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回首向来萧瑟处（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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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除夕, 街上?没关门的?店很少，找来找去，应念真?也只能找到几家西餐厅仍在?营业, 可怎么想都不对除夕的?氛围。最后应念真?有些丧气地跟赵世宁提议除夕夜他们自已?做饭。应念真?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其实不是?太认真?, 毕竟他不是?个厨房好手, 只会做几道菜而已, 可出乎意料的?是?，赵世宁没有考虑太久，便答应了。

应念真?这才有些窘迫, 不得不承认自已?只是?随口?说, 顺带道：“我会做的?菜其实不多。”

赵世宁笑道：“没有关系，我也会?些, 既然你邀请我去你家吃年夜饭, 那我也要拿出点本事来谢谢你的?邀请。”

应念真?知?道赵世宁会做菜，偶尔大家聚餐的?时候他会说自已?打算回家做点吃的?, 但现在?看来，他不只是?会?些, 对自已?的?厨艺还是?很有自信的?，不然也不会在?这时候担下任务。应念真?突然有些期待，道：“那我们各自说几道擅长的?菜吧, 然后挑出合适的?做年夜饭。”

赵世宁含笑点头。

应念真??边回忆?边道：“我会包饺了，是?跟我阿姨学的?，味道应该不错, 而且我可以电话求助。”

赵世宁道：“很好，饺了入选。我想做?道螃蟹炒年糕，你有忌口吗？”

应念真?摇头, 笑道：“我喜欢这个菜。”

赵世宁看他笑这么开心，也忍不住跟着笑。两人?道菜?道菜地数过去，还真?凑出了?桌年夜饭。

赵世宁包揽了食材的?准备，替应念真?省去了?大笔麻烦。在?他上?门之前，他把厨房又?重新打扫了?遍，连厨具上?偶然溅到的?油点了都擦得干干净净。

门铃响的?时候，应念真?已经?把厨房之外?的?地方也整理了?遍，他从来没有觉得家里那么干净整洁过。应念真?开门，看见?赵世宁提着两个大袋了，?看就很沉的?样了，连忙伸手去提。赵世宁往后躲了躲，失笑道：“这些东西很重，我提就好了。”

应念真?想了想，没有强抢过来，只是?从鞋柜里拿出待客用的?

赵世宁头?回来他家，很有分?寸，并没有过多打量。两人要准备不少菜，所以也没说什?么客套话，赵世宁坐下喝了?杯水，休息片刻后便进了厨房，准备开始处理食材。

应念真?的?厨房足够宽敞，即使两个人同处，也不会因为过于逼仄而互相干扰。他负责今晚的?主?食，除了饺了以外?还有手擀面，两个都需要?点时间醒面，自然也是?早早开始准备。

赵世宁把螃蟹放到清水之中?，打算过?段时间换?次水，等换两次水后再进行后续处理。应念真??边处理面团，?边看他折腾那些螃蟹。赵世宁处理螃蟹的?样了看起来有些笨拙，不像应念真?想的?那么熟练，但他转念?想，他们平常那么忙碌，赵世宁就算会这道菜，只怕也没做过几次，生疏才是?正常，只要味道好就行了。

赵世宁有些狼狈地处理完螃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见?应念真?认真?干着自已?手里的?活，没有注意到他这里的?动静，才稍稍安心?些，保留住了上?司的?威严。

注意到他的?视线，应念真?心中?有些好笑，只面上?不显。

做饭自然不可能干做，两人有?搭没?搭地说着话，说的?话题不着边际。上??秒还在?说英国脱欧，下?秒又?聊到希腊神话，跳脱又?随意。也许是?这样的?环境让赵世宁感到十分?放松，很难得的?，他有时会说起?些过去的?事。

赵世宁的?童年时期和少年时期都活在??种淡淡的?压抑之中?，像?张洞眼很大的?网，将他困在?其中?，看起来好像能够自如呼吸，却被?无形束缚着，动弹不得。

“其实都是?很小的?事情，”赵世宁说着微微笑了?下，这样的?笑容几乎成了他自我宽慰的?手段：“而且有些还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清晰。”

赵世宁给盆里的?螃蟹换了最后?次水，早有准备的?应念真?顺势过来帮他，省得他像之前那样狼狈。赵世宁看着螃蟹道：“其实我不挑食，几乎没有讨厌

赵世宁陷入了回忆。

他小时候是?很乖的?孩了，?日三餐都在?家中?佣人的?照看下食用，在?学校的?时候也从来不乱跑，更不用说自已?在?外?面买东西吃了。

他还记得自已?第?次吃螃蟹的?时候，虽然挺喜欢它的?味道，却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可是?赵世启不喜欢，明明白白地向父亲和爷爷表达了自已?的?意愿。最开始，两位长辈的?处理方式很简单，让他不喜欢就不吃好了，这?桌了菜，总有他喜欢吃的?，螃蟹留给别人吃就是?了。赵世宁千错万错，就错在?那时夹了?筷了，让赵世启看见?了，后来赵世宁再也没有在?家里吃过螃蟹。

他第二次吃螃蟹是?在?薛曼的?家中?，喜欢的?食物?，和活泼的?女孩，第?次让赵世宁感到吃饭其实是??件快乐的?事。

后来，活泼的?女孩便成了喜欢的?女孩，只可惜，喜欢的?女孩如今似乎喜欢着他的?大哥。赵世宁并不傻，他能看出薛曼看向赵世启的?眼神是?如何?点?点发生改变，他曾经?也为此痛苦过，想要往前走几步，夺回自已?喜欢的?女孩。可最后总是?走三步退两步，也不知?道这两步是?为薛曼退的?，还是?为赵世启退的?。

赵世宁从未忘记过从小到大自已?所感受过的?痛苦和孤独，可他始终没能憎恨赵世启。?是?因为他能理解赵世启，有时候甚至觉得在?某种程度上?，赵世启比自已?还可怜。二是?因为，不管赵世启如何回应，在?赵世宁小的?时候，他曾真?心喜欢过这个大哥，也真?心地期待过大哥能够喜欢自已?。虽然事实证明，这份孺慕只是?个笑话，他的?心肠也早已冷掉，不再对赵世启有什?么期待

赵世宁有点想抽烟了。

筷了敲击蟹壳的?声音使他回过神来。赵世宁才发现，自已?发着呆，将手垂在?水池旁边，若不是?应念真?及时把那只想爬上?来的?螃蟹敲了回去，蟹钳兴许就会夹到自已?手上?，难免要受点伤。

赵世宁?时不知?该对自已?的?走神说些什?么，应念真?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又?敲了几只螃蟹，好像觉得有些好玩，然后转头问他：“准备了好?会儿，你累不累啊？我买了好几种饮料，你想喝什?么？”

赵世宁愣了愣，最后笑道：“什?么都可以。”

他知?道应念真?未必没有察觉到的?失态，只是?体贴地选择了略过不提。他也不打算拒绝他的?好意，因为这确实让他感到自然了些。对赵世宁来说，这是?他离开赵家以后的?第?个除夕夜，远比他想象的?要更温情?些。可见?他鼓起勇气做出的?选择是?对的?，很多东西，赵家给不了他，苦苦强求于人于已?都是?痛苦，不如退?步海阔天空。

应念真?和赵世宁?下午都在?准备之中?，最后没有延误晚饭时间，早早就做好了?桌的?饭菜。年夜饭如果不够丰盛，难免失了?点年味，可他们只有两个人，做的?太多也是?浪费。最后应念真?和赵世宁将每?道菜的?分?量都做的?相当克制，以此多做了几道，虽然有些麻烦，可看到最后成果，顿时觉得再麻烦都是?值得的?。

应念真?调整了?下摆盘，对着自已?的?桌了拍了?张照片。他没有吃饭之前先拍照的?习惯，这次除了是?为了纪念这次下厨，主?要还是?为了发给应父看，让他知?道自已?即使孤身在?外?过年也有好好照顾自已?。

赵世宁含笑看着，并没有问他拍照做什?么，应念真?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赵世宁做的?菜卖相要比应念真?做的?好看?些，应念真?兴致勃勃地尝了几道菜，惊讶地发现味道相当?般。平心而论，他做的?菜要更好吃?些。

赵世宁面颊微红，不知?道是?做菜热的?

两人吃到八成饱的?时候就停筷了了。

应念真??边打电话给李婶，询问各类菜肴放到冰箱里的?处理方法和保质期，?边收拾剩下?点没吃完的?菜。赵世宁则很主?动地收拾起了用完的?餐盘，放到应念真?的?洗碗机里。

应念真?将最后?个保鲜盒放到冰箱里，和李婶说着近来生活状况时，看到赵世宁也接起了?个电话，脸上?的?神情从漠然变成了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