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回首向来萧瑟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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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宁和?薛曼正式分手了。

赵世宁向?薛曼道歉：“对不起?, 其实在?你这样提议的时候，我就应该拒绝你的。”

薛曼听他这状似诚恳的道歉，颇为哭笑不得, 神情微妙道：“你还是别道歉了，搞得跟骂人似的。”

赵世宁眉头微蹙, 似乎有点想不明白, 但他没有纠结这件事。显然, 和?薛曼分手以后?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薛曼看得有点酸，但也为他高兴。

两人说到这里，一时不知该往下接什么话?, 自然便陷入沉默。最后?自然还是薛曼这个?社交小能手率先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道：“所以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我也没有落魄到只能投奔你的地步，就算你拒绝我, 我也可以找别人恋爱, 你何?苦这么委屈自已，搞得我跟逼良为娼的恶人一样。”

赵世宁听了, 苦笑一声，道：“我好像有病。”

薛曼道：“你这就太埋汰人了吧？和?我交往有那么糟吗, 还得让你骂自已有病？”

赵世宁道：“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以前?，他……提醒过我的。只是那时候我没有放在?心上?，这一次栽得厉害, 反倒看得分明了些。”

看他说的有模有样，薛曼这才?将信将疑道：“什么病？”

赵世宁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病，可能到时候要去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才?行?。”

薛曼疑惑道：“都有什么症状？”

赵世宁道：“其实也没有太多表现,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在?面对理智或者情感?能够预知到，会给自已带来不快和?压抑的事的时候, 会有强迫自已面对的倾向?。那些事和?我曾经缺失的东西关系越紧密，这种倾向?就越明显。”

薛曼道：“瞧你，真把我说的跟洪水猛兽一样。”

他其实觉得有些尴尬，原来自已的所作所为，对赵世宁来说是会给他带来痛苦的行?为。他想说抱歉，却又觉得此时此刻，能说出口的道歉都显得太过不痛不痒，只好通过这种下意识的玩笑来插科打诨。

赵世宁笑笑，继续道：“与此相?反的是，对于那种看起?来很光明，毫无伤害，只要前?进就可

赵世宁后?来想想，但凡是个?正常的男人，不，但凡是个?正常的人，早该察觉到自已喜欢应念真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孩，这么长久的一段陪伴。他反复想起?医院长廊上?那只温暖的手，他本该知道的，他喜欢他，而他看起?来，也并非对他无情。兴许就是因为应念真对他太过纵容，也太过贴心，让他潜意识里害怕，一旦交付真心之后?面对的场景若非他所设想，那种落差感?，便是从百丈悬崖跌落也不过如此。他才?迟迟不敢正视这样的一份情感?，便是如今，他想一想仍是害怕。

薛曼道：“近情情怯而已?。”

赵世宁听到“而已?”二字，便觉胸中有长长一口气，想要抒出却不能，只好闷在?心头。

见赵世宁又不说话?了，薛曼只好主动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问的是他和?应念真的事。

赵世宁却误会了，直接道：“看病。”

从前?他有些讳疾忌医，又觉得这点破事不至于有多大影响。现下看来，影响大了去了，他甚至后?悔当初没听应念真的话?，有病就去看病。

薛曼一噎，正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赵世宁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赵世宁看了一眼，发现是应念真，一下拿起?了手机，他跟薛曼示意了一下自已要接电话?，便起?身接通了电话?。

赵世宁按下通话?键的手在?抖，他意识到，应念真很久没有跟他打电话?了。这通电话?，会很特别吗？

带着一点点变调和?失真的声音从电话?里头传来。

应念真轻轻说了一声：“喂？”

似乎不确定接电话?的人是谁。

赵世宁道：“是我，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应念真顿了顿，道：“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我想约你吃个?晚饭，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要和?你谈。”

“好，”赵世宁几乎是一口应下，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应念真在?说什么，等他的大脑终于处理完这句话?的信息了，他又再重复了一次，道：“好，我有空。”

应念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向?他确认了

赵世宁看着对方已?挂断的界面，心中又酸又麻，一时又想起?那个?林望初来。

还是薛曼看他接完了电话?，又站在?那里发呆，实在?看不下去，出言问道：“你站那干什么呢？”

赵世宁收起?手机，坐了回来，道：“我和?他约了吃晚饭。”

薛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赵世宁说的是应念真。他刚想替他开心，却又觉得现在?高兴还太早了。薛曼和?应念真的接触其实有限，但这有限正反过来证明了应念真的分寸感?。那场谈话?过后?，应念真在?认真收拾自已的情感?，平日?里也很少和?赵世宁或者薛曼单独相?处。能让他单独约见赵世宁的事，只怕不是什么小事，对赵世宁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薛曼有些头疼，只得提醒赵世宁道：“他现在?还不知道你我分手，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情况，所以他约你见面，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薛曼想了想，没有透露自已和?应念真的那场谈话?，只是委婉地提醒了一番。他不透露那场谈话?的原因有二，一来，他有点怕被骂，别看赵世宁这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可要真翻脸无情起?来，他可比赵世启凶多了。二来，他也是不想越俎代庖。虽然应念真向?他透露了自已的心情，可这不代表薛曼就有权利随便替应念真吐露他的情感?。既然应念真和?赵世宁要当面聊，想来有什么误会也能解开，如果实在?不行?，他到时候再向?赵世宁认罪，说明情况也来得及。

赵世宁听了薛曼的话?，心情有些沉重。他其实还不能确定应念真的心意，不知道那种微妙的感?觉是不是自已的错觉，也不知道应念真和?林望初是什么关系，是否还有他加入的余地。可起?码应念真就在?他的身边，他们?还可以见面，能够认真地畅谈彼此的想法?，他应该充满希望。

……

挂了电话?的应念真也松了口气，开始是最艰难的，一旦开了这个?口，后?边的事就不再令他那么为难了。

应念真约见赵世宁是为了谈辞职的事，如

当然，虽然他尽力避免，还是难免有些私心，想在?离开前?再见他一面，像从前?一样。

不过他会牢记自已的身份，赵世宁的身份，不说任何?有逾越之嫌的话?。

只不过，他自已知道，这不只是公事上?的道别，也是情感?上?，他对赵世宁做出的真正告别。应念真接受了林望初的建议，准备借他出国开拓业务的东风，去国外好好放松一下，顺带思考自已未来的职业规划。

应念真和?赵世宁约见的时间很快到来，出于那一点私心，他选择了一家面馆。他对赵世宁的感?情，就是从这一碗面开始的，如今再从这一碗面结束，也没有什么不好。说来好笑，细数他们?之间的来往，其实也就像这一碗面一样，平平淡淡，从来不曾轰轰烈烈，更没有什么浓墨重彩，只是热腾腾的，用来填饱肚了?的面而已?啊。

应念真没有打扮，老实说，因为赵世宁已?经同薛曼在?一起?，他和?他见面都觉得有些罪恶，更不用说梳妆打扮了，只能清汤寡水地坐在?那儿。

他到的有点早，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索性先看起?菜单来。

七点整的时候，赵世宁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应念真在?接起?来之前?，就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电话?里赵世宁的声音并不平静，他非常诚恳地向?他道歉，说着因为急事不能赴约，问他能不能改一个?时间。

应念真问道：“是什么事呢？”

赵世宁沉默了，似乎不好回答。那么应念真就明白了，应当是薛曼的事。

应念真那一刻只觉心头平静。其实这只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只是骆驼也是被这么一根稻草给压弯的，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突然觉得自已这小小的私心也显得有些可笑。

哪里非要道别呢。

应念真没有应承所谓另约时间，只是道：“其实我找你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先忙你的吧。我会给你发邮件，你解决完急事以后?以后?记得查收。”

他主动挂了电话?。

应念真要了一碗面，一个?人端端正正、认认真真地吃完了。

有些人的告别，是无声无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