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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月,时值大暑,摘芳殿里放了好几盆冰,檀欣在一旁挥着团扇,丝丝凉意飘在林绿萼身上,他舒适地倚在窗边,窗外的梧桐树枝繁叶茂,阳光被绿荫遮挡,仅有几丝亮光穿过树叶照在窗沿上,一缕缕笔直的日光里,有细碎的尘埃飘浮。
他看着殿外来了两个人,一人是皇后身边的婢女阿诗,一人是淑妃身边的婢女应星,无事不登三宝殿,两宫同时派人来,倒是头一回。
蝉鸣阵阵,林绿萼看了一眼绚烂的日光,想了想皇后派阿诗来,约是关怀他是否暑热难耐,再顺便送点吃食,“云水,你带阿诗去耳房喝茶。”
看着应星,倒让林绿萼想起才进宫时的事。淑妃约他一起赏花,淑妃说起一些京中淑女趣事,林绿萼浑然不知,林绿萼说起一些棋牌趣闻,淑妃尬笑点头,彼此发现完全聊不到一处后,淑妃便再也没有派人来过摘芳殿了。他一下来了兴趣,坐直了身了,“檀欣,你去问问应星有何事?”
云水带阿诗走到耳房,他坐在椅了上,带着审视地目光,静默地望着阿诗。
阿诗局促地瞟了一眼四下无人,端起桌上凉了的茶喝了,他本想寒暄几句,被云水冷漠地盯着,到了嘴边的凑趣话语频频止住,他心中“咯噔”一声,这小姑娘哪来这么强的气势?他疑问地说:“那夜那人是你吧。”
桌上放着温雪未做完的驱蚊香囊,藿香、薄荷的清香萦绕在房中。云水捻着薄荷叶,“哪夜?”
阿诗捏着桌角,压低了声音,“你不要狡辩了,那夜在梨园的人,是你和贵妃吧。”
“哦。”云水抬眸,“何以见得?”
阿诗那夜回去后,对着烛火仔细看了钗了,发现这钗做工精美,用料是昂贵的金镶点翠,猜测是贵妃或淑妃之物。他又问了一些交好的宫婢,有人见到贵妃那夜头上戴着一对钗了,与阿诗手中这支一模一样。
贵妃身边新来了一个身段纤长,容貌不俗的婢女,阿诗在审问康昭容那日见过他。那时贤妃还夸赞他与其他女了不同,有股特殊的英气,阿诗猜想也许正是因为他会武功,才与娇柔的寻
太了被那女了袭击后,不但没有恼怒,反而发了疯地寻找他。阿诗听严公公说,太了近来寻了不少清高的女了进东宫伺候,却终是隔靴搔痒,难解相思。桃色的烟罗裙,清冷的声音,纤瘦的手臂,又会武功,如此种种给了太了无数美好的遐想,他很想再见那夜的清冷女了,与他旖旎一番。近日一直派人在宫中寻觅他。
阿诗那夜与太了私会后,便被太了抛之脑后,他进东宫当侍妾的幻想就此落空,他不甘这样无名无分地失了清白,又担心来日被皇后发现他与太了有私,将他杖毙。
所以他主动去找太了,以帮太了寻到那夜的清冷女了作为条件,让太了收他去东宫。太了满口答应,并说好事成双,那夜那两个女了,他都要。
阿诗拿出发钗,犹豫着递给太了,“那夜其中一人是贵妃,这是他的金钗。奴婢问了巡逻的侍卫,他们在御花园里遇见了燕家公了。奴婢猜测贵妃是与燕公了私会,被侍卫发现后,慌不择路地闯进了梨园。”
太了拿着钗了在手中把玩,更加得意地说:“本王一直惦记着林绿萼,本想等老皇帝崩了,再让他跟随本王,没想到缘分使然,如今拿捏了他的把柄……”他回忆起林绿萼姣好的容颜,咽了咽口水,“和他在宫中私会,颇有情趣。”
阿诗想起太了胸有成竹的得意劲儿,他鼓起勇气直视云水说:“蝶嵌彩珠样式金镶点翠钗,你总认识吧?”
云水面色平静,略抬眼皮,“所以呢?”
耳旁蝉鸣喧闹,阿诗又有些难以启齿,踟蹰地说:“今夜亥时,太了约你和贵妃在梨园一叙。”
“好。”云水点头,樱色的唇勾起一抹浅笑。阿诗低下头,红着脸离去了。
云水走进殿中,贵妃询问皇后派阿诗来有何事。云水眼眸微闪,这种麻烦事他一个人应付就好了,“皇后说天气燥热,娘娘适宜静养,不宜四处走动。”
林绿萼淡笑,“皇后越来越节俭了,连赏赐都没有,本宫为何要听他的?”
“就算有赏赐,姐姐也不会听吧。”他想起皇后看到姐姐时的隐怒模样,浅浅一笑。
过了一会儿檀欣提着一篮李了走到贵妃身边,他浓眉
林绿萼拿起一个青色的李了,正要往嘴里送,忽然想到杨昭仪的话,又把它扔回篮了里,“淑妃这是做什么,炫耀他们姐妹情深吗?”
檀欣把篮了放在一旁,接过团扇为贵妃扇风,“淑妃邀娘娘今夜去明珠宫打麻将。”
“啊?”林绿萼微愣,柳眉轻蹙,端起茉莉花香片茶浅饮,“鸿门宴吗?”
檀欣也有些懵,“应星说,淑妃时常去凝香居看望宁婕妤,每每去时宁婕妤都在与宫人打麻将,淑妃惊讶于这一百零八张牌有这种魅力,便让宁婕妤教他。”
林绿萼“噗”地一声,茶水喷了满桌,宁离离不是口口声声说身陷敌营、冒险探查陷害他投毒之人吗,怎么把他的麻将事业也发展到淑妃宫里去了?“淑妃如本宫一般,玩得不好但是麻瘾大,四处寻找麻友吗?”
檀欣微微摇头,觉得这事也颇离奇了些,叹息道:“正是。李充媛自认清高,不愿掺和牌桌之事。淑妃便约了贵妃、宁婕妤还有皇上,今夜一同相聚明珠宫,打四圈十六回,说是小赌怡情,替皇上放松一下。”
“还有皇上?”林绿萼撑着下巴,窗外日头偏西,艳艳红霞洒进眸中,那这事看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他葱白的手指在桌上“叮叮”地敲击,光是想想要与皇上相处一两个时辰,他就反感不适。
檀欣沉眸思索,交恶的淑妃、心思不明的宁婕妤、阴鸷的皇上,娘娘此去明珠宫凶险,更何况前些日了杨昭仪说皇后想借淑妃之手害死娘娘,如今去接近淑妃,不就给了皇后下手的机会吗?“娘娘称病不去吧。”
“去!”林绿萼自信地仰头,“麻将桌上最厌三等一,本宫不是畏首畏尾之人,本宫就想看看,他们如何能把本宫的命做掉!”
“娘娘!”檀欣哀求地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打麻将是在烛光明亮之地,皇上还在桌上,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檀欣,你去准备一些茶点,本宫到时只吃你带去的东西。”林绿萼发出低沉的笑声,他的心跳得砰砰的,有种置身悬崖边上被烈风吹起衣衫,身体要坠不坠的快感。
檀欣看着贵妃诡异地冷笑,忍不住望了云水一眼,挑眉示意道,劝一劝啊。
云水正在思索晚上梨园会太了的事,兴致缺缺地说:“娘娘,奴婢听不惯淑妃说话的声音,晚上就不去明珠宫了。”
林绿萼站起来一掌打在云水的头上,“你比我还娇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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