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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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大概是白天中午的时候睡的时间太长了导致的。

不由自主地、她的大脑开始自动播放今天从k*c出来在车上时霍成烨跟她说的话。

“下礼拜四，我们要去上海打职业联赛，你要一起去吗？”

舒蔓脑子里乱哄哄的，不记得当时她说了什么，只依稀能回想起说了一句“看情况吧。”这么多年，她其实还没有正儿八经地看过一场她的竹马哥哥的比赛呢，每次不是正好赶上她有工作，就是没买到合适时间的机票，再要么就是霍成烨自己说了不让她去，像这回这样看起来这么顺利的比赛安排反而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还有点紧张呢。”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裹紧了被子，白嫩嫩的小脸无意识地蹭着枕头，“其实还是很想去啦......”小声嘟囔着。

实在是睡不着，眼看着已经到了后半夜三点，舒蔓熬不住的投降了，从床上爬起来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开始搜霍成烨以前的比赛视频看。大概看了五六个剪辑完了的个人向视频，舒蔓有些复杂地瘫坐在椅子上，用胳膊遮住眼睛，

“我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啊。”

视频里的霍成烨在球场上奔跑着、拍打着篮球，一次次起跳一次次投篮，几乎是百发百中的三分球让舒蔓也惊得瞪大了眼睛。她虽然对篮球的规则还不是特别熟悉，但总归是了解的，霍成烨这一场比赛下来单人就拿了五十多分的成绩啊，难怪被称为最强mvp。

可是这样一个骄傲的、好像闪着光的男人今天却那么小心翼翼地问她：

“你要一起去吗？”

舒蔓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霍成烨当时脸上的不安和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她表现出一丁点的不乐意似的，满眼都是期待地看着她。她何德何能让这么好的一个人对她这样卑微啊。

这一刻她终于确定了，霍成烨一定不是只想让她去当助理那么简单的。可是这么想着，她却一丁点生气的心思都没有，反而心里像是被灌了蜂蜜似的，甜甜的。

搞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思，舒蔓深吸一口气猛地直起身子，打开房门

往厨房走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冰镇的可乐，一口灌下去，反反复复喝完了整整一大瓶才回到房间继续等待瞌睡虫。

第二天一早，霍成烨起床后见舒蔓还没有动静，以为是昨天太累了就没有去叫她，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着做完了两人份的早餐，吃完早餐给舒蔓留了张便条才出门去。

在俱乐部训练了一上午也没收到舒蔓的消息，霍成烨直觉觉得事情不太对，趁着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给她拨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响铃了将近一分钟也没有人接，直到自动挂断。霍成烨慌里慌张的又拨了过去，这回电话倒是通了，但那边舒蔓的声音和状态都不太对。

霍成烨沉默着挂断了电话，猛然想起来今天早上从冰箱里拿鸡蛋的时候发现一大瓶可乐不见了。他头疼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去找教练请假去了。

*

舒蔓睡得正沉，耳边接连传来断断续续的叮嘱，将她梦中的颜色和线条扰得纷乱无章。朦胧中，她记得自己好像含糊地应了几声，甚至还起身接了个电话。

而等到完全清醒时，转头一看床头的闹钟，吓得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我去，她直接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

暗叫了一声“糟糕“，舒蔓懊恼地抓了抓乱成一团的头发。速度起身洗漱之后，就准备给霍成烨打电话。

正当她一边伸手够着手机一边回忆梦中的那段模糊对答时，另一个电话先打了进来。在看见来电人的时候，她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忐忑地接起电话。

“喂，是我，霍成烨。”简短的打了声招呼。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比起以往却多了不少焦虑。“那什么，不好意思啊。“舒蔓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还在睡觉。“

霍成烨淡淡应了声:“嗯，我知道。”

“啊?“舒蔓愣了愣。他这么淡定吗？还以为自己会被强烈谴责教育一顿的，毕竟她一觉睡到了下午，作息直接乱掉了。

“我马上收拾一下就下去吃饭，霍霍你训练加油！”

“唉，不用，你等一会儿。”霍成烨看着眼前的红绿灯，难得的有些烦躁，明明都能看到小区的大门了，却被红绿

灯拦住了。霍成烨收回看向校区的视线，又移至依然红色的路灯上，沉声道:“我快到家了。”

“?!！！“舒蔓呆愣地眨了眨眼，提高了音量重复问道:“你快到家了？！“

说罢，她听到霍成烨那边换挡的声音，沉默了将近一分钟，他又说道：“我在楼下了。”

舒蔓将信将疑地下地从窗户向下看去。外面正下着浙淅沥沥的小雨，男人撑着伞在屋檐下站得挺直，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伞檐微抬，与她对视了一眼。在看见她的那刻，他似乎轻轻地松了口气，嘴边的白气在空中打个转又消失了。

尚未回温又逢雨天，室外的温度更是低得冻骨。想到这，舒蔓立刻转身跑到门口去为他开门。等他的身影从电梯门口出现，将他迎进来后，又伸手去接他的伞。不经意间两手的手指相撞，对方的温度冰得她打了个哆嗦。

“霍霍你怎么回来了啊?“手都冻红了啊…说这话时，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除了刚醒来时自带的沙哑迷糊外，还有一种愧疚的青绪。

“啊…”宋时君含糊地应了一句，抬步走向客厅，“刚醒吗？”

“嗯对。”

舒蔓烧了壶水，想着温一杯茶给他暖手，但却被霍成烨拦住了，询问她:“除了头疼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头疼?”

“电话里。”

舒蔓站在原地回忆了一会，才记起那个睡梦中接到的电话，不过，谈话内容她已经记不清了，连自己说了什么也都忘了。

霍成烨扫了一眼她眼下的青丝，以及惨白到几乎没有一点儿血色的唇，问道:“量体温了吗?“

“没有。”在她呆滞的目光中拧了拧眉，又问:“你房间里有体温计吗?”

“有，有的。”

“去量一下。”

“量我的?“

“那不然呢?”

等舒蔓拖着步子离开客厅之后，宋时君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并且单方面推断，她是真生病了。不然平时那么活泼机灵的小姑娘，怎么突然间就傻得反应不过来了呢?

而事实上，舒蔓是在想着怎么拖延时间。她有没有生病自己是最清楚的了，睡

过头那单纯是因为昨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将近通宵的看了霍成烨的比赛视频。这要是让他知道了那还得了？

“不愧是我!“她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连意识不清醒时都懂得给自己找个理由！奈斯！”

要是让霍成烨这样生活作息健康又规律的人知道她是看他的比赛视频睡过头的，那还不得给她一通教育?只不过眼下还有个残留的问题:怎么圆自己说的这个谎?

医药箱在书房的柜子里，不过为了拖延时间想办法，舒蔓就将它搬到了自己房间内。关上门，打开手机，开始求助万能的互联网。

霍成烨从洗手间又走到客厅外时，依然不见舒蔓的人影。

由于舒蔓现在处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他也不方便随意走进她的房间，便打了个电话给她。

“我我还在找体温计！“

“不用找了。”霍成烨抬眼看向她的房门，“你先出来吧。”

“……“这就是男人吗？真善变。

舒蔓出来时，霍成烨还站在客厅的中央。见她走了过来，伸手指了指身边的沙发。“你先躺会吧。”他的声音放轻了些，又问:“午饭吃了吗？”

“还没呢诶。”

霍成烨点点头，再次确认了一遍她身体状况:“除了头疼还有吗？“

“应该没有了吧，大概…”她其实就只是困而已。

“应该？大概？“

“不不不！就是没有了！“

“嗯，知道了。”霍成烨神色平淡地应了声，脱下厚重的大衣外套，转身走进了厨房里。

他的里面穿的是一件棕色的高龄毛衣，简简单单的款式，但穿在他身上就显得格外有气质。

舒蔓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倏尔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但至少不用想着该怎么把体温计的温度升高了。

窝在柔软的大沙发内，舒蔓仰面朝天地打了个哈欠，只觉得睡意重重袭来，晃晃悠悠地去拉上客厅的窗帘，她裹着一层毛毯倒在沙发上，怀里还夹了个皮卡丘的抱枕。

在霍成烨还没出来之前，先稍微躺一会吧，她这么想着。

窗外的雨还没停，伴着家具运行的小小的白噪音，在这样柔和温暖的室内也太好入睡了，所以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要到晚饭时间了。

唐四月揉了揉朦胧的双眼，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你醒了？”男人的声音传过来。

猛地一转头，她便看见霍成烨正捧着一本书，一丝不苟地端坐在沙发的另一侧，那侧的淡淡的夕阳暖洒在他半边毛衣上，防蓝光眼镜的镜框边泛着银色的光。

对比自己这凌乱邋遢的造型，舒蔓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尴尬地问:“霍霍，你一直坐在这吗？”

“嗯。”霍成烨眼也不抬地翻页，说:“桌上有晚饭。”

“晚饭？”

舒蔓疑惑地扫向面前的桌子，发现就在正前方放着一碗山药粥，旁边散落着一副蒸烤箱专用的手套，她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似乎尚有温度。

舒蔓不可置信地转头问道:“啊，霍霍，这是你做的？“

“嗯。”霍成烨收起书，抬眼看她:“怎么，凉了？“

“没有没有！“

“那就趁热吃。”

“嗯！”

舒蔓坐到地毯上捧过面前的粥，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好像味道有点奇奇怪怪的。

“咳，“霍成烨有点不好意思地撇开眼，“这个粥以前我没熬过，是刚才现学的，还不熟练。”

她握着勺子的手一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也就是说，他在得知自己没有吃早饭和午饭，还生着病的情况下，连着第三天跟俱乐部请了假回来照顾她，给她做晚饭吃。而且还是从来都没熬过的山药粥。

想到这，舒蔓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突然被人狠狠揪了一下，既愧疚又感动。

当下即使喝着加了过多盐的粥，她也觉得比蜜还甜，简直甜进心里了。

“霍霍，粥很好喝的。“她扬起小脸，高兴地扬起嘴角。

霍成烨见她脸色好了些，也放心下来，点点头催促她道:“吃吧，一会凉了。“

“好的！“舒蔓乖巧地应道。

见霍成烨起身准备离开，舒蔓的嘴巴不受大脑控制地开口喊

住了他。

“霍霍！”

“嗯？”霍成烨抱着书转过头不解地看着她，“怎么了，蔓蔓？”

“我明天就去辞职。”

霍成烨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想好了？”

舒蔓红着脸舔了舔粘在嘴上的粥粒，“我的意思是，”

“霍霍，我有点喜欢你。”

这下霍成烨是真的懵了，满脸惊愕地看着舒蔓，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舒蔓见他这样，连忙把手上的粥碗放下，坐在地毯上向着他的方向挪了几步，轻轻拽住他的裤脚，仰起头，眸光坚定地说道：“我是认真的，霍霍，你的回答呢？”

霍成烨这才反应过来，霎时间，脸和脖子都红了个透，像是十几岁的学生第一次被喜欢的女孩子告白似的——虽然他也确实是第一次被告白。

“啊…”他捂着脸也坐下来，“怎么这样啊…”

舒蔓心里一紧，“你要拒绝我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霍成烨连忙摆摆手，“我只是觉得，告白这种事让女生先来不太好吧。”

“我也喜欢你的。喜欢了二十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