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话提示您:看后求收藏(23、菩提简,黑月光攻略手札,小神话,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逃是逃出来了。
魔阴王朝的虚空之门, 竟连通人间宿新郡一座荒山。
温禾落地瞬间,四处一望,竟觉十分眼熟。
这不是她以前下山快活, 从沽玉楼折返少室山时必访之地么。
断背山。
七爷庙便落于断背山脚西侧, 寺庙后院有一汪不探泉, 可解她打沽玉楼喝出来的熏天酒气。
可眼前的七爷庙,已非往日的七爷庙。
庙门前排满手执香烛、身挎贡品藤篮、翘首企盼的香客。
温禾抬袖, 纤指搭在眉骨处,极目远眺。
香客沿山路蜿蜒至满是林荫的山下主道。
七爷, 火爆了。
此乃温禾脑中闪出的第一个念头。
可明明不久之前,此山人迹罕至, 七爷庙荒址残垣,前庙布满蛛网灰尘,后院杂草丛生。
温禾飞身而上,脚踩葱绿树冠,俯瞰七爷庙内景。
颓荒小庙已修葺一新, 庙内古鼎焚香袅袅,后院菩提枝叶没入穹宇层云, 而庙堂上方几尺, 隐约可见灵气盘旋。
温禾轻袖一展,落地。
看来这庙已有主。会是谁?七爷?
脑中不由得忆起, 庙堂正首那尊凶神恶煞的泥塑雕像。
丑不拉几。
终究是守护人界一方的地仙,香火旺不旺,她无甚兴趣,温禾虽不解,瞥两眼还是走了。
但同时心底升起小小遗憾。
日后,若再来小庙后院的不探泉, 怕是不大方便了。
不知七爷脾性如何,许不许她喝几口解酒的泉水。
看那泥塑神像气质,玄。
温禾往山下走时,犯了难。
她不知该去哪。
少室山不能回,且不说她闯了天大祸事,众长老是否容得下她,即便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她也不能回去。
毕竟是私自逃离魔域,赫连断若想找她,率先想到的便是少室山。
她若现在回去,只会给少室仙府又增危机麻烦。
花界,她也不能回。
道理同上,不想与世隔绝的云上温谷,被魔阴王朝侵扰。
那么,如今她只有一个地界可以去。
沽玉楼。
她往日下山,必到沽玉楼找杜棉棉喝上几坛子酒,想来赫连断若寻她,一定不会寻到人界青楼。
况且她一向女扮男装,花楼内不少人与她熟识,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宿新郡因离着少室仙山颇近,郡内又筑有可观天象兼之祈雨的龙母台,不少方士法师慕名而来。
城里逛街溜达,碰到会法术的人,不稀奇。
温禾为安全起见,未用术法变身,而是罩了个遮面的幕篱,又打宿新郡西坊,买了套合身的男装,街头地摊选个两撮假胡须,黏在唇角两侧。
乔装毕,穿柳巷,过西市,到达花坊一条街,沽玉楼的花匾近在眼前。
让温禾费解的是,各大街道有不少梭巡的官家护卫,而护卫队由手持灵器的方士法师打头阵。
有个宽额方士,掠过温禾时,手中的灵盘针一阵乱恍,最终指向温禾。
宽额方士喊住温禾的一瞬,花铃暗中动手脚,让灵盘指针又一通乱转,最终指向大路一角。
方士便随着灵针指示,领着护卫队往大路奔去。
温禾不动声色暗瞥几眼,纳闷,“城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好像在寻身带灵力的人。”
她的一番乔装可骗过凡人之眼,但逃不过搜灵探术的宝器。
花铃:“我也不知,但他们看起来颇严肃,只怕万一发觉你身怀灵力,会惹上麻烦。”
虽并非魔头派出的魔兵,可一旦她被人界方士捉了去,怕是很快泄露踪迹,魔头找上她,将事半功倍。
现如今,低调保命。
温禾颦眉,“有没有办法隐去我体内灵息。”
花铃愧疚,“我能掩去大半,但若遇到法术高深之人,或厉害宝器,依然会被发觉。除非,有大师兄的灵犀香囊。”
灵犀香囊可全数隐去体内灵息,甚至阴邪魔气,哪怕位及上仙之人,近身寻视,亦难发现蛛丝马迹,实乃难得宝物,她曾在云汲师兄的守心阁见过。
她现如今怕是已列入魔阴王朝通缉名单,正需要一个安身保命的隐息香囊。
此情此境,不便回少室山,但可求助杜棉棉,向大师兄讨一讨灵犀囊。
不知是不是过于自信,她觉得以大师兄对她的宠爱程度,会借她香囊一用。
脑中倏地忆起大师兄被赫连断一掌穿心的一幕,幸好是道虚影,若是真人,她真不能接受。
除了花神,云汲师兄是对她对好的人。
当然草二和竹已对她也是相当不赖。
让杜棉棉讨灵犀香囊的同时,顺便请她给草二她们捎个信,报个平安。
这些天,她身陷魔域,狗尾巴草跟小竹子不定怎么担心她呢。
怕是整个少室仙府,唯有云汲师兄草二和竹已关心她。
温禾思虑间,裙裾扫过沽玉楼木槛,脂粉香气入鼻,靡靡缱绻之气似能钻到人骨头缝里。
还未及夜,花楼内已有不少客人。
内厅壁角不少花桌前,已见缠缠绵绵几双人喝起酒来。
守门的小龟孙,与温禾相识,热情引着她往雅间走去。
楼上拐角处,温禾被一只涂满茜色蔻丹的纤手,挽住臂弯,侧首一瞅,竟是如眉姑娘。
“如眉远远瞧着像温公子,又不大敢认,温公子许久不见,怎的蓄起胡子,瞧着比先前稳重些。”如眉嗲声招呼着。
如眉姑娘在杜棉棉没来之前,已蝉联三界沽玉楼花魁之首,却是个媚到骨髓的美人。
杜棉棉的到来,将人拉下神坛,日常两人不对付很正常,如眉总是逮着机会便损一损新魁首。
毕竟,是杜棉棉抢了她的风光,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然,新魁首杜棉棉除了人美,能喝,擅忽悠,还有个专长,特能打。
杜棉棉没揍如眉的原因是,如眉姑娘性子还算敞亮,从不背地里下阴招,骂人也当着人面骂。
花楼里的姑娘们因妒恨杜棉棉美貌,抢了她们的贵客,联合起来栽赃陷害她,唯有一人不在栽赃名单其列,便是如眉。
就凭如眉坦荡的为人,杜棉棉说她可以再忍她十年。
既非杜棉棉的仇人,再加上温禾喜欢不装不作的女人,她日常见了如眉总要调戏几句,三番几次,两人渐渐相熟。
温禾摩挲着如眉的小嫩手,“许久不见,想死了我了小心肝,瞧着你的气色,芙蓉如面柳如眉,显见着又年轻几岁。”
如眉嗔笑,打掉揩油的手,“温公子只会嘴上说说,还不是每次都到绵绵的花房与人缠绵。哪里想到过如眉,不过……”
如眉眸底有光,复拽着温禾的袖子摇一摇,“绵绵不在了,日后,如眉就托温小公子多多照拂了。”
“不在了?”温禾拔高嗓音,“绵绵去了哪?”
如眉推开天字号花房门扉,内里无人,桌椅凳榻俱在,轩窗紧阖,帘拢帷幔静垂,台上釉白瓷瓶内插着一支半开的木棉枝,案角塌沿蒙着淡淡灰尘。
如眉双臂交叉抱于胸前,不以为然道:“自她失踪后,她的贴身丫鬟小芷也莫名失踪。你晓得的,杜棉棉不许旁人进她房间,日常只有小芷亲自打理。仇妈妈不敢动,担心绵绵回来撒脾气。”
冷笑一声,如眉继续道:“我看八成回不来了,不是我咒她,多半是遭遇了不测。”
温禾瞪她一眼,“胡说八道。”
如眉垂下双臂,搅了搅指尖帕子,“为了她,你竟凶我。”一扭纤腰,气哼哼走了。
这会温禾没心情去逗姑娘,只专注打量房内陈设。
蚕丝琴,嵌紫珠妆奁,这两样物什乃杜棉棉最爱。
若她想开了,要走,应该会捎上这两样东西。
未曾带走心爱之物,要么打算回来,要么真的遇到不测。
可杜棉棉并非普通凡人,真身乃少室仙山一株修成精的木棉树。
少室山木棉数千株,唯她一颗启了灵智,修成人身。
祝心长老见她天资颇高,意欲收她为徒,可杜棉棉贪玩,迷恋风花雪月,更是爱上了守门将裹正师兄。三番两次痴缠示好,裹正不为所动。
杜棉棉甚觉作为一个美女的失败,鉴于少室仙府女弟子几乎个个清修,无人教引她如何引男人上钩,她干脆到人界花楼,亲自学习勾搭引诱之道。
那时,温禾正搀鲜味斋的秘汁烧鸭,鹅肝麻辣肠,炙烤排骨,以及蜜藕饯。
因为没有银子,只能挥毫往草纸上画一画。
一日,杜棉棉邀她到鲜味斋,温禾望着餐案上垂涎已久的几碟美食,咽了几口口水。
杜棉棉往她手里塞竹筷,“吃,日后想吃什么,甭客气,姐姐请你。”
温禾塞得满嘴流油,这才问:“你哪来的钱啊,若被长老发现用法术变银子,会挨鞭笞之刑。”
杜棉棉倒了两海婉秋露白,“我签了个卖身契,老鸨给了我十二两银子,足够今天这顿饭钱。”
温禾差点被一块排骨卡死,“老鸨?”
“仇妈妈给了我十二两银子。”杜棉棉一拍胸脯,“从此以后我便是沽玉楼的头牌。”
啪嗒一声,筷子坠地。
温禾红着眼圈握上杜棉棉的手,“你不能因为追不到裹正师兄便自甘堕落啊,你怎么把自个儿卖到青楼去了。就算卖,怎么才卖十二两,怎么也得二十两起啊。”
杜棉棉先回答对方最后一个问题,“对呀,我也觉得卖少了,但卖身契已签,来不及了啊。”
再回答第一个问题:“我就是因为想追到心上人,才去花楼揣摩学习的嘛。”
温禾怔然,举起海婉,“佩服,佩服,我敬你一杯。”
杜棉棉一脸骄傲,“仇妈妈说了,日后我接客,会分到银子,你没钱便去我那拿,别老想着打劫土匪山大王了,我瞧着你把土匪头子吓得不轻。日后,缺多少银钱,直接抱上数。”
温禾举杯,“我再敬你一杯。”
后来,温禾确实从杜棉棉那拿了几回钱,但她心底过意不去,人家辛辛苦苦陪客人弹曲子喝酒,骗感情挣钱挺不容易的,她决定以后不朝她拿钱了,大不了吃饭喝酒打欠条,反正鲜味斋上至掌柜下至小厮已混了个脸熟,欠几顿饭钱,不成问题。
杜棉棉会法术,自然在花楼吃不了亏。
别说花楼,即便整个宿新郡,怕没几个是她敌手。
杜棉棉天生怪力,又学过五行剑法,普通方士一收拾一个准。
有次她临窗支颐,被过街的一位小法师看破真身,上来便要收了杜棉棉。
结果杜棉棉将人调~戏到脸红耳赤,又把人狠揍一顿,脸着地扔出窗。
温禾注意到窗下瓷瓶内绯红的木棉枝,花瓣边沿竟有些枯萎。
此乃杜棉棉原身裁下的花枝。无土而生,无水自开,经年不败。
现呈枯败之像,怕是身处险地,以至灵力不济所致。
而她身边的丫鬟小芷,实则是纸人所化。
小芷亦失踪,境况更是不妙。
她上次来沽玉楼喝酒,不小心将大师兄给的蟠龙玉珏落她这。
温禾于花房翻腾了个遍,玉珏不在,若绵绵随身带着,遇到险境,可用玉珏求助大师兄。
不知杜棉棉是否真遇险,又是否用玉珏向师兄求助。可惜她不能折回少室山向大师兄打探情况。
温禾正发愁,门牖间传来吵闹声。
“放开,别拦着我,我方才看见有人进了绵绵姑娘的花房,是不是绵绵姑娘回来了。”
“你们放开我,我已等了绵绵姑娘好些天,我现如今有钱了,我要为她赎身,我要娶她为妻,我要见绵绵姑娘。”
房门打开的一瞬,止住花廊里的喧嚣。
张元宝在见到门扉后的那张脸后,目中的惊喜之色渐去。
一旁扯着他袖子的小龟孙,烦躁道:“都说了不是绵绵姑娘,偏不信,这下死心了吧。”
张元宝并未死心,骤然推开钳制他的两个小龟孙,直接跑进花房,待见房内空空,这才失魂落魄退出房门,手心里还抓着个沉甸甸的钱袋,自顾低喃着:“我娘子死了,我现下有钱了,你却不在了。绵绵姑娘,你到底去了哪儿。”
温禾见人失魂落魄走去楼下买醉,显然此人是绵绵爱慕者之一。
温禾正要下楼,仇妈妈扭着肥臀粗腰哼哧哼哧跑上来,“温小公子,救命啊。”
随着仇妈妈音落,一楼花厅门口冲进一队官府差役,后头随着几位方士装扮的人,垫底进门的,是个佩玉刀的白面小公子。
差役法师相继到来,显然让整座花楼内的人慌了神。
尤其来寻欢的客人,不知发生何事,停杯投箸屏息凝之。
仇妈妈泪眼浑浊,攥着温禾的手,求助道:“温小公子,你与李二公子乃熟识,自打棉棉失踪后,他每隔两日便带着官差方士法师来沽玉楼暗查作法,我这花楼生意还做不做了。妈妈我求求您,您同李二公子说说情,放我们花楼一条生路。”
一队人直往二楼天字号花房来。
这回,李二公子打首,瞧见站在门口的温禾,主动打上招呼,“温兄,你也是来找绵绵的?还是……”
他激动起来,“你晓得绵绵去了何处。”
温禾摇首,“我不知。”
诸位方士抱着各款法器,去棉棉花房做法,温禾同李二寻了张绽着绿梅的花几,坐下来聊天。
李二一口咬定,绵绵遇害了。
因绵绵失踪前一天,两人约定,翌日去檀忘山的空中湖,捉野鸳鸯烤小鸟,绵绵姑娘乃中诺之人,从不食言。
李二分析,若遇急事,大可传信给他,改日再约,但她倏地没了人影,连着随身丫鬟亦消失得没踪,定是遇到危险,连个信也传不出。
虽然李二也是常来沽玉楼找绵绵喝花酒的客人,但这位李二公子与先前那位面相猥琐的大叔,并非同类人。
先前那位,是绵绵的爱慕者。
李二乃杜棉棉的忘年之交。
忘年之交一词,出自杜棉棉之口。
一千多岁的杜棉棉与十四五岁的小公子成为朋友,可谓缘分。
一日暴雨,李二被迫进沽玉楼避雨。
不唤姑娘,不点酒,丢给仇妈妈一锭金子,便只身坐至墙角花几,拿着一柄玉刀,雕刻一尊松木菩萨。
仇妈妈拿牙试金,金锭竟是真的。
这般大方的贵客极少见,于是仇妈妈唤了几个姑娘前去勾搭,欲拉住小金主,多多来沽玉楼消费。
小公子相貌清隽,虽因年少面色稍显稚嫩,但眉宇间贵气盈盈。
姑娘们乐意勾搭,但被公子身边一位带刀武仆吓走。
这头小肥羊不能跑了,仇妈妈思忖着,敲开二楼天字号花房门扉。
请出魁首。
杜棉棉的目的,是征服各色男人,尤其对她不上心的男人。
但自她来沽玉楼,还未见过哪个男人对她没兴趣。听仇妈妈道新来个极冷淡贵气的小公子,倒引得她兴趣。
小公子专心致志做雕工手艺,身侧随着两个仆从,武仆魁梧端肃,不止武艺高强,竟还会些阴阳术法。
还有一文仆,小眉小眼,鬼精灵似得模样,叫小蚊子。
杜棉棉并未贸然前去打扰,而是寻了个不远不近的小花几坐下,素手支颐,看人雕刻。
夜将明,外头雨声渐稀,小公子手中的松木菩萨终于完工,他轻轻吹掉莲花座上的木屑,小花几旁的杜棉棉终于开口,“我觉得这莲花座,不适宜这尊菩萨。”
小公子侧首望她,“依你看,何物可配这尊菩萨。”
杜棉棉款款走去,捧起对方掌心的木雕菩萨,“此菩萨并非端肃相,这眉宇间似有几分飘逸妖冶,配佛家典籍中的曼陀罗可好。”
小公子从谏如流,点点头,现场改刀曼陀罗须弥座。
自那之后,小公子成了沽玉楼常客。
小公子自称天阙城人士,单姓一个李字,家里排行老二,是被家父罚至此地,守塔抄经。
天阙乃承虞国天都,当今正是李氏天下,宿新郡唯有一方皇家拟匾的宝刹,内藏天恩塔,是皇家子嗣贵眷清修反省之地,不难猜出李二公子乃皇亲贵胄。
于李氏族人眼里,李二不学无术,冥顽不灵,嗜好雕刻,于是被罚至天恩寺扫塔抄经。
李二每日扫塔七层,外带找人誊抄佛经,剩余日子便继续做雕工。远在天阙城的李家人得知,伤透了心,一个月的扫塔抄经,延长至一年。
这可乐坏了李二,于是更加的不务正业。
李二与杜棉棉很能玩到一处去,因两人都不务正业。
李二出手豪阔,认为杜棉棉是个人才,不该埋没于青楼花坊,欲为杜棉棉赎身,认作干姐姐。
仇妈妈开了个天文数字,李二掏出天文数字二十倍的银票砸了仇妈妈一脸,仇妈妈差点兴奋到背过气去。
掐着人中揣起银票时,被杜棉棉夺回,转还给李二。
她还不想走,她还未悟出勾人的真谛,她还未搞定裹正。
杜棉棉视金钱为粪土,更得李二公子敬佩,于是亲自雕了个妆奁,嵌了宝珠,送予杜棉棉。
据说妆奁上随意一颗珠子,都可买下十座沽玉楼。
殊不知,当夜温禾爬窗户来找杜棉棉喝酒时,杜棉棉死死勒抱住她,说:“李二弟弟他人傻钱多,看见他送我的妆奁没有,姐姐我发了,哈哈哈哈哈哈……你没看见姑娘们妒忌我的眼神,太爽了哈哈哈哈……”
温禾被掐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市侩了。”
后来,温禾亦试着讨好李二,想着得些财宝赏赐,发个横财啥的。
约了两次,去最是烧钱的鲜味斋。
第一次,李二喝多了,她买单。
第二次,两人一起多了,李二没带钱,还是她买单。
她再不想尝试第三次。
自那,再没主动向人示好,两人的关系便不近不疏。
当然,还有一次,李二托姜大拿花天价买她一副加长版春宫图。
但最后,那卷图,洇了。
她还没来得及重画一幅,便丢了马甲,被赫连断掳到魔阴王朝。
当然,李二不知她便是灵魂画手,兼话本先生哂公子。
方士们摇着法铃青帜罗盘,于花房一阵叮当,推门走出,拱手向李二汇报,“未追寻到蛛丝马迹。”
李二一拍桌子,“滚滚滚,一群没用的废物。”
温禾见对方比自己还急,安慰着,“吉人自有天相,绵绵生得一副吉相,定能逢凶化吉。”
李二宽袖下的指骨蜷起,“话虽这样说,但我还是忍不住担心,我是真的将绵绵视作亲姐姐,要知,世上无几人能懂我和我的艺术雕工。”
言罢,倏地站起,一副慷慨就义的悲壮表情,“那么,目前只剩求助国师府了。”
他不得不向他最讨厌的廖深行低头。
杜棉棉是温禾好友,好友失踪一事,不可小觑,不得不急,温禾便随李二,一道入了国师府。
—
四周渐静。
杜棉棉不动声色扭了扭捆束她的藤条。
一旁的女鬼终于哭乏了,安静缩至一角,目无焦距垂视地面,似陷入某段回忆。
负责看守的乞丐男鬼,抱胸打瞌睡。
杜棉棉暗忖,这或许是她逃走的机会。
看守她的乃三个魂,一个已修成厉鬼,另外两个是乞丐男魂。被她暗称大乞和二乞。
大乞被女厉鬼派出去打探消息,现未归。
趁着女鬼发怔,二乞困乏,她好不容得来逃出升天的机缘。
腿肚被藤条束缚,杜棉棉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往外挪,不时暗中观测两鬼动静。
身后眼前,茫茫灰霾,鼻尖隐约嗅到菩提香。
蟠龙玉珏已被女鬼拿去,她现下无法求助大师兄,即便玉珏在她手中,她也不会再用。
如今只得瞎子摸象般往外走。
自己深陷这般境地,纯属多管闲事。
活该,她吃饱了撑的,让人修什么庙吧。
这会可好,把自己修理成这副鬼样。
女鬼已成厉鬼,神智时好时坏,两个乞丐男魂,闻着她香,竟想活吞了她。
幸而,女鬼清醒时能威呵住两个乞丐,她这才苟命至今。
脚下似被什么绊了一下,她显些摔倒,好在稳住了身,更是幸运的未惊动身后二鬼。
倏地,前方飘出一团幽光,是擎着幽魂灯的大乞回来了。
瞧着十分激动,边向内里跑来边大喊着,“丹二姐姐,好消息好消息,柳媒婆死了,登上戏台当众剖出自个儿一颗心脏……咦,你个花妖又想跑。”
一阵窸窣声,杜棉棉被大乞拽着头发,倒拖回去。
瞌睡中的二乞被惊醒,丹二女鬼亦站起身,猩红的眸底狠狠剜一眼衣衫不整浑身血痕的木棉花妖,再瞪一眼因打盹险些让人逃走的乞丐。
“柳媒婆死了?”
“是啊,活生生剖心而死,死前还骂自己活该。”
“哼,那个恶婆子竟还有心。”丹二不以为然,又呸了一口,“自然活该。”
“有呀,血淋淋的一颗心脏呢,我好不容打探出来的消息。你不知道现如今宿新郡内,到处是捉鬼擒妖的法师道士,还来了不少修仙门派的仙长,据说少室山的大师兄都被请下了山。我没给打散了魂,实属老天保佑。”
丹二眸底迸着恨意,五指蜷起,尖长黑指甲嵌进肉里,“什么法师道士仙人,来了又如何,都得死。”
猛一回头,丹二瞪向杜棉棉,“不是喜欢跑么,你们两个好好伺候伺候她,伺候得她腿软脚软,看她还跑不跑。”
两个乞丐猥笑着逼近地上一团影子,两乞一早动了邪念,欲上了她灵身,再食了她花魂。
丹二斜乜一笑,“若非七爷留你一命,我早便杀了你。”
杜棉棉臀移后缩,对着两乞猛摇头,“你们滚开,不要碰我。”
先前已被这两个乞丐占了不少便宜,自己这遍体鳞伤的模样,便是被两个肮脏鬼抓咬出的。
身上遮羞的布片本就不多,被两鬼撕扯一番,已所剩无几。
杜棉棉心底越发绝望,死命自两鬼身下挣扎,破口朝女鬼骂道:“你这个丑陋的女鬼,我大师兄来了,一定会找到我,一定会将你打得魂飞魄散,还有你的姐姐,因你做了这些恶事毁了她阴德,你们姐妹俩永世不得超生。”
姐姐两字激怒了丹二,她一脚踢开趴在杜棉棉身上的男乞,同时幻出一支骨箫,黑唇一启,奏出诡谲音调。
杜棉棉连同两个乞丐,受不得魔音穿耳之痛,抱头滚地哀嚎。
骨箫蚀魂碎骨,不消一会,两个乞丐灰飞不见。
丹二似乎终于冷静下来,手握骨箫,喃喃:“我万死不辞,但姐姐她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杜棉棉蜷缩倒地,浑身仿似拿刀子剐过般疼痛。
穿魂箫,乃魔阴王朝右护法墨见愁的贴身法器,而她身上的不死藤,亦是魔阴王朝之物。
否则她千年花妖,怎会被缚游魂手里。
她战栗着,后怕着,同时亦懊恼自己用蟠龙玉珏求助大师兄。
若云汲师兄来救她,怕是不晓得即将面临什么,他的对手又何其强大,且与魔阴王朝暗中勾结。
少室仙府全数弟子,甚至整个宿新郡十几万人口,只要对方想,可于瞬间将其灰飞烟灭。
她忆起,那日,她被擒住。
七爷一身素衣,映着寡淡眼角,口中语调虽淡,然则字字惊心,“我为复仇而来。本不欲弑无辜之人。但若有阻我者,诛。一人阻我,杀一人;全城阻我,灭全城。包括你们花界及仙门中人。”
但愿无辜之人能自保。云汲师兄,小水仙,狗尾巴草、小竹子,整个仙门派,还有她早早放在心头的裹正。
她只能在这方寸囚牢,祈祷大家远离宿新郡,避开这场无妄之灾。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