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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哥哥,你为什么不带上我们?”
凯文觉得此时说出实情还为之过早,便假言解释:“这一次与往常不同,要了解那只巨蝎的生活习性,找到它的致命弱点,就必须近距离观察它,我飞在空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你们则不然,如果被它追踪,只怕难以自保,所以……”
“可是……”艾米丽还待强辩,卡尔已把她拉退两步,轻声劝道:“凯文说的在理,我们跟着去只会让他分心。”
“哥哥,你怎么帮着凯文哥哥说话?”艾米丽气得直跺脚,“你不记得他昨天话还没说完就把我们晾在一边了吗?”
卡尔一副恍然的模样:“是啊,凯文,昨天我刚把挖渠引流的想法说出来,你就兴冲冲的跑啦,到现在也没跟我们说清楚为什么要找那么符坠。”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昨天急于说服酋长和先知,所以就……嘿嘿……”
“我才不管那些呢。”艾米丽仍旧没有好脸色,“你如果不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今天就不让你走。”
“好,我说……”凯文便把应付先知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什么制服巨蝎的法宝、什么开启宝藏的钥匙,各种神奇功能不一而足,全都堆砌在符坠身上,听得大家啧啧称奇。
艾米丽一扫之前的不悦:“凯文哥哥,这么说,只要能找到符坠,幻城的秘密就能解开啦?”
“千真万确。”
“哥哥,菲尼,那我们就留下来找符坠吧。”
凯文、卡尔和菲尼相视而笑,一场风波还未形成便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第二天清晨,参与开渠的族人们早早聚集在河边哨塔旁,看着众人简陋的装备和激昂的斗志,凯文禁不住感慨万分,他纵身飞上哨塔,朗声道:“普拉托达尔是神灵的馈赠,那里有无尽的财富和无穷的力量,数百年来,它一直在等待我们打开大门,可惜直到现在我们才知道钥匙的下落,而你们,神灵的子民,将用至高的虔诚和不懈的努力找到这枚钥匙,部族的未来和希望就在你们手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灰曜趁热高呼:“真神就是我们的神灵,真神的召唤就是来自神域的旨意!”
众人的欢呼更是经久不衰,有人激动得跪拜下去,这一举动很快感染到所有的在场之人,数百人冲着哨塔方向顶礼膜拜,直到凯文飞下哨塔将最前端的几人逐一扶起,众人的情绪才稍有平复。
云石和风鹰两位长老借机做了简单的安排,众人这才熙熙攘攘的朝着目的地进发。
凯文飞回灰曜面前轻声告别:“我也该出发了,从现在开始,不管你打算做什么,一定要思虑周全,切不可因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我知道,放心。”
与灰曜话别后,凯文径直飞向先知住所。先知并无多言,只是将一剂解药交由凯文喝下,然后催促他赶紧动身。
同行的八名守卫对凯文都很尊敬,只是从不与他闲聊。凯文尝试多次之后兴致全无,一路飞奔只剩下马蹄声在旷野中渐行渐远。
为了避开巨蝎的巢穴,一行人绕行了很远一段距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到达预定位置。扎营完毕之后,凯文飞到巨蝎巢穴上空,花了一个多小时时间,却没见着巨蝎的影子。
次日早晨,有一名守卫来见凯文:“伟大的真神,这是先知给您准备的疗伤药,先知再三交代我们一定要照顾好真神,切不可让您过度劳累。”
凯文怎能听不懂话中的意思,他不动声色地接过解药一饮而尽,之后问那名守卫:“你叫什么名字?”
“多谢真神问起,我叫昆西。”
“那好,昆西,今天上午我会继续守在乌米亚司巢穴附近,午饭之前赶回来,你们最好不要到处走动,以免我做事分心。”
昆西唯唯诺诺的离开,凯文却在心里盘算半天时间能去往哪里,想来想去,最终还是飞到巨蝎巢穴附近。
这里一片寂静,普拉托达尔的踪迹全无,就连一砖一瓦也未曾看见。巨蝎巢穴四周也是鸦雀无声,如果不是知道沙坑之中隐藏着一只巨兽,谁又会把这里的一切与杀机四伏联系在一起?
凯文观察良久,警惕慢慢松懈,到后来索性一屁股坐上祭祀台,半靠半倚的静静发呆。
微风阵阵吹过,带来原野上特有的气息,一个问题忽然冒将出来:部落族人明知无法与巨蝎抗衡,明知不管是祭品还是祭祀的队伍都是有去无回,为什么还要如此近距离的进行祭祀?
岩狼的记忆给出一个说法,乌米亚司的祭祀与其他祭祀活动不同,护送祭品的大多是部族中的老弱病残。在部落族人的意识中,不能为部族做出任何贡献的苟延残喘是遭人唾弃的,所以那些行将就木之人宁愿牺牲性命,也要证明自己对部落还存有最后一丝意义和价值。
这一点,沙坑中的众多骸骨足以证明,可是岩狼的记忆仍然解释不了凯文的疑问,他只能姑且认为,这种祭祀实际上就是一种累赘人群强制淘汰的幌子。
想到这点,凯文只觉得后背发凉,他双手撑在祭祀台边缘跳下,谁知触手之处应声碎落,他的身体顿时失去支撑,在沙尘之中摔了一个狗啃屎。
“搞什么鬼,这也太不经事了吧。”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吐了几口嘴里的沙粒,拍去身上的尘土,又好奇地将碎块拾起,这才发现它并不似石头一般沉重,结构也以蜂窝状为主,指甲在它的表面划过,居然能留下浅浅的痕迹。
“这是什么东西?”他将碎块靠近鼻子,断裂面上传来一股淡淡的腥臭,“难道……”他如同扔弃烫手的山芋一般将碎块扔掉,他几乎已经确认,那些分布在沙坑四周的怪状岩石,除了巨蝎的粪便不会再有别的可能。
这一发现令他胃中翻腾不断,就连中饭也变得难以下咽。到了午后,他实在不想再回到巢穴,可是从巢穴方向隐隐传来的声响仍旧把他吸引过去。
当他赶到时,巨蝎正卷携着沙尘围着巢穴转圈,它那硕大的双钳、粗壮的鞭尾如噩梦般摄人心魄,它那黝黑的甲壳在阳光中流动这乌金的光泽。
凯文不敢靠得太近,只是悬停在巢穴上空远远观望。那巨蝎不知在做些什么,它转过数圈之后跳进沙坑,双钳鞭尾和几条粗腿一起搅动,顿时搅得黄沙漫天,待到尘埃落定,它的身体已然没入沙中不见踪影。
凯文只道巨蝎还有下一步行动,可耐心等上一段时间之后,它却再无动静。
凯文怏怏返回营地,守在营地的八名守卫倒也安分,见他回来便一起上前见礼。凯文略微颔首作为回礼,随后直奔自己的营帐。昆西悄悄跟在他的身后,直到四下无人才加紧两步:“真神……真神……”
凯文奇道:“你有事么?”
“伟大的真神……”昆西面色十分为难,“我……我……”
“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凯文不想与这些人发生冲突,同时也想有机会从他们身上寻找突破口,所以言语之间很是温和。
昆西仍旧吞吞吐吐:“真神,您今天……今天有没有什么……发现?”
凯文笑道:“今天在巢穴那儿浪费一上午,好在下午见着了乌米亚司,不过我过去的时候,它正在返回巢穴,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其他的嘛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如果先知问起,你便如此回答。”
“多谢真神。”昆西脸上闪过一缕喜色,随即又沉郁下去。
凯文心领神会:“明天回去之前,你直接过来找我,我会把明天的事情告诉你,不会让你为难的。”
“伟大的真神,太谢谢您啦!”
凯文笑着把昆西打发走,心中却在思虑:“我如此善待他们,他们会不会因此偏向于我?”可是想归想,他对此并不报太大希望。
晚饭过后,八名守卫围坐在篝火旁窃窃私语,凯文好几次想融入其中,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索然无味之下只好钻回帐篷蒙头大睡。
睡到半夜,他忽然被守卫的低声惊呼唤醒:“真神!真神!您快醒醒!”
迷迷糊糊当中,只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而且似乎正在朝这边靠近。凯文顿时睡意全无,他披上衣服冲出帐篷,只见守卫们全都聚在一起拔刀在手,紧张无比地盯着远处的黑暗。
“大家别慌。”凯文并不知什么引来了巨蝎,只能猜测是风向带去了篝火的气息,“先把火灭了,然后大家找个地方躲起来,离马匹越远越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我去会会乌米亚司!”
守卫们哪敢怠慢,一堆篝火瞬间就被熄灭。黑暗中有人凑到凯文身前,轻声说了一句:“真神千万不要冒险,就算我们被乌米亚司发现,您也不要因为我们再受伤。”
凯文听出这是昆西的声音,心中多少有些温暖和感动。他探手拍了拍昆西的肩膀:“赶紧去躲好,就算马匹被袭也不要出来,记住了吗?”昆西轻诺一声闪身离去,凯文转身寻来帐中的长剑,循着声音的方向快速迎去。
今夜的星光不明,月亮也不知躲去了哪里,凯文的双目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若不是有巨蝎的脚步声作为指引,只怕他根本分不清方向。
飞行一段距离之后,耳听着与巨蝎的距离越来越近,可巨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凯文顿时失去目标,他停在半空焦急等待,谁知那巨蝎竟如消失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凯文一时没了主意,该进该退还是该继续守候,那巨蝎是攻是守还是在守株待兔,无数念头就如数不清的星斗闪现在他脑中,双翅扇动的风声此时竟变成扰乱心神的根源。
就在他莫衷一是之时,不远处闪出几点荧光,转瞬之间那些荧光迅速繁衍,延伸成线扩展成面,将巨蝎的轮廓勾勒出来。
凯文暗喜:“想不到你还能发光啊,这回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可还没等凯文乐完,巨蝎身上的荧光开始快速涌动,如同数条水流一般向头部汇集,并在两排眼睛旁堆积聚合成光团,随后数道光柱从这些光团射出,齐刷刷照向凯文所在的位置。
凯文吓得向一侧躲避,那几道光束跟随他的轨迹一路扫过。紧接着,一团沉重的气流从地面涌起,泛着荧光的巨蝎腾空跃起,两只巨钳探得笔直,朝着他的双足夹去。
凯文被迫迅速拔高,刚刚避过巨钳,蝎尾又劈空而来,所幸凯文身形灵活,翻转变向之后便已避过。那蝎子两击不中,腾跃高度却已至极限,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它已砸落地面,所有光束立时熄灭,遍布其身的荧光也随之不见。
凯文再也不敢大意,他继续飞升一段高度之后才稳住身形暗自咋舌:“它居然能跳那么高!它居然早已知道我的位置!看来这家伙真不好对付啊!”
那巨蝎落回地面之后半天没有动静,凯文也按兵不动,双方僵持了至少半个小时,那巨蝎终于迈动脚步,扭头朝巢穴方向而去。
凯文便循着脚步声一路跟着,直到黄沙搅动的声音响起,刺鼻的尘烟私下弥散,他才确信巨蝎已然回归巢穴。
他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但新的问题接踵而来,四下里漆黑一片又无星月引路,他如何能找到回去的路?
一想到巨蝎拥有敏锐的感知和超乎寻常的能力,凯文打死也不敢在它的巢穴附近逗留,他凭着记忆选定一个方向,蒙头蒙脑一通乱飞,飞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飞了多远,飞到了什么地方。
也许是夜深自然而来的睡意,也许是长时间飞行和处于高度紧张引发的倦怠,他实在无法继续支撑,可是他看不见地面的真实位置,那种降落就如同盲鸟落地一般,翅膀还未收起,双脚已经撞在地上,他的身体由于惯性向前直冲,接连翻过好几个跟头之后重重摔倒。
落地的冲撞和翻滚的碰砸,令他浑身上下到处疼痛,他几乎顾不上吐出口中的沙粒,张嘴痛呼数声才将痛楚勉强压住。
他奋力撑起身体,猛咳数下清除掉口鼻中的沙尘,随后长叹一声仰面瘫倒,在连声苦笑中闭上双眼,自我安慰道:“飞了这么远,那蝎子总不可能再找到我吧。”
可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略加调息之后重新爬起,在黑暗中摸索到一处丘土,然后将身体缩进角落之中,这才心怀忐忑的迷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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