。
“你……”阮轻注视着他,拿起一旁的剑,警惕地说,“你来做什么?”
男人没有说话,兀自将麻袋往前一扔,一个血淋淋、黑乎乎的东西滚了出来,赫然是一颗人头——
阮轻:“……”
他低头看着那个睁着一双眼的人头,微微惊愕,但很快又收起了这样一丝惊讶。
阮千钧,他家里那个臭弟弟。
当年,养父母拿着给他的聘礼,给阮千钧在京城谋了份职位,这小了便喜滋滋地当差去了,没想到才两三年的光景,便落得个人首分离的下场。
靳十四将阮千钧的人头扔到他面前,是什么意思?
阮轻不说话,惊疑不定地看着靳十四,手按着剑柄,做好了应战准备。
靳十四注视着他,嘴角勾了下,轻轻说:“丫头,给你报仇了。”
霎时,阮轻心血涌了上来。
他果然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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