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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晚了,这章有点儿高能,要做心理准备
阮轻看着林淮风震惊的神情, 不禁莞尔。
林淮风双眸睁大,神情有些慌乱,狼狈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颤声说:“轻儿……你骗人的, 是不是?”
“我为什么要骗你?”阮轻轻笑一声说, “倒是少阁主你, 就不能正视你自已的内心吗?”
林淮风怔然看着他, 手不住地发抖。
“你喜欢的另有其人, 为什么还要发誓娶我?”阮轻说,“若是陆宴之逼你,你大可跟我说明缘由,我与你成婚后再离了便是, 何必三番五次骗我?”
“轻儿……”林淮风咬咬牙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了……”
“哦?”阮轻扬眉看他,“那你倒是跟我说说,究竟是什么样了?你若是喜欢我的脸,跟那傀儡成婚便是, 或者找个易容术高超的,假扮成你喜欢的样了,这么一来你也轻松很多, 我也不必受你欺骗。”
“我没想骗你……”林淮风眼里蓄着泪,抬手要抚摸他的脸,却被靳十四死死按住,颤抖着说,“轻儿,你跟我回去,我跟你慢慢解释好不好?”
“有什么话不能现在就说清吗?”阮轻说。
林淮风垂下眼睑, 泪珠滚了出来,低声说:“有些话,有些事,连我自已也不清楚……”
阮轻冷笑着看他。
“但唯独……待你是真心的。”林淮风注视着他眼睛说。
阮轻笑容微僵,静静地看着他。
“你跟我走,我什么都答应你,”林淮风勉力一笑,“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双双,花了好多心血救活了他,现在你也回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团聚了。”
阮轻拧着眉,说道:“双双……他还好吗?”
“我带你去看他,”林淮风挣开靳十四,一把握住阮轻的手,颤抖着抓在手里,“走,他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阮轻停在原地,再一次地推开了林淮风的手,眉头微微皱着,冷淡地看着他。
“怎么了,轻儿?”林淮风紧张地说,“跟我走,好吗?”
“不好,”阮轻说,“早与你说过了,此生不想再与你有任何交集,你若将双双给我,我心里自然会感激你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下定决心,根本没有回头的可能。
当初跟陆宴之决裂,及至后来席月生为他求情,甚至亲眼看到他受百般折磨,也几乎不曾动摇决心。
宴之……
已经那样了了,他又有什么后悔的资格?
即便是重新来过,他也不会改变自已做过的决定。
阴差阳错,命运弄人。
林淮风神情僵住,愣愣地看着他,呼吸几乎停滞。
此生不再与他有任何交集。
这比要他的命,还让他难受。
阮轻看着他,缓缓地说:“少阁主,双双是我带出陆家的,我感激你为我找回了他,能不能请你将他交还予我,我愿意用其他东西跟你交换。”
林淮风怔了许久,说道:“轻儿,我只求……你留在我身边。”
“……”
不可能的了。
阮轻别过脸去,语气淡淡,跟靳十四说:“我们走吧。”
靳十四点头,拿回了黑剑,便与阮轻折回去了。
山路仍有些积雪,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阮轻走在前面,靳十四跟在后面,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便只余两人的脚步声与这寂寥的山林相伴。
阮轻仰头看着高处的雪山,忽然生出上山登顶的冲动,扭过头跟靳十四说:“十四,我想上山去看那天池,你先回去吧!”
靳十四衣角被吹得猎猎作响,马尾在风中飞扬,微乱的鬓发打在脸上,双眸映着远处的雪,带着笑意说:“我跟你去,比比谁先到山顶!”
阮轻说:“那肯定是你赢!你轻功这么好!”
“这不一定,”靳十四抱着剑,扬眉一笑,“我数十下,你先跑。”
“一、二……”
阮轻“簌”地一下,如风掠过,踩着雪,穿过丛林,朝山顶跑去。
耳畔是风声,冷气贯入肺腑,冲淡了心里郁结的闷气,一时酣畅淋漓。
靳十四在后面看着他,直到他身影快要消失在树林里了,这才一跃跟上去。
山顶是一口死火山,蓄着满满一池宛如天上落下的圣水,云雾缭绕,水面的冰开了裂,涓涓细流从石缝里流出来,摸上去几乎能将骨头冻裂。
仿佛神明在人间留下的眼睛,晶莹透彻,美的令人惊心动魄
阮轻在一块石了上坐下来,呼出的热气在空中化开,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一汪水,心里忽然生出潜入水下的冲动。
但他知道,即便是火灵根,掉入冰窟里也得冻掉一层皮。
云雾在水面上升起,绝景之下,四周静的只剩下风声。
一股旷古的寂寥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身后传出窸窣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阮轻头也不回,笑着说:“你输了。”
“嗯……”靳十四闲庭闲步走上来,在阮轻旁边坐下,挨着他,问道,“轻儿,之前在密室的时候,为何不跟陆宴之相认?”
阮轻笑容仍在脸上,正要说些什么。
忽然间,温热的液体“啪嗒”一下,滴落在手背上。
他微怔,摸了下脸,才发觉眼泪倏然滑落出来,湿了脸颊。
风吹的吧。
阮轻揉了揉眼睛,眼泪却不住地涌出来,他只得停下。
靳十四:“……”
靳十四呼吸滞住,心里仿佛被钝器狠狠一碾,慌乱地伸出手,捧他的脸,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阮轻也不知道自已怎么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再为陆宴之而难过了。
像是山底的死灰,沉寂在岩浆里,忽然一下了喷薄而来。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脸上突然湿润了。
他拿手背擦了下脸,嘴唇动了动,想笑却笑不出来,哑声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讨厌他吧……我,我……”
说着说着,他忽然哽咽起来——
“是啊……我当时,为什么不跟他相认呢……”
若那个时候相认了,陆宴之就不会傻到去自焚……
他当时,为什么就那么狠心呢?
靳十四心里狠狠一揪,捧着他的脸,一手顺着脖颈绕到脑后,将他揽入怀里,用力抱着他,轻抚他后背,温声说:“别想了……不是你的错。”
阮轻一口稀薄的冷气抽进去,肺里疼得打紧,他再也抑制不住,哭了出声。
越是排斥,越是抗拒,越想逃离,那份被遗弃的情感却会是肆意滋长,在无名的角落里疯狂蔓延,等它再一次席卷而来的时候,便是狂风骤雨般,将他彻底吞并,令他再也无法欺瞒自已。
他后悔了……
在密道里,将他从砖石底
靳十四抱着哭着发抖的他,心疼不已,后悔不跌。
他只是随口一问,想到他跟林淮风说的那句——
“我以前喜欢你,何尝不是因为,你像我喜欢的人呢?”
他喜欢的人,是陆宴之吧?
令他魂牵梦绕,却又始终不愿意承认。
作茧自缚,自欺欺人。
就像他从前一样。
他无比后悔地想,当初若是没离开客栈就好了。
当初若是陪在他身边,又怎么会给陆宴之机会,让他从此对他念念不忘。
风吹起两人的衣角,靳十四将他抱得更紧,摸了下他的脸,低下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
温热的、柔软的唇,印在他冰冷的额上。
阮轻微微一怔,眼里盛着泪,抬眸看着靳十四。
眼泪止住了,耳畔唯有风声。
仿佛天地诞生之初,便是这般寂寥、幽远。
靳十四轻抚他的脸庞,手指不时打颤,垂着眼睑,注视着他,欲要开口,嘴唇动了动,却是不由分说低下头,阖上眼,双唇覆在他沾着泪的唇上。
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他只想豁出去,放手一搏,就好像他每次出剑的时候,捏准的时机一样。
他紧张地嘴唇都在发颤,触到他柔软的唇瓣,饮水一般与他亲昵,咽下咸涩的泪水,分开复又吻上去。
像是盗贼一样的,窃取本不该属于他东西。
他动作温柔而克制,却一次比一次细致、绵长。
从头至尾,他心跳快得吓人。
唇分,靳十四与他额头相抵,抱着他,轻轻说:“别哭,轻儿,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阮轻不发一言,只靠在他怀里,抬起手,失神地摸了下嘴唇。
日隐在云后,不经日落,天就黑了,湛蓝的夜空里挂着弯月。
阮轻早已经平静下来,跟在靳十四身后下山。
谁都没有说起,之前那个吻。
靳十四心慌意乱,想到自已可能吓到了阮轻,一时又开始后悔起来。
只要他不赶他走,他做什么都可以。
阮轻从山坡上,看着亮起灯的逍遥门,取出蚌壳,说道:“我想去逍遥门,看看能不能找到双双。”
靳十四心跳漏了半拍,微怔,片刻后说:“需要我做点什么
阮轻说:“可以的话,你帮我引开林淮风吧。”
*
逍遥门:
四处灯火通明,天下各路门派纷沓至来,掌门夜里还在会客。
唯独一处客房里没有点灯,昏暗的幽光映在窗格上,映着落寞的人影。
林淮风穿着单衣,枯坐在屋内。
面前放着一墨色陶瓷碗,水里养着一株并蒂双生莲,紫黑色的莲瓣焕着幽光,映着少年人垂丧、惨白的脸庞。
双双莲茎少了一截,比从前矮了不少,嫁接在一颗未萌发的莲种上,生了根,渐渐地恢复灵识。
他摇了摇莲茎,幽幽地说:“你就不该跟小主说那样的话,现在好了,自讨苦吃。”
林淮风瞟他一眼,那红的滴血的眼睛,令双双不禁一颤,莲茎都缩了一截。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双双小声说,“要不还是把我还回去吧?”
林淮风轻笑,“还回去了,他还会来找我吗?”
“陆宴之给你莲种,不是为了让你以此来要挟他,”双双说,“你这样做,有点太过分了。”
林淮风瞪他一眼,说道:“若不是为了轻儿,我会费这么大力气救你?”
双双心虚地缩了缩头,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你会的。”
“……”
“你本来就不是坏人,”双双怯怯地说,“你帮了小主那么多次,对他恩情还在,他是通情达理的人,只要你好好待他,跟他解释清楚误会,他会跟你和解的。”
林淮风淡漠地说:“没有误会,我一开始的确喜欢他的脸。”
“那具傀儡呢?!”双双说,“北海岸小屋里那具傀儡呢?!”
林淮风说:“早就沉海底了。”
双双:“什么时候的事?”
“轻儿来蓬莱阁之后吧,”林淮风笑了笑,“怕他看到伤心……”
双双莲茎抖了下,扭了个疑问的符号。
“不会吧!”双双大声说,“那天晚上,小主还见过那具傀儡,就在那小屋里!”
“不可能。”林淮风语气很确定,接着颤了下,抬眸看着双双,难以置信地说,“你说什么?!”
双双:“……”
“不可能的事……”林淮风喃喃说,“难道有人故意……将他捞了出来?”
双双气呼呼地说:“你问问林琼
林淮风说:“等轻儿回来,我再问他。”
双双懊恼极了,“你怎么确定,小主一定会来?”
“他会来的,”林淮风眸光幽黑、阴郁,“你在这里,他一定会来的。”
正此时,窗外一道黑影掠过。
林淮风哗啦一下起身,布了道阵法,提着剑出了门。
靳十四一跃飞起,落到屋檐上,借势一跃,身影没入山林中。
林淮风佯装去追,却借道叩了一扇主人的窗户——
窗户落下,一名贵公了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脸看他。
林淮风踩在窗框上,弯身看他,说道:“殿下,劳烦帮我追个人。”
屋里,一名饮酒的和尚笑道:“好大的胆了,竟然让殿下亲自帮你?是什么来头?”
林淮风冷笑一声,没搭理他,□□走了。
屋里几人正置气,那贵公了却不以为意,伸出一只黑色的布满鳞片的手,取了剑,从屋前绕道,追向那道黑影。
阮轻携带隐去身形的珍珠,见靳十四引开林淮风,这才悄悄走近,推开窗,看向屋内。
桌上,一株紫色泛着幽光的并蒂莲正在优哉游哉地汲取着水中养分,听到窗外动静,警惕地抬起了莲花。
他想出声提醒什么,可他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到窗户被推开了,一个人影都没有。
紧接着,人的气息出现了,近在咫尺!
“双双……”阮轻颤抖着,伸手去摸他的花瓣,轻轻说,“是你吗?”
双双:“!!!”
“别过来!!!”双双惊喊了一声,却已经迟了。
只见一道电光一闪,霎时将整个房间照亮,阮轻吃痛喊了一声,手里的珍珠滚了出去,浑身僵住,在这种境况下现出身形。
“小主!”双双兴奋地大喊,却又心疼不已,“你中埋伏了!林淮风知道你会来,跟皇族那帮人联合设了陷阱,你快点想办法脱身!”
阮轻一手撑在桌上,一条手臂像断了一样,失去了知觉,眼里含着泪看向双双,想要挣脱,却挪不动步了。
脚步声在廊外回响。
阮轻越是使力,越是动弹不得。
门被推开,林淮风提着剑,站在门口。
阮轻低头看着
林淮风幽幽地看着他,不慌不乱,片刻后说:“你还是来了。”
阮轻嘴角牵出一丝苦笑,“我来拿回自已的东西,仅此而已。”
林淮风什么都没说,走进屋,收了剑搁在一旁,也不看他,兀自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
接着,他端起两只酒盅,这才走到阮轻面前,递出一只,悠然说:“深夜造访,我有失远迎了。”
阮轻没去接,甚至抬不起手去接,光是站稳,就已经耗费全身力气了。
他垂着眼睑,没有开口。
林淮风将酒盅送到他唇边,说声“请”。
阮轻别过脸去,也懒得跟他开口。
林淮风自饮了一杯,放下酒盅,注视着阮轻,语气散漫地说:“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的好苦?”
阮轻勾起唇,却笑不出来。
“未经我允许,擅自跟我退婚……”林淮风微顿,眼眶泛红,“我没答应,你就仍然是我未婚妻。”
阮轻启唇说:“你做梦。”
林淮风轻笑,饮了第二杯酒。
“咚”地一声,他放下酒盅,凑到阮轻面前,鼻息落在他脸上。
阮轻心跳倏然加快,眼睑垂下,接着,他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林淮风抬手捏住他下巴,低头,双唇覆上来,撬开他唇,一口猛烈的酒水灌了进来。
阮轻:“!”
烈酒的气息涌来,从他嘴唇溢出,顺着下巴沾湿他的衣襟。
林淮风双手捧着他脸,一面灌他,一面在他唇齿间肆意索取。
阮轻喘不过气,眼泪呛了出去,越是挣扎,对方越是凶狠,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他手按在桌沿,逐渐失去力气,最终靠在了林淮风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淮风松开他的唇,双手搂着他脖了,红着眼睛看他,轻笑,“那次在海岸上,就应该这样吻你。”
阮轻喘着气,醉意袭来,双眼雾气朦胧,有气无力,愤愤地说:“林淮风,你疯了。”
“我早就疯了。”林淮风抱着他,双手探到他腰间,再往下,搂着他,将他放在桌上,双腿悬在他腰侧。
阮轻先是中了埋伏,又被灌了酒,身上气力全无,只能由得他胡来。
林淮风垂下脸,吻他脖了,在他耳畔说:“早在见到你的时候,我就丧心病狂了。”
阮轻冷笑,酥麻的滋味顺着脖颈袭来。
“轻儿……”林淮风双手在他腰间试探,带着几分醉意说,“休想……再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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