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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栀浅为蜜月出行做了周密而详尽的计划,一共八天。言枕看了一眼,就去定机票和酒店了。收拾东西的时候,赵栀浅极其认真地问了言枕,“你说,我们冬天去俄罗斯,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这一问,言枕才意识道问题的严重性,“那退票?”

她认真地想了想,“还是去吧,毕竟机票不能全退。”

言枕:“……”

下飞机前,赵栀浅做足了准备,全身上下贴了十来个暖宝宝,言枕起初对她的这种行为很不屑。但临降落前,他认怂地也去贴了几个,赵栀浅为此嘲笑他许久。

下了飞机,二人直奔酒店,当天下了雨,二人便在酒店用的晚餐,赵栀浅很中意鱼子酱,言枕则更喜欢罗宋汤。

按照赵栀浅的计划,第一天去了列宁墓,赵栀浅仔细地给言枕将列宁的一生,以及《列宁在1918》中的那句经典台词:“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说到此处,言枕不禁转眼看她,牵起她的手,笑着嗯了一声。

她心头一暖,回握住他的手。

游完列宁墓,又去无名烈士墓,说起二战赵栀浅又是滔滔不绝,言枕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说说自己的看法。这一圈下来也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去了图兰朵餐厅。一进门,二人下意识都发出一声感慨,这哪是餐厅?分明就是一座金碧辉煌的艺术博物馆!

他们今天来得巧,正有一对新人在举行婚礼,赵栀浅远远地看着,不由感慨道:“公主结婚,也不过如此吧?”

言枕看着她笑道:“不想做大明的皇后,想做欧洲的公主?”

“倒也不是,只是女生总是喜欢花里胡哨亮闪闪的东西嘛,我也不能免俗呀。”她偏着头道,“俄罗斯有一位女皇,就是从小公国公主成为了皇后,最后成为俄国女皇。”

“叶卡捷琳娜二世。”

闻言,赵栀浅顿时两眼放光,“你竟然知道。”

“这是常识。”

接下来的一顿饭里,赵栀浅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叶卡捷琳娜二世的一生,最后以感慨玛丽娜·亚历山德罗娃实在是生得太好看了结束。

吃完饭,俩人在红场散步,赵栀浅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莫斯科保卫战》,言枕直言感叹,毛子的文宣做得实在是太好了。

“那是,毛子的审美甩大裤衩十条街……”她说着,忽然间意识到他话中有话,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我和你说的是艺术!”

“我说的是艺术啊,文宣就是艺术工作啊。”他还假装正经。

她哼哼两声,大度不追究,指着主干道,“他们当年就是从这儿奔赴战场的,岸英同志也英勇参战……”

说到此处,她便没再说下去了,言枕转眼看她,发现她眼圈红了,他在心底叹了一声,一把将拥她入怀中。

在她耳边轻轻唱道:“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喀秋莎站在那竣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言枕的声音不算太好听,但唱起歌来也还不错,路过的行人投来或是善意或是好奇的目光,也不怪,这首歌之于俄罗斯也就好比《我的祖国》之于中国。

赵栀浅擦了擦眼泪,看着他问:“我是不是有点矫情?”

“你是共和国的好青年。”

闻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挽起他的胳膊,“15年的时候我们的人民解放军也从这一条主干道上走过。”她说着,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表情。

言枕笑了笑,继续轻声唱着《喀秋莎》。

“下一曲。”赵栀浅笑道。

言枕清了清嗓子,看着她唱道:“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多么幽静的晚上。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明月照水面,银晃晃。依稀听得到,有人轻声唱,多么幽静的晚上。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多少话儿留在心上。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一曲唱罢,赵栀浅眼中除了感动与惊喜外再无别物,她踮起脚尖,快速地亲了他一下,又有些心虚地看看周围有没有看见。

“看不出言总竟会唱这些歌。”

“我也是共和国的好青年嘛。”他笑道。

《喀秋莎》《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两首歌中学的音乐教材上都有。

“有一位大人物唱过这首歌,你猜猜是哪位大人物?”她一脸得意地看着他,知道他一定猜不出来。

“大人物?”

“嗯,大人物。”

他抬眼望着天空,蹙眉想了想,忽而笑了起来,看着她一脸自信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

赵栀浅一脸惊讶,有些不确定地问:“谁?”

“拉萨之虎。”

赵栀浅看着她,脸上的惊喜盖过了所有的情绪,心中一阵狂喜袭来,缓了好一会儿才看着他郑重其事道:“言枕,我爱你,比爱朱先生还爱。”

看过她的日记,他能明白那个“朱先生”对她的重要性,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朱先生”是她的精神支柱,因为那个人代表着永不背叛,代表了人世间的温情,给了她无限的精神力量。她爱那个人,从起初少女的痴情梦与占有欲,到最后将这份情从“有”化“无”,变成守护她的山川星辰世间万物,变成哪怕孤身一人也不愿将就的坦荡与无畏。

而她的这种坦荡与无畏,是崇高,是她个人面对规范化了的人情世故,而体现出的处事原则与态度,是以弱小面对强大,是在不自由中得到自由。她爱他,不管别人如何评价,也不需人评价。

她说,她对他的感情,从自私变成崇高,走了近十年,整个过程类似于佛教徒的苦修参禅,有一天终将顿悟。原来,爱一个人,是美学,也是哲学。

也因为知道朱先生对她的重要性,所以言枕从不拿自己与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比,不仅没有意义,还显得他幼稚。毕竟,一个人的信仰是没办法撼动的。

但是,她此刻却说,她爱自己,比爱朱先生还爱。

一时间,言枕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一份过于沉重的爱,他觉得他受之有愧。毕竟,他不是那个陪她成长,给她力量的人。

“我……”他组织了半天的语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我没有像你爱朱先生那样地去爱过谁,或者说有什么高尚的东西。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就是我想带领立言,让我们的生活更加的方便快捷,为社会做点小小的贡献,但是这又好像是一个科技公司高层应该承担的责任。所以,我就只能说,赵栀浅女士,我爱你。”

赵栀浅是捂着嘴听完的这一席话,待他说完,她又忍不住红了眼眶,踮起脚来抱住他。

这就是她爱的人,一个有理想、有文化、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社会主义好青年。

朱先生于她而言是信仰,而言枕正是那个陪她践行信仰的人。他和信仰一样重要,但要说起爱,她自然更爱他,因为他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温度的人,是能对她呵护备至的人,是能够理解她的悲伤与快乐的人,是一个善良而又正直的人。她爱他,自然要比爱朱先生还要爱。

言枕抱着她,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傻瓜。”

“你说我是有多幸运啊,竟然能遇到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她靠在他肩上笑着问。

言枕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发现你有些时候真的太可爱了。”

“你说我幼稚?”

“不,是可爱,可爱的人。”他想了想,“一心赤城地去爱你所爱,当你讲起你的那些所爱时,你知不知道你全身都在发光?以前总是不能理解什么叫‘金子般的心’,看见你,我总算是理解了。宝贝儿,你真的是给了我太多的惊喜了。”

“你不觉得这些没用嘛?”她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太有用了,”他一脸惊喜地看着她,“出门应酬就是谈什么时局啊,历史文化啊,大家都得装一下文化人,以前我就很头疼,带出去的人又没脑子。宝贝儿,以后有了你,你就往俄国文学、苏联文学上说,还可以谈什么美学哲学,听不懂的最好,看那帮附庸风雅的孙子,还敢在我面前嘚瑟不!”

赵栀浅笑着说了一声好,“帮我夫君去找场子!”

“对,大嫂就要有大嫂的气场。”他一本正经地附和道。

赵栀浅看着他,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欢。他们之间,都是言枕在付出,她也帮不了言枕什么,所以在她看来她那些无用的东西能帮上他,她感到无比的开心与踏实。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将俄罗斯著名的景点都逛了一个遍,每到一个地方,赵栀浅都担起了解说员的工作。言枕认真地听着,也会发表自己的看法。而赵栀浅当解说,言枕自然就当起了摄影师,看着那些大片质感的照片,赵栀浅表示很满意。

“看不出来,言总还有这技术。”她看着他一脸揶揄。

“我要是拍得不好,岂不是砸自己招牌?”

赵栀浅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去上个厕所。”

她看着那副急得不行的表情,无语地点点头,自顾地拿起手机拍夜景,不得不说,立言S11的夜景拍摄,真的吊打其他家的。她正准备拍街灯的时候,一辆南瓜马车走进了她的尽头,她正准备摁下快门,忽然间发现马车上坐着的那人有些熟悉,拉近镜头一看,果然是言枕。

她忙放下手机,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来,走到她身前时,牵起她的手吻了吻,“哦,我亲爱的公主,在下能否邀请您与我一起散步呢?”

“可以。”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点点头。

言枕笑着牵起她的手,扶着她上了马车,“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哎呀,不能让你享受公主般的婚礼,我们坐一坐公主的马车也是可以的嘛。”

“谢谢你,王子殿下。”

“哦,我亲爱的公主,您不必向我说谢谢,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他看着她,笑得一脸真诚。

他的脸照应在明黄色的灯光下,勾勒出赵栀浅喜欢的轮廓,她凑上前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这是奖赏。”

他伸手捂住心脏,“阿伟乱葬岗了。”反手从身后的拿出一个袋子,从中取出一顶皇冠,给她戴上,“这样才是真正的公主。”

赵栀浅被感动得说不出话,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道:“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是不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

“是!”

“那要怎么表示?”他点了点嘴唇。

她笑了笑,又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莫斯科的冬夜,漫长而又寂静,但有了言枕,她不再惧怕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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