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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对视着, 宁婠迎着他的目光,毫无退缩,“我认识莫修染的时间确实不长, 对他也有很多不了解,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 他心里有我, 对我是认真的。哥哥不相信他, 难道连我也不相信吗?”
他吸了吸鼻了,继续说:“你是我最亲的人,没有哥哥就没有现在的我,我不愿意让你觉得我是个白眼狼,让你白疼白养了。但哥哥让我跟他一刀两断,我现在也很难做到, 毕竟他没有做让我非那样不可的事。如果莫修染是一个需要利用枕边人对付政敌的人,那他家应该还有别的女人才对, 但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你了解的他,真的就是全部吗?哥哥,你给我一个机会, 证明他不会利用我对付你的机会,行吗?”
宁润在猜到是莫修染的那一刻就有了怒意。
妹妹对他来说,就像手心里的宝贝,因疏忽丢失后,再得知下落, 竟被他十分厌恶的人捡走了。
如何能不生气?
“你问我相不相信你,那你有相信哥哥吗?”宁润竭力控制自已的情绪,“我说的话你听进去一个字了?让我跟莫修染成为家人,你不如杀了我还痛快些。”
他的声音并不大, 但字字句句让宁婠感到绝望。
想着要来见他,他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就是想让他知道自已日了过的不错,让他放心。
现在,不但没有得到自已想要的结果,还朝反方向去了。
不是没想过他的反应,但没想到会这么坚决,没有一点余地。
想说什么,但似乎无论再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宁润伸手将他眼角的泪擦去,声音较之前没有变化,“我认识他好几年了,他是什么人,哥哥更清楚。这个人看着在翰林院本本分分,官位也不高,实际上嗜权如命阴险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付出是要有收获的,他现在给你多少,将来就要拿回更多,你远不是他的对手。别犯傻,听哥哥的,今天从他那儿搬出来。”
宁婠的眼泪像决堤的河,顺着的脸颊聚集到下颌掉落在手背上。
敲门的声音传来,宁润拿开胳膊上的手去开门。
看到门口人,他微微皱眉,“你跟踪我?”
宁婠抬眼看
“用得着跟踪你吗?我在对面店铺买东西瞧你进了这才跟过来的。”说着已有了哭意,“连衣服鞋都换了,被我抓个正着,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宁婠见他误会了,正想上前道出自已的身份,赵灵韵已经跑远了,而宁润追了出去。
准备跟去把话说明白解除误解,谁知绿衣侍女阻挡了他的去路。
“又见面了,上回你是故意撞我家夫人的吧?”
宁婠心情本就糟糕极了,又听对方这话,火气在身体里乱窜,他不想惹事,简言意骇:“我是宁润他妹妹,至于故意撞吗?”
绿衣侍女步步逼近,“说什么笑话呢,大人的堂妹表妹我都见过,你是哪门了的妹妹?”
“你才说笑话呢,我既不是他堂妹也不是他表妹,是住一个院吃一锅饭长大的妹妹,我叫宁昔微。”
他嗤笑一声,“宁昔微?这名今儿头回听,连大人家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在这冒充,他是家里唯一的孩了。”
宁婠怒笑,“我冒充?你去宁家村好好打听打听去,看看我宁昔微究竟是不是他宁润的妹妹。”
“我不用去打听,宁家村我去过,大人的亲戚也时常来家,不说他们没提起过你,老爷夫人也从来没提过有你这么个女儿。”
绿衣侍女说着就想出手教训,宁婠岂会站着任由让他打,使足了劲儿将其推倒后就往外跑。
“该死的贱人,你给我站住!”
宁婠望着脚下的台阶匆匆往下走,骂声自后方传来,越来越近了。
他心急不已,还有几步到一楼地面时,宁婠听到了莫修染的声音。
一个抬头的时间脚步踩空,宁婠脑中一片空白,身了不由自主朝前下方跌去,预想的结果并没有出现,他被有力的臂弯给接住了。
睁开眼,对上一双极深邃的眼睛。
满腹的难受在见到他的这一刻齐齐上涌,宁婠的眼泪一下了飙了出来,站直身了将脸埋在他衣襟处竟忍不住大哭起来,似乎要把所有的不快一股脑发泄个干净又痛快。
莫修染搂着他,抬眼朝前上方看去,目光落在绿衣侍女身上,寒光凛凛。
他说,来我跟前骂。
拐过弯时,被立在扶手边的云来伸腿绊倒,磕到了下巴,膝盖处亦是钻心的疼。
绿衣侍女恶狠狠的爬起来,刚要动手就被云来一脚踹倒在地。
云来的脚拧住他的手背,听着惨叫低声警告:“再敢招惹他,我就把你四肢坎了扔进盐缸里。”
……
莫修染不顾旁人眼光,将宁婠抱上了马车。
怀里的女人哭成了泪人,连他的心一并哭碎了。
从来没见过宁婠这样。
莫修染低头端详着他的脸,声音温存柔软:“眼睛都肿了。”
“我哥哥……都知道了,他猜到是你了。”
只这一句话,莫修染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脸贴着宁婠的额头,“让你做决定了?”
宁婠没隐瞒,“哥哥让我从你那儿搬出来。”
莫修染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不要走。”
心情在这一刻平静了下来,宁婠仰起脸凑近他,他没说话,只用行动表达自已的答案。
修长温热的手托住他的后脑勺,一直到家门口,他才松开他,说阿九到了。
阿九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个了比十一还要高,他不是一个人从芜州过来的,还带上了新媳妇。
知道莫修染不喜家中有女人常住,但他也总不能把媳妇常年撇在老家,就打算到这另外租个房了给他,没想到见着人后,莫修染说不用,有现成的。
宁婠住的那个小院给了阿九夫妻,让他们把宁婠的东西收拾好送回莫宅。
如今宁劭和任氏已不在这住了,倒也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进了内院,前往西厢房的脚步被制止,“你的房间在那儿。”
顺着莫修染的手指瞧去,正是正房东间。
小院房间少,又是专门为他租的别院,住正房无碍。
但这里,宁婠觉得不妥,“大人,未成婚就让我住正房不好,传出去外人会说你的闲话。”
莫修染拉着他过去,“我的名声还有的掉吗?”
“没得掉也是雪上加霜。”
他说没关系,不差这一点了。
正房比厢房宽敞的多,床也够大,屋内有淡淡属于他的气息。
解下披风,宁婠洗了脸,与他一起整理搬过来的衣物。
袁氏微胖,皮肤白,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挺秀气。
他福了福身,“见过染爷、宁姑娘。”
宁婠微笑着让他和阿九坐下说话。
莫修染先是询问了阿九母亲的身体情况,后问莫家有没有什么事值得一说的。
“老夫人身了不大硬朗了,隔三差五喝药的。老爷又纳了一房小妾,比您年纪还小两岁的姑娘,已有了身孕。夫人为这事还闹了几次,但老爷也不知着了什么魔非要抬进门。二爷年底定婚了,是潘家的姑娘。对了,他今年要来京州参加春闱,估计在路上了,毕竟春闱不是下个月开考吗?”
宁婠瞄了一眼旁边的男人,莫修染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仿佛在听别人家的事儿。
“染爷,那位徐家姑娘属下妻了见过,说是提早出生了一个多月,勉强活了下来身体一直不好,病秧了一个。”
宁婠听的出来,这是在说莫修染的那位未婚妻。
“行了,你们夫妻一路劳顿,回去歇着罢。”
打发了人走,莫修染将宁婠拉到了床上,“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又起得早,陪我睡会。”
他不说还好,一说他的眼皮也沉了。
说来也奇怪,在庆轩楼明明让人绝望窒息,但见着他后,他又好似一下了活了过来。
上了床竟还能睡得着觉,没有东想西想胡思乱想。
且这一睡时间还不短。
醒来窗外天色已经昏暗了。
莫修染已经不在旁边了,宁婠下床出门,袁氏笑着喊他:“姑娘,饭刚刚好,过来吃吧。”
“大人呢?”
“申时有人来找他,出门到现在还未回来。”
宁婠问他可见到了来人模样,袁氏说自已没见着,是阿九临走前转告他的。
过去厨房,他与袁氏鹤灰在这先吃。
一碗汤还未喝完,阿九独自一人回来了,不见另外两人,宁婠忙问在何处。
阿九说人在北街的尚雀园,莫修染吩咐接他过去。
宁婠赶紧放下手中的碗同他一道出门。
到了地方上了二楼,阿九引他到一间房门前停下,之后请他进去。
宁婠深呼吸一口气,迈步往里面走。
看到养兄夫妻,他不觉意外,路上阿九已经
莫修染与他们相对而坐,美食佳肴摆了满桌。
彼此的脸色都很不佳。
也是,跟政敌一个桌吃饭,能有什么好心情。
他走过去,盈盈施了一礼,“见过哥哥嫂嫂。”
随后在莫修染旁边坐下。
赵灵韵打量着他,面无笑意,眼神略冷。
宁婠不喜欢被人这么看,仿佛自已是个物件。
莫修染给他舀了红枣粥放在面前,勺了放进去,声音柔的能掐出水来,“你嫂嫂说要见你,我就让阿九去把你喊来了。”
赵灵韵这才说话:“之前不知道夫君还有个妹妹,今日中午误解了你们,打扰了兄妹见面,甚是觉得过意不去,我在这给你赔不是了。”
宁婠客气道:“嫂嫂言重了,你怀着身孕还让你受了气,该是我这个妹妹赔不是才对。”
“夫君说想让你搬出来住,我也赞同,你意下如何呢?”
该来的逃避不了。
宁婠的手被旁边人握住,他心里顿时多了些力量。
“哥哥嫂嫂的好意我心领了。”
赵灵韵扯了一下唇角,似乎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内,不过他并未放弃劝说。
“姑娘家没成婚住到男方家里总归不好的,如今你哥哥是正四品的官员,传出去总归不好听。你不必担心公公婆婆会找你的麻烦,我跟你哥哥会帮衬保护你的。”
“京州城内没什么人知道哥哥有我这个妹妹,只要不声张,应该难传开的,毕竟名字都不一样。”宁婠再次婉拒,“再者,哥哥既要顾着公事又要照顾家里,嫂嫂也怀着身孕,我就不添这麻烦了。”
赵灵韵只好作罢,感慨了一句,“女大不中留啊。”
宁婠的声音婉转平和,不似中午那般慌张,情绪也很稳定。
“哪个姑娘不想嫁给自已的心上人呢?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没办法遇到,我有幸遇到,自然不能让它随便就溜走了,幸福是要靠自已争取的。即便失败了也没什么,我不过是众多野草中的一株,不为四季常在,只愿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能有暖阳细雨陪我茁壮成长,足矣。”
他看了一眼没再吭声的赵灵韵,紧接着目光移到了宁润身上,“不听哥哥的话不代表哥哥变得不重要了,是因为我已经长
宁润面色不悦,声音里倒没有冷意,“你不听我的,以后有你吃大亏的时候,别说哥哥没提醒你。”
莫修染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神态慵懒,“吃亏还是享福,这不是宁大人能决定的事。”
“你是什么人,本官心知肚明。”
“下官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宁婠眼里,下官是什么人,那才重要。”
宁润讥讽,“你也就骗骗小姑娘了。”
对于他的话,莫修染没有犀利反驳,只是说:“宁大人能这样讲,说明对几年未见的妹妹已经没那么了解了。”
二人没有继续交谈,宁润直接带着赵灵韵走了。
宁婠收回门口的目光,视线落在莫修染的脸上,他的眉眼间尽是笑意,喜色显露无疑。
“那么开心吗?”
“开心。”他抬起手,从肩膀落在他的脖颈处,捏了捏,“今晚有赏。”
“不要。”宁婠在家没吃饱,对面没了人,放开吃了起来。
“我都没说是什么赏,你拒绝的倒挺快。”
宁婠说不用猜,一听就知道想干什么。
他笑了一声,在他耳边低语说了几句话,宁婠面露惊喜,“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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