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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装得更像些,时清濯背着箩筐进进出出好几次,到了摊边,时音音将瓜果装进箩筐里,两人再摆出来。
一共有二十多个西瓜,甜瓜堆成一座小山,鱼有两箩筐,三四十条。
“新鲜的活鱼便宜卖,三毛一斤,三毛一斤。”时清濯熟练地开始吆喝。
他幼时也养尊处优,如果顺风顺水长大,必然不会做这种事。如今已经无师自通了很多技能,不管是卖菜还是卖瓜,或者是杀鱼、剖鱼。
时音音在一旁算账收钱,一分一厘都没错。刚开始还有人看她年纪小,故意为难,发现时音音几秒就能算出具体数目,一次也没错,就不再试探。
时音音看着时清濯卖鱼,忽然想起来一个段子。
“我已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我的心和我的刀一样冷。”
虽然时清濯没杀十年鱼,但他杀鱼时的流畅、平静,看起来心和刀一样冷。空间里养的鱼又生了鱼苗,本来就养不下,如今卖掉一些正好。
来买鱼的人看到一旁的甜瓜、西瓜,也会顺路称一点。就算不买瓜,人们也忍不住拍拍西瓜,听个响儿。瓜果比鱼卖得便宜,西瓜一毛一斤,甜瓜八分。
一上午过去,鱼都卖光了。省城和乡镇不一样,活鱼不好运输、不好保存,新鲜的活鱼稀罕得很。
瓜果虽然有,大多长得不好,也不够甜。空间里种出来的西瓜清甜爽口,切开就是扑鼻的清香。就算买不起一整个瓜,几个人拼着买,也要买些带回去,只要尝了,就没说不好吃的。
当然,切瓜的刀和剖鱼的刀不是同一把,现在他们比以前富裕了,两把菜刀还是买得起的。
时音音在卖鱼过程中,悄悄添了一些鱼进去。大鱼比较少,最大的十一二斤,可以卖三块多。七八斤的鱼比较多,能卖两块多,仅仅卖鱼,就赚了一百多块钱。
西瓜都有十多斤,一毛钱一斤,一个卖一块多,加起来赚了二十多块钱。甜瓜八分一斤,一个甜瓜一两斤,堆出来的甜瓜四五十个,后来时音音又补了一点,卖了十几块钱。
今天一整天,共赚了两百块。
离开黑市前,他们开始添置常用的东西,比如调味品、猪肉等等。这次赚到钱了,时清濯阔气许多,买了二十斤猪肉,两斤排骨,还有板油,装进箩筐里,满载而归。
他们在猪肉摊买的多,老板算得便宜些,一共只要三十块。如今用肉票称肉都要七八毛一斤,黑市不要票,价格一直贵些,这个价格已经十分公道。
两人从黑市出来,果不其然被人跟上,时清濯拉着时音音一路跑,拐进小道,七弯八拐,找到之前踩点的地方,带着东西一齐藏进空间里。
两人跑累了,进空间就瘫坐在竹椅上。时清濯挑了一个小点的西瓜,切成两半,一人一半,用勺子挖着吃。
吃完西瓜,时清濯把钱倒在地上,开始数钱。时音音事先已经算过一遍,毛票太多,还是再算一次比较稳妥。
十块的大团结比较少,只有五张,其他都是五元,两元,一元,五毛,两角,一角等等,数起来很费功夫。
“一百七十块零四毛。”
时清濯终于数清楚,然后从中数出四毛钱,递给时音音:“零花钱。”
“一人一半。”时音音分给时清濯两毛钱。
“我又不买东西,你都拿着吧。”时清濯拒绝。
“以后说不定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呢?”时音音仍然把那两毛钱塞进时清濯的口袋,塞着塞着觉得不对,原来时清濯的口袋被扒手割破,还没缝好。
“你都收着。”时清濯拍拍妹妹的脑袋。
“那好吧。”时音音的小金库得到了一笔进账。
之前时清濯也会给她零花钱,时音音实在没有什么要买的,一直没要,今天赚得太多了,这才收下四毛。
平时钱都算在一起,是家庭财产。除去这一百七十块钱,还有舅舅给的钱,以及上次出来赚的钱,加起来两百多,在县城买个小院子绰绰有余。
“天黑了再回去。”时清濯提议道,“先吃顿饭,等我们吃完,估计人也走了。”
“好。”
时清濯开始做饭,今天称了新鲜肉,有几斤五花肉,肥瘦适宜,正好用来做红烧肉。
时音音有些累了,渐渐睡着,时清濯没叫醒她,忙了一天,又担惊受怕,让她休息会儿也好。
等时音音睡醒,红烧肉已经炖好了,汤汁浇在米饭上,闪闪发光。米饭的清香与红烧肉的香气交融,扑鼻而来,时音音干完三碗饭,觉得自已恐怕会变得更有福相。
两人吃饱,喝了点菊花茶,有点撑得走不动路。时清濯出去看了一圈,之前追着他们的人早就不见了。
天色漆黑,两人重新回招待所,洗漱睡觉。次日,他们换了个地方卖瓜,这次直接卖给了黑市里摆摊的人,虽然价格压低了些,好在不用露面,也少了很多麻烦。
空间里的瓜果都卖出去了,鱼也只剩几条,时清濯找碾坊打了几百斤米,已经够他们吃很久,剩下的稻谷都打算当稻种。
再数了一次钱,这次来省城赚了三百多,加上手里的余钱,一共四百块。
时清濯买了些东西,带着时音音去找徐叔叔。徐叔叔全名徐源正,以前在大学当老师,就住在学校附近。
他们找过去的时候,对方正好在家。
“你们是?”徐源正只比时建国稍大几岁,却很见老态,有一半头发都白了。
“叔叔好,我是时清濯,我爸爸是时建国,这是我妹妹时音音,想到您以前给我们写过信,特意过来拜访。”
时清濯说明来意,带着麦乳精,还有几个甜瓜,一个西瓜。
“建国呢,怎么不见他?”徐源正往外张望,确信没看到时建国,有些疑惑。
“他已经过世了。”
徐源正嗫嚅几句,眼眶微红,说不出话来,最后拍拍时清濯的肩膀,又摸了下时音音的头,声音发颤:“好孩子。”
“都是好孩子,快进来。”
徐源给他们俩倒了糖水,实在没有什么能招待的,就切了一个甜瓜,与他们俩说些琐事:
“我爱人那个时候出了事,和我们断绝关系,让我好好照顾女儿。”
“我在研究瓜果,改良品种……研究出来的瓜,还不如你这个好吃。”
“佳佳上完中学,就在服装厂当工人,才十六岁,就闹着要嫁人。”
“我不准她嫁得那么早,想让她等几年,说不准以后才能继续念书。”
“她不听我的话,怪我没有去找她的妈妈,连彩礼都不要,就嫁到乡下去了。”
“头胎生了个女儿,婆婆嫌得很,二胎又生了个女儿,说是要送人,我送了钱过去,才把孩子留着。”
“现在已经怀着第三胎了,不知道是男是女。”
徐源正没什么亲人,平时和同事也没有话能说,乍一看到两个孩子,心跟着软下来,满腔辛酸。
“总会好起来的。”
毕竟是家事,时清濯也不好多说。他只在心里警惕,妹妹以后肯定不能和徐家姐姐一样,嫁到这样的人家,必须一胎接一胎的生儿子。
“你们俩现在住在哪里,还有没有亲人?”
“有舅舅照顾,一切都好。”
徐源正见两个孩子都白净漂亮,面色红润,一看生活水平就不错,总算安心。
等时清濯要离开的时候,徐源正掏出一张十块的纸币,非要塞给他们。
时清濯不肯收钱,牵着时音音跑了,没忘交代一声:“徐叔叔别忘了种甜瓜和西瓜,到时候所有人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瓜……”
“好好好,你们放心!”徐源正看着那几个瓜,眼睛里燃起久违的热情。
“哥,你是不是想到徐叔叔是研究这个的,才带我过来?”时音音问。
“差不多。”时清濯对研究瓜果兴趣不大,如果徐源正靠得住,下次还可以送些别的种子。
他们住在南方还好,有山有水,再不好的年景也能勉强填饱肚子,北方有些地方闹起饥荒,不知饿死多少人。
如果能把空间那些产量高的蔬果种子传播出去,也能救些人。
“你真聪明。”时音音夸道。
“你也聪明。”时清濯笑了笑,照例和时音音一起去废品收购站,看能不能捡到一些好东西。
上次他们就找到了不少颇有年头的古籍、字画,受损严重,现在全都收在时音音的空间里,等以后有条件了再修复。
这次又从废品收购站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比如金丝红檀木打造的梳妆盒,估计是以前大户人家女眷用的东西,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处处都精细,沉甸甸的压手。
两人买东西像进货,买完就溜,次日再挤大巴回县城。
城里的职工都有单位分房,结婚就有房,只是地方小些。房屋买卖还不流行,真正想买到合适的房子,有些麻烦。
时清濯打听一通,终于找到一处出售的独门小院,原本住着一个老人,年纪大了,被子女接去家里住,现下已经过世,子女们都想要这处房产,谁都争不过来,一起住又挤不下,只好卖掉,按人头分。
时清濯和时音音看过院子,比他们在乡下住的院子还大不少,有棵枇杷树,石板路两边种了花草,还有葱蒜韭菜。房子是砖瓦房,结实不漏雨,也不掉土,开价一百二十块。
时清濯讲价,讲到八十块,把唐修文、东方明的名头都拖出来用,压到不能再压,才把院子买下来,各类证件、契书都拿到手。
现如今房子还不值钱,只要有地皮,盖起来就是自已家的,为了省去麻烦,时清濯才买了现成的院子。
八十块相当于一个工人三个月的工资,乡下人家,除去生活成本、人情往来,一年也只能攒五六十块。
“以后可以在树下搭一个秋千,那里建一个亭子,放张竹床,还有桌子,天气热我们就在屋外吃饭。”时音音将院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非常满意。
“好。”时清濯同样高兴,两人一起把院子打扫干净,重新添置新的日用品。
那家人把能用的东西都搬走了,桌椅床柜都没留,连锅也带走,如果不是灶台不好拆,或许他们会把灶台也搬走。
乍一看上去,当真是空空荡荡如雪洞。院子围墙修得很高,边缘处镶嵌着碎玻璃,如果有人攀爬,就会扎伤。
院子很是规整,中间是堂屋,左边是厨房,一间卧房,右边有两间卧房。厨房后面有个猪圈,厕所也修在那里。还有个小菜园,不如乡下的菜园大,被圈在院子里,不必担心有人路过摘菜。
时清濯和时音音都住右边的卧房,这次直接买了两张床,还有新的被褥。再加上衣柜、橱柜、铁锅、锅碗瓢盆等等,添置下来,零零散散花了二十多。
时音音把空间里的米放了些在厨房,还有咸鸭蛋、鸡蛋,黄瓜、茄子、酸菜等等,原本空荡荡的院子变得满满当当,充满生活气息。
“炖个玉米排骨汤,还有青椒肉丝,煎蛋,酸菜鱼,怎么样?”
时清濯每天都为一日三餐而操劳,他厨艺要比时音音好得多。现在不用出去干农活,每天都是他做饭。
“好。”时音音基本已经治好了挑食的毛病,刚来的时候他们俩只能吃杂粮粥,连鸡蛋都吃不起,现在吃什么都香,完全不挑。
“什么时候告诉舅舅他们?”等时清濯做好饭,一边盛饭一边问。
“都行。”时音音沉迷干饭。
“那就再缓缓,我看能不能把沈爷爷接出来住,他的腿受不得寒。”时清濯思索道。
“好。”时音音想了想,如果沈老爷子和沈熙住在那间空房间里,倒是正好。老人家上了年纪,腿脚又不便,万一跌了一跤,可能就再爬不起来了。
“我们还可以养条小狗,用来看门。”时音音提议道。
“好,如果搬到这里长住,就养一条小狗。”时清濯笑着答应下来。
晚上两人没在一个房间睡,时清濯渐渐长大了,过了这个年就十三岁,不能总和妹妹睡在一起。他放心不下,半夜还起来给时音音掖被角。
时音音刚来的时候,以为时清濯十岁左右,其实是因为没吃饱,人也瘦小,如今他又蹿高了一截,都快一米七了。
即使没在大润发杀十年鱼,他的心仍然和刀一样冷,只有看到几个在意的人时,才有点温度。
次日,吃过早饭,时清濯和时音音把院子里的植物规整了一下,种下金银花、薄荷,还有一丛会爬墙的月季。
最开始这月季是沈熙从山里带回来的野花,他觉得小女孩都喜欢漂亮的花,就连根拔起带给时音音玩。
时音音用灵泉水养活了,空间里种了一株,村里的院子也种了几株。
月季花容易扦插,好养活,这边院子里也种上,等到明年春天,枝蔓攀到墙上,院墙上就开满了花。
在这边小住几天,他们要准备回村了。
秋收这几天天气颇好,等田里的稻谷都收割完,才开始下雨,免去了稻谷烂在田里的可能。
回去之前,时音音怕引来老鼠,把厨房里的食物都收进空间,窗户都关严实,时清濯在各个门口上了锁,兄妹俩又蹭邻村的拖拉机回去。
时清濯都和开拖拉机的王叔混熟了,连他们村里的老母猪下了十八个崽儿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回去的路上,时清濯一直请教拖拉机怎么开,到了邻村,王叔突然叫住时清濯:“你想不想开一开,我给你看着?”
“谢谢王叔。”
成功的人,要善于抓住生活中每个机会。
时清濯果断坐上拖拉机,费力拉动摇杆,王叔本来想帮忙拉,没想到时清濯还有股子狠劲,把摇杆拉动了。
他越摇越灵活,拖拉机开始突突突。
时清濯看了时音音一眼,时音音立刻竖起大拇指,表示称赞。
时清濯坐上拖拉机,控制好方向,按照王叔说的步骤,拖拉机突突突开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拖拉机比车难控制多了,很容易被摇杆打飞,时清濯把王叔讲的每一条都死死记在心里,认真沉静,开得像模像样。
“好小子!”王叔高兴极了。
时清濯也很高兴,时音音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笑,平时最多眉目舒展,笑意极淡,今天笑得开怀,眼睛里盛满了光。
拖拉机疯狂震动,路也不太平整,时清濯随着拖拉机突突突震动,不时被颠起来,屁股脱离座椅。但他丝毫不觉得难受,反而有种睥睨天下的意气风发。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开拖拉机。
得想办法给他安排一辆!
时音音开始默默在心里计算拖拉机的价格,如果是以大队的名义买,政府会补贴一点,要一千二。
而时音音的私房钱只有四毛,里面还有两毛是她分给时清濯,又被时清濯塞给她的两毛。
买拖拉机的事任重道远。
黑市也不好经常去,万一被抓住就完蛋。明年春天给大队新的稻种,如果收成好,说不定能买得起拖拉机。
时清濯怕浪费油,只开出短短一段距离,晃了一圈,又把拖拉机开回来。
“一上手就会,脑子真活。”
“以后可以来我们村开拖拉机,当拖拉机手,我们村可是有两台拖拉机的。”王叔一笑。
“谢谢王叔教我,下回给您打酒喝。”时清濯不着痕迹给王叔塞了半包烟,乡下地方根本不可能见到烟。
时清濯在黑市晃荡,经常有人拿各种东西找他换鱼、换瓜,这烟就是一个烟厂的员工拿出来换的残次品。
“打什么酒哦,是你这孩子聪明,我就说了几句……”王叔夸了几句,心满意足回村。
“哥,你喜欢开拖拉机吗?”时音音问。
“还行,我觉得很神奇。”时清濯想了想,那种操控着完全由机械组装出的座驾的感觉,确实很好。但他对拖拉机的内部构造更好奇,以前听爸爸讲过发动机的原理,如今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以后等我们村有了拖拉机,你可以当村里的拖拉机手。”时音音仰头道。
“嗯……你要是喜欢,我以后教你开拖拉机,其实不难。”时清濯一路都在回味那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好。”时音音想了想以后和时清濯并排开拖拉机收割稻谷的样子,好像还不错,瞬间答应下来。隔壁村都有两台,他们村也要安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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