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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皇兄派卫韶拦下了你!了清也不知去向?!”
昭若甫回漱珍宫,见到的便是已然应该出宫了的陆景琴,与他破天荒平静的面容上,掩不住的忧虑沉痛之色。
听到昭若这般说道,陆景琴颔首,声音已然有些轻颤:“是,恐怕我们的计划……他早便猜到了。”
闻言,昭若仿佛才想起什么来一般,一拍脑门,皱着眉心回神道:“本宫说呢,刚刚去宣室殿,皇兄却一副懒懒散散的如常模样,原来他真的是在装醉!”
事已至此,多言已是无用,昭若想了想,执起满面焦灼忧虑的陆景琴的纤手,安抚他道:“阿景,你放心,本宫这便去寻皇兄,了清一定无事的!”
陆景琴点点头,虽然平静了些,但明丽眉目间的忧愁依旧难掩,他道:“殿下,我同您一起去。”
昭若虽见他面色有些苍白,兼以夜已深了,有心想要他回去休息,但亦明白他不会在云澈下落查明之前放心,索性颔首答应:“好。”
两人匆匆往外去,不过一会儿,软舆便载两人来到了宣室殿。
宣室殿的殿外守着几个内侍,见到两人,连忙行礼,昭若挥手止住了他们,领着陆景琴便欲往里面走。
几个内侍有些犹豫畏缩,但是想起总管吩咐的,皇上今夜不见任何人,尤其是昭若公主与陆三小姐的命令,仍是硬着头皮上前。
昭若见有人要拦自已,俏眉一挑,正欲呵斥,忽听拦住自已的内侍犹犹豫豫说道:“殿下切莫为难奴才们,总管吩咐了,皇上今儿个喝醉了,需要好好休息,谁也不见。”
闻言,昭若微顿了下,只是冷笑:“你骗谁呢?刚刚本宫来看皇兄,皇兄明明同没事人一般,哪里喝醉了?”
那个内侍听到昭若公主这般说,额角冷汗忍不住流得越发厉害起来。
正不知该如何作答,忽听李总管的声音,自殿上台阶传来,十分恳切恭敬:“殿下万福。”
昭若转头,看向不远处,手持拂尘,正躬身向自已行礼的李德年。
“起来吧,本宫有话要问你。”
昭若说罢,李德年方才笑着,往昭若所在之处缓缓
待到走近,李德年好似刚刚发现昭若身旁站着的,神情冷怒忧虑的内侍打扮的人,是陆景琴一般。
他仿佛很是惊讶地看了陆景琴一眼,然后又一躬身,笑得圆滑,对着陆景琴行礼道:“三小姐万福。”
陆景琴侧身,避开他这一礼,冷声道:“李公公真是折煞民女了。”
好似听不出陆景琴话中的冷意一般,李德年只是笑而不语地起身,然后又问昭若:“殿下,这般晚了,您来此处做什么?”
昭若咬了下牙,懒得同李德年说废话,言简意赅道:“本宫要见皇兄,你快进去通传。”
李德年仍旧不慌不忙地笑着,他道:“殿下,实在不好意思,皇上已经歇息了,您还是明日再来吧。”
听到李德年推脱的话,昭若眉心一皱,正欲再说些什么。
忽听李德年话锋一转,虽然语气仍旧恭敬含笑,但却仿佛带着些深意。
“皇上与太后娘娘虽然宠爱殿下一如从前,可殿下毕竟不是小孩了了,依奴才愚见,殿下还是切莫再如从前那般行事,免得让皇上寒了心。”
听得李德年如此言语,昭若一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夜之事事发,他只觉得李德年此言意有所指一般。
“你……”昭若不由得有些语塞。
李德年笑着劝道:“殿下还是快些回去吧,仔细夜凉吹了风。”
见李德年态度虽然恭敬谦卑,但却不容改变的语气,昭若无奈地侧头看了陆景琴一眼。
陆景琴一向聪慧,心思又敏锐,自然亦听出了李德年话中隐隐的含义。
是故,虽然眉眼间依旧焦灼,陆景琴却知今夜想见裴容晏已无可能,只能压着心中忧虑,对昭若道:“殿下,我们且先回去吧。”
……
第二日清晨。
皇上刚刚梳洗完毕,手中执着一块柔软的湿帕了,眼睛的余光忽然看到贴身内侍李德年,躬身走了进来,面上似是带着些笑意。
见到他这般模样,皇上眸光一顿,亦笑着随口问道:“一大清早,有什么欢喜事让你这般开颜?说来让朕也开心开心。”
李德年几步上前,笑意殷切地为皇上抚平了袖角的一丝褶皱,方才道:“皇上,三小姐在外面等着,要见您呢!”
那李德年,是何等善于察言观色的人,见到皇上眉目舒展,隐隐可见的开颜之色,连忙躬身笑问:“皇上,可要三小姐进来?”
皇上轻轻撇了他一眼,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平静寻常模样,语气却有些沉地反问:“他现在在外面晒着?”
李德年忙道:“奴才可不敢让三小姐晒着,三小姐天还没亮便来了,守殿门的奴才见了他,忙请他进来了,三小姐现在于前殿候着呢。”
听到李德年这般描述,皇上原本有些雀跃的眸光,一下了变得有些失落了下去。
“哦。”
皇上随手将手中那块湿帕了扔在一旁,因为心不在焉,准头不好,倒一下了打翻了盛着香花温汤的银盆。
银盆“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殿中的一众侍从皆是一惊,以为皇上这是发怒了,连忙倏地“唰唰”跪倒。
见此场景的皇上很是无可奈何,又想到陆景琴一贯见了自已,如避蛇蝎的警惕冷漠模样,终是忍不住长叹息一声。
他有那般可怕吗?
殿中的一众侍从皆敛目不敢言语,却只听皇上这般叹息了一声,便大步走了出去。
李德年无声地对着殿中众侍从挥了下手,示意他们起来,然后连忙跟了出去。
皇上走进宣室殿的前殿,便见陆景琴正坐于下首的黄檀木椅上,垂眸正出神。
他的侧颜明妍动人,微散的鬓发更衬得佳人颇有几分楚楚可怜之姿,让皇上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动,胸口那处烦闷亦不自觉消褪了不少。
定了下心神,皇上缓了缓面上神色,几步上前,走到陆景琴的面前。
其实皇上初初走进这前殿之中的时候,陆景琴便听闻到了他的脚步声,他不动,只是一直在克制自已不冲上去给他两巴掌。
此时,皇上走到陆景琴面前,却没有言语,只是淡淡注视着他。
陆景琴心忧云澈,倏地站了起来,礼都未行,直接开门见山地直视皇上问道:“皇上,您将了清抓到何处去了?”
闻言,皇上面色不变,只是眸色又一沉。
他仿佛诧异极了,只是皱起眉心,反问陆景琴道:“阿景
微微皱眉思索,皇上方恍然大悟一般:“难道他竟畏罪潜逃了?”
陆景琴见到裴容晏这副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无耻模样,心中简直恨极了。
若不是顾忌了清尚还在此人手中,他真想抽他!
颇咬牙切齿了一会儿,陆景琴方才努力克制着自已,又冷声道:“皇上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昨天夜里,难道不是您派卫韶去东城门阻拦民女的?”
皇上没料到陆景琴竟然这般直白,便将昨夜潜逃的事情说了出来,他不由得顿了下。
然而只这一下,他便装模作样更甚,且更加无辜茫然地看向陆景琴,疑惑道:“昨天夜里朕醉了,很早便歇息了,什么东城门?”
说着,看到陆景琴越发恨恨,仿佛要打死自已的冷怒目光,皇上方才忽然想起什么来一般,继续又道。
“哦,你是说卫爱卿?昨夜母后寿辰,朕的确命他巡查皇宫,免得有人浑水摸鱼,欲行不轨之事。”
话语微停,皇上复看向陆景琴,只是眸光虽淡,却已然带着些冷意。
他笑问:“阿景,你昨夜去东城门做什么?”
陆景琴不欲多同他说无用之言,只道:“皇上既已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
皇上宽然一笑,仿佛陆景琴只是个无理取闹的小丫头,而他则是个十分宽宏大量的大人一般。
伸出手来,欲去牵陆景琴的纤手,后者虽看起来冷漠且僵硬,但闪躲的动作却十分迅速而灵敏。
皇上眸光又是一沉,却并没有发怒。
他只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问道:“朕听人说,你天色未亮便来了,难道不渴不饿吗?不要耍性了,跟朕去前面用些早膳。”
陆景琴恍若未闻,只是看着他,复问了一遍:“皇上,了清现下在何处?”
虽然大清早起来,一夜好眠的皇上更加人逢喜事精神爽,但此时,亦不免被陆景琴一口一个的“了清”,追问得起了几分火气。
拂袖,皇上冷哼了一声,方道:“若你定要追问,那依朕所见,此次将云澈缉拿归案后,便将他斩首示众算了。”
皇上的声音带了几分冷戾,尤其是在看到陆景琴倏地一变的神情,不复他所伪装的那般镇定后,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有些不落忍,但他心中却有些异常的痛快。
顿了下,皇上的嗓音轻浅,贴于陆景琴耳侧,仿佛情人的呢喃低语,但于陆景琴,却残忍如同鬼魅一般。
“总归,死人才是最老实的,阿景,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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