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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里教魔头作作春~宫画, 黄昏时分舒活舒活筋骨,赶去白白苑蹭顿饭,夜里折返魔头寝殿放放血, 浇灌“夜水仙。”
这两日, 温禾过得舒筋活血, 颇有规律。
许是魔头念她教授有功,竟没怎么难为她。
夜里, 温禾哆哆嗦嗦站在白骨榻前,嘟囔可不可以换个地界睡。
盘坐于玄冰床的赫连断, 略掀眼皮,“你再爬本君的床试试。”
温禾翻着白眼, 抱起白骨榻上的麂皮毯子,“想多了你。”
她指指案前那张超大螣蛇椅,“我个头小,腿脚一蜷,可以勉强凑合凑合。”
还勉强, 还凑合,螣蛇才更勉强凑合。
赫连断不言语, 温禾抱着麂皮毯子缩至螣椅上睡了。
“温禾, 醒一醒,快醒一醒。”
唤她之声清浅柔和, 温禾懵懂地掀开眼睫,入眼是再熟悉不过的一张俊颜。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温禾颇惊喜,坐起身。
修长白皙的手指,覆上她的手,“我来带你走, 你可愿意。”
温禾猛点头,当然愿意,柔嫩小手紧紧扣住对方的大手,娇羞一笑。
“赶紧给本君起来。”赫连断低吼。
不知小蒜苗做了何美梦,蜷至椅上一脸淫~笑。
温禾被吓醒,睁眼,是赫连断那张寒气外渗、血债未偿的臭脸。
原是做梦。
温禾失望坐起身,慢腾腾挪下螣蛇椅,挠挠乱鬓,“那个,为何我感觉你这把椅子会动呢。”
温禾仔细回忆昨晚入睡前的细节。
迷糊间,身下敞椅蠕蠕而动,极轻微,但因她太过困顿,又有小花祖宗护身,自我感觉无患,便忽略疑点,沉沉睡去。
赫连断已坐至螣蛇椅上,取下笔架上一支紫毫笔,铺开一轴纸,“因本君的宝椅嫌弃你。”
温禾暗暗瞪了对方一眼,又瞪一眼。
“再瞪,信不信本君抠掉你眼珠。”
温禾颇惊讶,魔头明明执笔作画,怎晓得她瞪他了。
她撇撇嘴,去找守殿门的黑檀给她梳头。
并非温禾飘了,拿黑檀当下人使唤,纯粹是因她不会梳头。
是真的不会。
她打小嫌洗头麻烦,一头学生发从幼稚园贯穿大学。穿到花界后,面对及腰的长发很是头疼,古人手中轻巧编出的各款发髻,她一个都没学会,干脆直接编两个麻花辫垂着。
直到遇见很会梳发的草二,日日给她换头饰发型。
温禾的头,被草二包了。
哪怕到了少室山,头饰发髻亦是草二一手包办。
当然,她试过用法术挽发,但她灵力轻微,法术时不时被心绪影响。
有次,课堂之上,因背不出心法被妙自言骂,温禾心情陡降冰点,先前头上用法术挽起的发髻瞬间撒开,一头杂发铺面,再来一阵山风,活像梅超风,引得学子们哄堂大笑。
后来,她求助花铃,可祖宗虽灵力不浅,但审美观奇特,不是将她发饰搞得像张牙舞爪的蜘蛛精,便是如守贞节牌坊的活寡妇。
道不同不相为谋。
温禾于发饰上,再没求助过小花祖宗。
好在黑檀不嫌弃,她每次找人帮忙,皆尽心尽力。
恰好黑檀编发挽髻,皆在她的审美点上。
尤其垂髫分肖髻,仿似飞天的仙女般清雅昳丽。
黑檀替她挽好额稍最后一缕发髻,温禾打算去白白苑蹭个早膳吃,便谢过黑檀,跑进王殿跟赫连断请假。
先前魔头说,三日之内达到她作画的水平,温禾觉得魔头过关了。
三日手把手、胸贴背的无偿教课后,温禾给魔头学生布置一道作业。
端了面铜镜,让他自己画自己。
画毕。
温禾竖大拇指,给满分。
端了盏热茶,温禾笑嘻嘻靠近案前人影,“君上辛苦,喝杯茶。”
赫连断头亦不抬,“说。”
“啊,不知今日是否继续教君上美学丹青,你晓得,身为老师是很累的……”
“说重点。”
“我想去吃个早膳再来教你作画,没问题吧。”温禾放掉茶盏,余光瞥见魔头笔下,美人初成。
身姿玲珑,气韵清宁。鹅蛋脸上明眸和婉,浅淡一笑,如沐春风。
这美人绝非《赫连氏秘史》插画图中某位佳人,魔头画了如此一个美人,别有深意。
温禾暗中咂摸,难不成是魔头心上人?
“吃,除了吃便是睡。滚远点。”赫连断瞥蒜苗一眼,十足嫌弃,转而收起案上美人图,“黑檀。”
黑檀瞬时现身。
赫连断指尖略动,卷轴浮于黑檀眼前,“送去给千面毗婆。”
黑檀得令,转身离开。
温禾小心翼翼觑一眼魔头,“那美人,谁呀。”
赫连断一言不发,只唇角勾一抹得意之色,走出殿门。
温禾去往蹭饭的路上,被明亮阳光刺了眼。
大早上太阳如此嚣张,可见魔头心情不赖。
方踏进白乌的院门,温禾眸子亮了,堪比太阳。
左护法的早膳居然是油条。
金灿灿的油条配上鸡汤小混沌,也太接地气了吧。
温禾摩拳擦掌,差点当场淌涎水。
白乌摇着扇子,坐至琵琶树下石桌前,“就知道你会喜欢人间街头小食,我特意吩咐小厨房备下。”
温禾拾起银筷,夹起一根油条,张口咬前,先向东道主表示谢意,这才津津有味吃起来。
外酥里嫩,唇齿留香。
白乌见人吃得尽兴,慈爱一笑,“纤手搓来玉数寻,碧油煎出嫩黄深,夜来春睡无轻重,压匾佳人缠臂金。”
温禾咽一口汤汁馄饨,“左护法在说什么?”
白乌扇端,指向碧碟中的油条,“人间有诗云,说的正是这寒具。”
古代人管油条叫寒具,温禾初到宿新郡街头游逛时,便晓得这个名字。
温禾又夹起一根油条,“左护法好雅兴,吃个油条还念诗,当真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魔阴王朝的人,都蛮有才华的。”
“你管这个叫什么?”左护法指着碟内金灿灿吃食道。
“哦,我们那里叫油条,不用在意这些细节,没意义。我这有个有意思的事,想跟左护法打听一下。”
“何事。”
“你们君上可有心上人。”
白乌笑笑,“有。”
温禾颇激动,放掉银筷,“那姑娘在哪,可否引荐认识一下。”
魔头不好攻略,但看那画中姑娘面相纯善,看着很好忽悠。
若讨好了魔头心上人,让人求个情放过自己,岂不大难解除。
白乌扇子一展,空中乍现一面青雾萦绕的棱花铜镜。
“小仙仙,看仔细了。”
温禾探身一望,镜中露出个一脸疑惑的包子脸。
“什么呀。你耍我。”温禾坐下,拾起汤勺舀馄饨。
白乌拢了白扇,“君上的心上人不就是你么。”
“你哪只眼瞧见我是他的心上啊?”温禾一脸不赞同。
白乌不置可否,只摇着扇子望一眼悬空的暖阳。
两根油条,半碗馄饨下肚,温禾不甘心又问:“你未曾听闻赫连断有喜欢的姑娘么?”
白乌凤眼不解,望着干饭水仙。
为进一步加深提点,温禾两指贴上唇角,稍稍往上一提,“笑起来这样,温温雅雅,如春风拂面。眼睛……”
使劲瞪瞪眼皮,转转眼珠,“眼睛这么大,睫羽如扇,眉梢眼角透着灵气。”
白乌微颦,“我从未见过君上身边有过姑娘。”
那就是地下恋情了,不为人知咯。
温禾略失望,又坐下。
“你何来此问。”白乌疑惑道。
温禾稍欠屁股,神神秘秘,“我看见你们君上亲手画了个姑娘,让黑檀送往……什么婆那。”
“千面毗婆?”
“对,千面毗婆。”
—
千面毗婆身挂暗红穗条,手持枯藤杖,赤着双脚踏入栖政殿。
赫连断斜倚御座,姿态慵然,空旷内殿,唯跪着右护法一人。
如千年枯枝般的手,抬高,千面毗婆奉上一张人皮。
赫连断一摊指,新皮收于掌中。
撑开人皮瞅了几眼,赫连断一挥袍袖,□□浮至墨见愁眼前。
“你先前扰本君闭关,欠了罚,今日本君便将这张人皮赐予你。”
赫连断言罢,眼神示意满面褶皱的婆子。
千面毗婆会意,手腕翻转,玄光一闪,穿着细线的一根长针,便夹在她枯指尖。
“右护法且忍忍,婆子我这‘盗颜针’缝起来有些疼。”
人皮与肌骨一针一线融合,墨见愁指甲扣进肉里,几乎痛到虚脱,仍强忍着不逸出一声痛吟。
皮面换罢,赫连断走下高阶,停至墨见愁身前,掌心悬至对方头顶三寸,缓缓吸走她体内全数魔气及灵息。
“本君要你以普通凡人身份,去人间宿新郡完成一个任务。”
—
温禾吃饱喝足,自觉折返归息殿。
黑檀不在,魔头竟也不在,就连案前的螣蛇御座亦没了影。
温禾当即发愁,今个晚上睡哪吧。
不知内殿地板是何材料,竟比玄冰床还要寒凉。
以她的修为躺一宿,实属酷刑。
魔头既不在,不如趁机去外头寻点材料,重新打造一张临时榻。
这次只要不是墓碑做的,魔头应该没意见。
方圆百丈逛荡一圈,未发现适用之材。
石头,她不敢碰了,没准又是某个无名勇士的墓碑。
木头总可以吧,可王朝内竟不见闲置的凳椅板榻。
温禾走出几十里远,选中一颗一人环抱粗的银桐树。
伐了之后,坐睡榻不错。
往掌心啐口吐沫,温禾幻出把斧头,抡圆臂膀劈上去。
哎呦一声,斧头豁了口。
温禾瞅一眼残斧,再瞅一眼发出哎呦声的桐树。
桐树内飘出个银裳少年,捂着发肿的额角,“我睡得好好的,怎么就挨砍了。”
温禾慌忙收了手中斧头,“不好意思,我不知你已修出人身,误会误会。”
轻纱银袖移开,露出一张俊美容颜,略上挑的细眼定睛望着砍他的人,“水仙?”
温禾点点头。
魔界的植物真出息啊,路边随便一棵树都能看破她真身。
看人身上毫无魔气,反而萦绕淡淡仙泽,银衣人开口:“你可是花界所出。”
温禾复点头。
“多年前,我曾往花界云上温谷扎根,我叫思筠。”
温禾仿似见到久违亲人一般,热情握上对方的手,望一眼岑天树冠,“你也被掳来的?连树根都给刨了?”
好歹她的水仙原身,安生养在花界温谷。
思筠摇头,“非也,我是自愿来魔阴王朝扎根,根身亦是我自己移挖过来。”
温禾松开手,一脸懵懂。
“我来此,已三千年有余。”思筠启唇。
“不知当问不当问,你既身为花界仙树,为何要移根至魔界。”温禾不解。
花神温柔宽宥,花界子民虽爱嘲笑人,却无大罪大恶之心,众花仙偏安云上温谷,与世无争。
但魔阴王朝便不一样了,虽臣民未曾如她臆想般凶煞,一言不合便掐架,但赫连断暴君石锤。
况且路边区区一株桐树,若被哪个魔将魔卫看上,说砍便砍了。
明显,花界更适宜花仙树精修行。
思筠敛目,“我是为喜爱的姑娘而来,后来,她走了。我本想逃出去,可即将走出界门时,又折了回来。”
仰首望湛蓝长天,“毕竟,此处留有回忆。”
这是颗有故事的桐树。
虽然她有心八卦,但两人方认识,不便追问太多,于是温禾抚慰道:“不料是个痴情的桐仙,其实这里还不错,王朝之内,纪律严明,植物保护意识颇强,不见乱砍乱杀之象。”
思筠淡淡一笑,“正是,我已习惯此地。闲着便睡觉,醒来便看一看回忆。”
桐树呆时间久了,修出了境界,这里却无温禾的回忆,她悻悻道:“我还不习惯这里,我有想念之人,我想回少室山,或者回花界也成。”
思筠:“我打盹时,听鸟儿说君上掳来个花仙,原是你呀。你若不想留在这,大可以逃走。”
“界门有魔将把守,且覆着强大结界,只怕我还未逃走,就被魔头拎回去了。”
思筠沉吟片刻,“我晓得一道虚空小门,无兵卒巡视,只一头雪豹看守。三千多年前还在,不知现如今被封了没有。”
温禾瞬觉心底燃起一束希望之光,“在哪里。”
一片巴掌大桐叶落至温禾掌心,思筠为难道:“路线画于叶子上,你可择个适宜时间去探一探,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那道虚空之门,原是为雪鬣犬所备……”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只要能逃出去,我承认我是狗。汪。”
“……”
择日不如撞日,依着思筠给的桐叶线路图,温禾拐了无数个弯,终于得见空虚之门。
实则是个黑黢黢的树洞,十人合抱粗的一株参天榕树底根处,掏出一道虚门。
通体白色的雪豹,卧在盘虬错节的木根一侧。
温禾轻步靠近,不料雪豹异常灵敏,瞬间竖耳,金色瞳孔内,映上步步逼近的一道纤影。
豹子低吼伏身,爪子扒了扒地,盯了温禾一瞬,飞扑上前。
温禾错身,险险躲过,但雪豹却追着不放。
以她的灵力,自然不是千年雪豹的对手,花铃幽光一闪,幻成一朵透明花盏,将温禾包裹其内。
花盏飘向树门,雪豹紧追不舍。
榕树门倏地一亮,先是一条童腕粗细的红信子探出,接着黢黑的树洞内猛地钻出个蟒蛇头,血盆一张,眨眼间吞了花盏。
温禾拍打花盏,“小花小花,快救我。”
“小主,此乃幻蟒,无声无息又来得突然,我被蛇头卡住,动弹不得,不过你放心,花盏结界颇硬,蟒蛇咬不断。”
“它快将我吞了。”
“没关系,消化不掉,顶多被拉出来。”
……温禾欲哭无泪,虽无生命危险,但蟒蛇消化系统全套游,她一点不点体验。
何况,一旁的雪豹连声嘶吼,不久便会招来魔卫,她的逃跑计划将彻底暴露。
那桐树只道有雪豹看守,怎么没告诉她,树洞之内有这么一个棘手的幻蟒。
焦急头上,一束银光击至蟒蛇七寸处,蟒蛇一蜷身,吐出半吞咽的花盏。
雪豹飞身扑向花盏之际,一袭青衣闪现,磅礴仙气将其击昏。
来人回首,衣袂翩然,眸光清润。
温禾仰首喃喃:“大师兄。”
如湛空裁下的霁青,一步步靠近她,夹杂淡淡白楠沉香。
画面美得似一个梦。
温禾倏地忆起早日间的那个梦,此情此情,怕也是梦中。
“你又来了。”温禾走出花盏,温温一笑。
虽然晓得是个梦,可眸底还是泛出些湿润。
好些天不见大师兄了,情衷、思念深压心底,无处诉。
“又?”云汲面色不解。
他潜伏魔阴王朝多日,因温禾一向于王殿附近走动,不便靠近,今日她来了无魔卫梭巡的僻静荒地,他一路跟踪,见方圆百丈无人,方敢现身一见。
温禾主动走上前,欲抱抱大师兄。
可不料,抱了个空。
手臂僵住,好个坑爹的梦,现实不可亵玩焉,梦里揩点油都不行。
云汲见人鼓着唇,一脸恼恨的模样,“我乃……虚影,你自然触不到。”
这虚空之门设幻蟒,幻蟒通灵阵。
荒地树洞,看似无结界加持,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打伤幻蟒,怕是赫连断已得了消息。
今日若想安全送温禾出虚空之门,他必折损于此。
不能让温禾晓得他用了双生血咒,将损失一半灵力,届时她会内疚自责于心不忍,云汲只得说谎,道自己是虚幻之影。
花铃暗中提醒:“小主,你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温禾面色一滞,转而眉眼生花,“大师兄,真的是你。”
云汲虚虚抚上对方脸颊,“抱歉,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温禾使劲摇头,“不苦,一点都不苦。”
“此地不宜久留,你快些离开。”云汲说着,袍袖一挥,破开榕树洞门。
“去哪呀。”灰霾携裹一道厉声落地,正是一脸讥诮的赫连断。
云汲掌心幻出一柄虚剑,挡在温禾面前,“你快走。”
温禾瞥一眼青色背影,牟足劲头朝树洞飞去。
雪豹幻蟒被魔气唤醒,前后夹击向她袭来。
花铃幻出一盏刺球,将温禾牢牢护在中空。
雪豹幻蟒被刺球扎伤,豹子落地哀嚎,幻蟒吃痛一缩,缩成个七寸小蛇,往地上翻滚几下,消遁无踪。
温禾跨进树门,“小花,你有这本事,方才怎么不用。”她差点被蟒蛇吞了。
“豹子是被我刺伤不假,但幻蟒不是,是大师兄。”
温禾侧首,瞧见云汲指尖微渺,遗余一点光亮,但他前胸露出一只巨大雾爪,紧贴他背后的赫连断,正一脸狞笑。
关键时刻,云汲将全数灵力击至幻蟒,这才被赫连断偷袭,一掌掏心。
“走。”云汲只道一个字,化作灰飞不见。
温禾咬牙,一旋身飞入树洞深处。
刹那间,树洞玄光大放,虚门封阖,幻阵破。
赫连断站至原地不动,牙根咬得咯吱响,自春凭空落地,“君上,要不要属下去追。”
赫连断抬手止住,“不用,她已中双子蛊,逃不出本君的手心。”
双子蛊一旦发作,可受噬骨断筋八爪挠心之痛。
更有意思的是,此蛊无解。
母蛊已被炼化成虚蛊,无实无觉,不死不灭。
只要母蛊在手,被下蛊之人便成终生傀儡。
赫连断觑一眼虚虚浮于掌心的母蛊,邪佞一笑,“小东西,跑,让你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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