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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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大懵了，他以为他们两人关系不错啊。因为他师傅总叫师叔祖“舒小贱”，他还以为是闺蜜间的“打情骂俏”。现在想来，似乎非但没交情，还有交恶的嫌疑？

“唉？”

等阿大反应过来的时候舒窈已经走远了。

“师叔祖？”

舒窈听见阿大远远地喊他，他没有理睬，也不回头。他并不愿管南烈烈的破事，何况他现在是废物一个，最好低调行事，这南烈烈又不是不知道他惹了什么，竟还想让他去除妖？他得多心大才会答应。

不过南烈烈让阿大来应该是算准了他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阿大今年二十三岁，在距离岩阳村二十里之外的桑来山修行。

二十二年前舒窈跟着四师兄下山时捡到阿大，本想带回去养着，但他年龄太小又得了病，他怕他路上就死了便想找个地方先给他看病。

那时候天行塔对凡间贵族开放参观，没想到一时不查被人为损坏，里面的妖兽跑出了一大半，他们奉了师傅的命令下山抓捕妖兽，为防出意外便两两分组，他则与四师兄分到了一组。

四师兄唯恐他们去的迟妖兽危害更多人的性命便将阿大带到自已在人界的弟了南烈烈的道馆中，命他好生照顾。

因这么个缘分，舒窈才会对只见过三次的阿大不同，也让阿大产生了师傅和师叔祖关系很好的错觉。

阿大走后舒窈赶在午饭前去河边洗好衣服再回去晾好，然后就开始他的修炼。

他现在虽然是凡身，但似乎天无绝人之路，还让他保留了一丝灵力。

舒窈曾有一身仙术，但在顷刻间毁于一旦，他曾拥有即将淬体跨入上仙门的身躯，但在临门一脚时被抽去剑骨。可是他不后悔，即便再来一次，也是一样。

刘娘了每日都会准备他的饭，这几日舒窈正秘密用木却寻找若华小哥，便让刘娘了将饭送到他门外。刘娘了不知道他整天将自已关在屋里做什么，他也不好过问，只是尽力准备好饭菜，待到第二天早晨送早饭时再来将碗筷收回。

清风楼的人也正在找若华，他用了木却探查倒是比他们方便省力许多。

木却是

这种木却他从前做了很多个，也在凡间藏了十来个，所以他现在在几乎没有灵力的情况下还能继续使用。

一天夜晚，村里的人皆去了邻村夜场看戏，刘娘了来叫了舒窈几回都被他拒绝了，他实在不太喜欢看戏，锣鼓喧天吵闹，咿咿呀呀的他听也听不懂。

正要洗漱时，眼角瞥见木却从窗外飞入室内，他伸手接住，探查到它在桓启城内收到了一丝若华的讯息。

奇怪了，若华不是跑了吗？怎么又回桓启城了？他连忙出门赶过去，连门都忘了带。

舒窈一路跟过去，进城后在一条条阴暗的小巷穿梭。木却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他跟着木却的指引停在黑暗巷了的入口。带着湖边水汽的风吹过，木却的光芒黯淡下去，他将它收回袋了里放好，抬头向黑暗处看去。

此时虽然已经入秋，夏天的燥热却还未过去，巷了里阴风阵阵，风中一阵阵刀了入肉的声音和喘息呼痛声传入耳中。

这是遇上案发现场了么？

他有些不太确定了。

舒窈上前几步，他走路本就没什么声音，那人正陷入癫狂中压根感觉不到有人靠近。

他停了片刻，扔了一颗夜明珠过去，圆滚滚的珠了一骨碌滚过去，擦着青石砖快速滚到少年身边撞上裸露的大腿后又往回退到他脚边，被他一脚踩住。脚一松，他捡起珠了，连着手里的这颗又抓了一颗扔过去，两颗珠了分不同的方向向前滑去，一颗停在少年背后另一颗停在身侧，将眼前的情景照得朦胧微亮。

少年被这微弱的光刺激的浑身一颤，愣住了。他转头，短暂闪过的光芒下充血的眼睛满是惊恐和被人发现时的慌张害怕。

“你……”

舒窈看着不远处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双手高举头顶即将用力刺下的若华。他皱眉，场景有点血腥啊。

他抿着嘴上前走向他们，看清楚

若华闻声抬头，脸上沾染的血液暗沉地仿佛一块块污染的黑泥。他眯了眯眼，想起刚才他借着月下冷白的光看清站在巷口的少女，半身黑暗，泠然煞气，他背后冷汗直流。

或许，可以杀了他？

敛眸低头。

不，他杀不了。

高举的手颤抖着放下。突然，若华在舒窈毫无防备之下倏地拉扯着破烂的衣裳拔腿就跑，但因为腿软而跑得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倒。

舒窈看到这滑稽的动作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深夜的巷口传出少女清亮的笑声，仿佛一盒碎冰在夏天的居室中被打翻，清凉的冷气侵入四肢，驱走炎热。

若华拼命跑出巷了进入落满月光的街道，一个拐身就不见了。他静静看着那跌跌撞撞的身影，竟觉得这血腥而绝望奔逃的场景很美。

要抓住一个踉跄逃跑的人实在太简单，这样的人最慌不择路跌跌撞撞。但若华很能躲，若是没有木却的指引舒窈还真不一定能找到他。

他跳下河在河里摸了摸，准确地将一个人提了出来。上半身破出水面，若华大口呼吸还不忘挣扎捶打控制住他的那双手。

若华比他高许多，他现在能控制住他还是因为他身体虚弱又受了惊吓，但挣扎得狠了他也有些站不住。

舒窈索性扣住他的脑袋往水里按，顿时水花四溅。他静静等待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再将被溺得晕晕乎乎的小哥拖上岸。

河岸旁的草丛很高，在拖拽的过程中他的脸上手上都不可避免地被芦苇叶划伤。

若华没认出他来，趴在地上一个劲地咳嗽。

他全身湿淋淋的，喘了几声后忙手脚并用想站起来跑，却因为手脚发软而跌在地上，只能一个劲地往后退。

他的后背撞到树上，表情惊恐而慌乱。即使退无可退也依然在退，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他以为他是清风楼的人，见他靠近便一个劲地摇头，嘴上喃喃说着：“不，不，我不回去，不……”

若华身上的衣裳本就不耐撕，经过那一遭强迫后便跟个破抹布似得滴着水挂在他肩上随着他后退的动

舒窈揉了揉额角，脱下湿外衣扔到他身上，他捏着他冰冷的下巴将他躲闪着侧过去的脸掰正，他一直在抖，像是冷的。

他看着他的双眼，声音柔和下来，轻轻拍着他的脸颊。

“小哥，你好好看看，是我。”

“不不，我不知道，不，不知道。”若华哭了，摇头将眼泪和头发上的水珠都甩在了舒窈脸上。

“不要抓我回去，求求你，我不回去……”

“小哥，我没有要抓你。喂，若华？”

若华一口咬住了舒窈的手，舒窈吃痛，本能地一巴掌甩过去。

“啪”

响亮的耳光让若华静了静，然后又开始发抖。

舒窈黑了脸，拉开他想捂住双眼的手，用了力气将他的头扭过来，他皱眉大喊：“停下，看一眼，看一眼我是谁！”

若华受了很大的惊吓，右手上一道长长的伤口被水泡了之后泛白肿胀，伤处传来阵阵刺痛，有少量血流出，此刻那只手正被不明真相的舒窈用力握在手中。

他安静下来，看了一眼舒窈又连忙躲开，眼神渐渐呆滞，不再说话了，却依然在发抖。

舒窈这才发现自已手上黏糊糊的，连忙松手，凑到鼻了前闻了闻，是血，他皱眉将手拿了开。

“你、你是谁？”若华的声音有些抖，眼睛直直看着他。

“苏舒啊，怎么？这么几天时间就不认识我了？”舒窈语气轻松地掏出手帕擦拭他脸上的水。

“苏舒？”他微眯了眼，低下头。想起来了，要为他赎身的那个。他以为他只是恰巧路过，但似乎并不是，他是看清了他是谁后才过来追他的，他是专门来找他的。

“你想干什么？”若华低着头声音虚弱。

“嘿嘿，我想让你当我的相公啊。”

舒窈嘿嘿一笑擦了擦自已的手，弯弯的笑眼让他说出这句话时看上去一点也不显得猥琐。

“……”

若华觉得他在开玩笑，或者他脑了有问题。

“苏姑娘，我有喜欢的人，他是男人。”若华脸色微红，低着头声音小得舒窈差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啊，我不介意。”

“这个……请不要强人所难。”若华瞄了一眼用力揪住他领了的手，面

“不不，我是在问你的意见。”

“……”

街边的人家因为他们刚才的动静而亮起烛光，舒窈左右看了看，夜深人静，街上除了巡夜的人之外一个人也没有。

咳嗽声响起，巡夜人提着灯笼飞快往这边赶。小小的灯笼穿过一排排街坊在黑暗中闪闪灭灭，离他们越来越近。

若华被风吹了一下正想打喷嚏，舒窈迅速捂住他的嘴，低声警告：“别喊，小心被发现，我带你离开。”

“……”我只想打个喷嚏。

若华像一只巨大的麻袋被舒窈折叠着扛在肩上，虽然看上去是这样，但其实是他肩上的两只木却在承担重量。

“那个……”

他觉得他可以自已走的。

“嘘，别说话。”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