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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将的手段与性子想来简单粗暴。
李恪自然觉得可行,颔首:“若是用刑尚且不改,自然能证明侄妇是无辜的!”
繁漪睇着盛烟,打开了地狱之门的眸,便似寒夜孤星,乌定定的有灼人的力量,叫人望之生畏。
似轻纱扬起的一声“嗯”,温柔而含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盛烟仿佛是怕极了,紧紧攥着衣袖,将娇嫩的小朵小朵的迎春揉搓的难以看清原来的样子:“是,奴婢愿意!”
繁漪微笑看着她恐惧而柔弱的姿态,演的多好。
这样惜命的丫头,若是最终受不住刑罚而吐口,必然能引得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的话了吧!
盛烟啊,这一步棋埋的可真长。
抵死熬过崔嬷嬷的手段,就是为了今日将她踩进泥沼里呢!
届时,她的贴身女使一旦一口咬定是她安排了风麟去勾引李蔚翎的,那便是证明了她清楚琰华与姚意浓是牵扯不清的。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和琰华名声扫地了。
而这满屋子的人,怕是也要认定她是今日一出的始作俑者,既不肯和离,又不肯不想放过姚意浓这个破坏自己婚姻的女人,还想着做侯府的世子夫人,便布了这一箭多雕的局,除掉了文蕖灵这个内定的继室夫人,又把姚意浓给害了。
待会子死里逃生的姚意浓就该出现了,来控诉她是如何拆散了她与琰华的,又是如何三番两次意图害她清白的了。
前有姚氏害死她生母一笔,若再有姚意浓破坏繁漪婚姻一笔,往后慕家和楚家还不死盯住姚家打击了!
看似是文官集团间新贵与旧门阀的对立,偏偏都与武将之首的华阳长公主是一派的,双方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少不得也将分出亲疏。
武将一派、亦或者说太子一派内部的第一道大裂痕便出来了。
想想就觉得精彩啊!
姜柔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道:“就在这庭院里用刑吧,也叫有些人好好瞧瞧,若是今日你们的算计没有成,这样的刑法可就要落在你们身上了。算计栽害的戏码多了,可就没意思的,也不会次次都看在谁人的情面上轻轻放过的!好好想想自个儿家里的那些个脸面,还用得上么!”
侯爷微微一笑,被边关风霜拂过的面孔镇定也不失强硬:“县主这话,也是我与寒凝的意思了。”
外头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应刑具俱全。
每一件都擦拭的很干净,但嗜血太多,刑具在廊下摇碎的光影下显出乌沉沉的光,有魑魅的影子摇曳其上,张牙舞爪,叫人心底发毛。
姜柔伸足,以鞋尖抬起盛烟的下颚:“盛烟,想要查清真相没什么难的,大不了拖去些时日,叫你主子名声受些损害,但你若敢背叛。”明媚的微笑有刮骨的锋芒,“你不会死,但绝对会让你余生的每一刻都生不如死。”
上官氏的指慢慢缠着手里的锦帕,眼儿一斜,冷笑道:“县主这是在威胁么!”
繁漪看着她,含笑悠悠:“上官姑娘是忘了当日审林婆子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了?”
上官氏面色一沉,重重一哼,却也不再说话了。
众人接耳低语,十分好奇着这林婆子到底又是哪一出好戏里的角色了。
小辣椒淡淡一扬眉:“你们不都在好奇,这上官姑娘见着我妹妹怎么就跟乌眼鸡似的,喏,原因就在上官姑娘自己嘴里藏着呢!”
上官氏背脊一阵阵忽冷忽热,很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凤梧往外头看了一眼,神色清淡而温柔:“大好的日子见血多不吉利,不若碎骨更合适。”
王夫人搓了搓手臂:“把人骨头打碎么?”
姜柔抬了抬下颚。
一左一右临窗的两位夫人将一左一右两扇长窗打开,众人侧目望去。
明亮如昼的屋子里望出去,光影碎碎,看的不是十分真切,就听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之后,盛烟凄厉至极的惨叫自空荡荡的庭院里炸开,一圈一圈,快速地擦过枝叶繁花,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连余音听在耳中,叫人头皮发麻。
繁漪微微闭目,似乎不忍,却又似侧耳细听,在那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里,她美丽的眉在丈夫身形投下的阴影里缓缓扬起又徐徐落下,分明是欣赏这样的痛苦啊!
默了须臾,方缓缓以怜悯的语调道:“以指力在关节处迅速错位折断,干脆利落,痛楚加倍。这样的刑罚加身,想来上官姑娘不会觉得李家有心包庇才是。”
断裂声似乎取悦了姜柔,她笑的十分满意:“换一只手,得对称才有美感么!”
众人惊恐于县主的另类喜好。
怀熙看着两人,对于她们腹黑的一明一暗表示十分服气。
可偏那两人丈夫还满目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好像在看什么娇花一般。
怀熙无语扶额:花都是名花,至于食人花到底娇不娇,就只有摘花的人自己知道了。
转而又默默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好好修炼一下了!
行刑的李家护卫刚上前准备去折断另一支手,目光在盛烟颤抖激烈的顿了顿,抬手向大厅首座上的李恪回道:“这姑娘、好像是大出血了!”
郎君们拧眉不解。
女眷们面面相觑,各有了然。
繁漪浅颦微蹙,满面疑惑:“怎么会呢?”
想不通,是不是啊,姜元靖!
沉幽如冥的眸光不其然扫向角落里的姜元靖,繁漪面上缓缓浮上一层稀薄的笑色,恍若新月十分被墨蓝夜色吞没的暗淡月光,阴翳而冷漠,充满了阴森的杀意。
姜元靖眼底的笃定与疑惑尚不及交替便瞬间凝结成冰,然后在她灼烈而明耀的目色下迅速开裂、开裂,终至分崩四溅,将他手中的盾彻底割裂,划出一道又一道看不见的血口子。
滴答!
滴答!
更漏的声响,一声又一声,如惊雷滴进了他心头,震出喉头一片腥甜。
姜元靖明确的察觉到了,她今日的目标、是他!
李夫人顺着繁漪的目光看去,目色一沉,旋即道:“搬去小室!刘院首,劳您去给瞧一瞧。”
刘院首应该是早就习惯了吃席时赶上这样的场景,一边点头,一边刮拉着两撇小胡子出门了。
所有带着脂粉气息的风云诡谲、暗潮汹涌,在文家、姚家以及姚意浓到来的一刻,迅速的归于平静,又在顷刻之间掀起整场戏码最深层次的狂啸。
海啸席卷,终有人为这场算计付出代价!
姚意浓一身清简,一头鸦色青丝只以一串粉色的珍珠缠着,粉黛不染,一身雪蓝半臂氅衣衬得一张清水面孔更显苍白,是惊魂未定的模样。
这样简单若碧水的打扮,丝毫寻不见来自诗书里的清傲,只余了美丽与脆弱,仿佛迎风半开的迎春,惹人怜爱。
她的目光遥遥而急切地望向了门口的琰华,睹见他眼睑微垂的看着一身明媚的慕繁漪,温柔而笃定,臂膀那样稳稳的托着她依靠的姿态,若青山唯一。
步调仿若心口猛然落空的一拍,若非姚闻氏搀扶着怕是要站不住了。
一同进来的还有关青。
关青的容貌实属上乘,冷而不冰,可惜是个不爱笑的,又是阎王殿为数不多的女郎之一,所以百姓都管她叫孟婆。
被她盯上,离喝汤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见了凤梧便一揖,低沉道:“大人,属下去追捕人贩子的时候撞见有人正欲活埋姚姑娘,便一同带回来了。”
满屋子又是好一阵倒抽冷气:“活埋?这心肠也忒狠毒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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