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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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头一天晚上刚确定了恋爱关系，第二天刚好是周六，舒蔓就被家里的那二老叫回了淮北。

答应和幸村交往的后果是……星期六，舒蔓躺在淮北家里的床上，一整个晚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千春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啊，简直精神满满可以来个八百米长跑，难怪有人说谈恋爱是精神粮食。

恋爱呀。

一想到这个词，舒蔓就觉得心里暖暖的，不由自主地傻笑不停，忍不住打了个滚。

怎么办呀怎么办呀，她真的好开心呀。

翻来覆去一番，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舒蔓一看人名，就先笑了。她接起，结果两人居然都没说话，电话里只余轻微的呼吸。

许久舒蔓笑出声：“霍霍。”

那边霍成烨声音温和好听地哄骗：“叫名字听听。”

舒蔓红了脸，张了张嘴，没能叫出声，又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叫出来，几番实验后还是失败，最后舒蔓投降了：“不行……我叫不出来。”她退一步，“我都叫你霍霍二十多年了，突然让我改有点困难诶，还是叫霍霍好不好？”

她今天念“霍霍”两字的时候，声音很轻，带着女生小小的害羞，像是羽毛，轻抚霍成烨的心脏，痒痒暖暖。

霍成烨轻笑：“好。”他不急，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这条小鱼怎么逃也逃不了他的手心。

笑声细碎，在这宁静的夜晚，犹如情人絮语，从电话传入飘落在千春耳边。舒蔓缩了缩脖子，好痒。

她佯装凶巴巴道：“这么迟打电话过来干嘛？扰人清梦。”

那边霍成烨一顿，慢慢悠悠道：“蔓蔓，你昨天晚上才答应和我交往，现在这么早就睡了……岂不表示我做人太失败了？”

舒蔓脸色更红了。

这人、这人……非得要说的那么明吗？他绝对变了，以前的霍霍不是这样的！

“快说！”

“我想你了。”对方很愉悦地坦白，声音低哑下来，带着一丝引诱，“你有没有想我？”

那样暧昧的语调，舒蔓完全无力抵抗：“……有。”

“有什么？”

舒蔓哭笑不

得，原来他在这上面这么追求公平的吗？

“有想你……”她面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那边更愉悦了：“蔓蔓，你这么坦白，我很高兴。”

舒蔓恼羞成怒，犹如炸毛的小猫：“所以呢所以呢？你就是来说这个的吗？”

电话那头叹息一声，连带着舒蔓的小心脏也跟着跳了跳。

“蔓蔓，我在调情，你难道没听出来吗？”

舒蔓：“……”

她整个人傻眼了。

“调、调情？”她结结巴巴。

“是啊。”那边理所当然道。

舒蔓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哀嚎一声，将头埋进枕头。

天呐，这个男人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她完全抵抗不了好么！

“蔓蔓。”那边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戏谑，“你现在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谁、谁害羞了？”舒蔓更结巴了。

“蔓蔓，我说甜言蜜语，并不是表面上的搪塞，我是真的很高兴，所以才会情不自禁。”霍成烨似是又笑了下。

他说，情不自禁。

舒蔓愣了愣，微微一笑，开心又满足：“我也是啊。”

“霍霍，我也是这样的心理……”她欲言又止。虽然看起来温和柔软，可舒蔓一向就不擅长说这些话，有些感动忐忑只能在心里满满发酵。

但是霍成烨却懂了：“我知道。谢谢。”

谢谢你能喜欢我，谢谢你心甘情愿为了我放弃你那入上帝一般自由的心灵。

还有……“抱歉。”

“恩？”舒蔓愣了下。

“对不起，之前在游乐园我找借口搪塞了你。告白的事情拖了这么久却还是让你先开了口，但我只是想更加确认一点。”

这句话便等同于承认了他之前的那些暧昧的举动，若有若无的情丝，原来从来都不只是她自己的错觉。

舒蔓忽然有些想哭：“不用说对不起，我能喜欢上你真的太好了，还有，我能一直被你这么喜欢着，也真的太好了。”

“傻丫头。”霍成烨隐隐听出舒蔓那边有小小的抽泣声，笑着摇摇头转移话题道：“明天回临安吗？我去接你。”

“啊？啊，好啊！”舒蔓磕磕巴巴地应道，语气里多了点儿拘束的意味。

受宠若惊的声音让霍成烨皱了皱眉：“蔓蔓，和我一起，不用那么拘束吧……该紧张的，应该是我吧，毕竟被告白的人，是我吧。”

舒蔓听着，有些难过的想，她是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可她现在才开始回应他的这份感情。在他面前，她怎么可能不拘束？怎么可能不自卑？

但她仍然顺从地回答：“嗯嗯，我知道了。”

霍成烨一听她这声音，就知她言不由衷，也知道这些都不急于一时，便也未多说什么。

蔓蔓，你在我面前那么小心翼翼，怎么会知道，我在你面前也曾不自信地一点点试探？

又是一片安静，舒蔓隐隐有预感这通电话要结束了，又舍不得说再见，就这样通着电话彼此都不说话也心满意足了。

这次，是霍成烨先开口的：“那么，就这样了？”

“……恩。”舒蔓轻轻地，像是从鼻翼里哼出来的轻飘飘的应答。

“晚安，蔓蔓，祝你好梦。”

“晚安呀，霍霍，同祝愿你好梦。”

“那…明天见。”

“好，明天见。”

挂上电话，原本波澜壮阔波涛汹涌的内心竟意外地平静安和，舒蔓原本以为自己今天晚上一定会失眠，不曾想挂上电话，合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她睡得很沉很沉，嘴角还泛着甜美的笑容，显然梦到了很开心的事，果然一夜好梦。

*

第二天早上起来，舒蔓迷迷糊糊地拿起闹钟一看，瞬间清醒，居然已经十点了！

在家里一直保持健康正常作息的她第一次赖床到这么晚。在临安是因为没有父母管她，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回到家里来了，舒家二老可都在呢。

诶不对，以往她睡到八点半就会被掀开被子强拖硬拽地叫起来洗漱，怎么今天都到十点了也没人来叫她？不对劲。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舒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舒妈妈在厨房忙活着不知道是早饭还是午饭——一切如常。

舒蔓按下心中的疑惑，进了洗手间洗漱，换好了衣服才走

到客厅。

“蔓蔓，你…有男朋友了吧？”舒爸爸看着她从洗手间蹭出来，磨磨唧唧地来到沙发前，开口道。

“？？！”舒蔓脚底一滑，瘫坐在一旁的吊椅上，“啊…啊？”

“哎呀，你就别瞒我们了，你和霍霍谈恋爱了吧？”舒妈妈闻言也赶紧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象征性地擦了擦手，满脸笑意地问道。

“不是…你们怎么知道的啊？”舒蔓懵了。

昨晚舒蔓和霍成烨打电话时，舒妈妈碰巧想要来给她送热牛奶，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了屋里舒蔓那句“有想你……”

起初她还以为自家闺女被临安的什么不正经的男人骗了，趴在房门前又偷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来，哪是什么别的男人啊，那不就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霍成烨嘛！听着屋里没了动静，她轻手轻脚地回了房间跟舒爸爸讨论起来。

舒爸爸想了想，打开微信给霍成烨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霍霍啊，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吗？”

霍成烨接到电话时一愣，猛地反应过来，心里一紧，“可以的。”

“你和蔓蔓，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在交往。”霍成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分明只是一通电话，他却比以前第一次打职业比赛时还要紧张。

“霍霍，你是个好孩子，我和你阿姨一直都知道的。但是，蔓蔓毕竟是我们唯一的女儿。”舒爸爸这话说的缓慢，却字字铿锵有力。

“我、我知道的。”霍成烨抿了抿嘴唇，斟酌了一下，“不瞒您说了，我从小的时候就已经喜欢蔓蔓了。我会对她很好，不会让您们失望的。”

电话这头舒爸爸和舒妈妈都愣了一下，哪有他霍成烨这样的啊，如此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们，他从小就对他们的女儿有所图，这真是让他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了。

“但我们希望蔓蔓能嫁在淮北，临安太远了。”舒妈妈开口道。

霍成烨语气笃定，如果能看到他的话，就会发现他认真的样子极为吸引人，让人忍不住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那我就跟她回淮北。我可以直接退役，我只要她。”

“

……”舒家二老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霍成烨顿了顿，又开口道：“请放心地将您的女儿交给我。我是认真的，并且深思熟虑过我们的未来。”其实他也知道，就算舒蔓愿意等他按时退役，就算他们得不到支持，可他还是希望，能时时刻刻看到自己的小公主。

舒家二老神色复杂。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少年，愿意接受自己女儿接下来的人生，并且将自己的未来交托于自己女儿身上，说不感动是假的。

“那，蔓蔓就拜托你了。”舒爸爸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还有啊，孩子，你不用提前退役的。没有哪个人谈恋爱要赔上自己全部的未来的，没有这个道理。你安安心心地继续训练，蔓蔓在临安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霍成烨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很快回过神，“好，好的！”

至此，舒蔓和霍成烨的关系算是在舒家得到了认可了。

舒妈妈看着舒蔓一脸惊愕的表情，捂着嘴乐起来，“你还想瞒我们啊？”

“不是…我没…”舒蔓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我们很支持你们。霍霍是个好孩子，他会照顾好你的。”

“你今天就要回临安了吧？在临安要是被他欺负了就回来。支持归支持，但不能让我的宝贝女儿受了委屈。”舒爸爸放下报纸，伸手扶了扶快掉下鼻梁的眼镜。

“……”舒蔓红了眼眶，“哎呀，他怎么会欺负我呀，我不欺负他就不错啦！”

“那就欺负他，反正我闺女不能受委屈。”

“……好。”舒蔓强忍着哽咽声应道。

*

中午十二点左右，霍成烨开着车来接她，舒蔓背着背包跟舒爸爸舒妈妈挥了挥手，转身走出小区大门，脸上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只是鼻子一抽一抽的，像是被主人丢弃的小宠物。

霍成烨看了心里发疼，他想，以后一定不能再让舒蔓哭了，她一哭他竟也跟着难受。他大概能想到舒爸爸舒妈妈对她说了什么才会让她感动到如此地步。他也想让她马上停止哭泣，却又知道只有让她哭出来，让她发泄出积累在胸口的气闷，才能顺气，对身体也好

。

舒蔓上车坐到副驾驶上，还有些没能缓过神，看着前方怔怔出神。

霍成烨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将她再次揽进自己怀里，轻声哄到：“蔓蔓，我在呢，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不会辜负所有长辈们的祝福。”

他说完这句，就没再给舒蔓反应的机会，右手稍拉开舒蔓的肩膀，低头吻上了她的嘴唇，连带着也吞去了他几无可被听见的话。

【蔓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越来越想，和你亲密点，再亲密点。】

舒蔓顺从地靠在他肩膀上，待一吻结束，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些颤抖：“嗯，我知道的。”

两人就这般相拥着静坐，任时光在四周沉静。

和霍成烨说完舒爸爸和舒妈妈在家里对她说的那番话，舒蔓只觉得心里的石头放下一大块，心情轻松了许多。霍成烨自然看出了这点，心下一笑，也不告诉她，其实是他自己想要知道，便以这样的方式让她说出来，倒意外得到了更多。

还想着舒蔓刚才哽咽着复述的，舒爸爸对她说的那段话，霍成烨了然的一笑，嗯，他发誓，他霍成烨绝不会让他的小公主受一丁点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