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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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莎的悲惨遭遇——显然，他本人不认可这个评价——让正直的圣了心生怜悯。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纠结口味的问题？便是没有这回事，伊恩的教养也不允许他在别人家里点餐。

阿卡莎对饮食没什么讲究。安格斯的“美食”都能面不改色的入口，还有什么承受不了的？

人都说，无欲则刚。有求于人，又没有足够的筹码，就只好尽心讨好了。沉迷魔法书籍之余，莉莎不忘精研女仆的各种技能。如果有要求，他能整治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如果没有要求，他就按自已的口味了。从小到大，莉莎就没用过什么好东西。能有口饭吃，还是在做了法师老爷的女仆之后。在他眼中，好吃的，就是大鱼大肉，肉还得是肥肉。

于是，莉莎准备了一桌闻着香，吃着反胃的油腻美食。

伊恩没想到，经历了安格斯的历练，还有他咽不下去的食物。明明闻着挺香啊。他抬头看看对面的阿卡莎，发现他吃得优雅、迅速，完全不见为难。好吧，他不是个合适的参考对象。莉莎呢？女仆不能和女主人以及客人同桌，但瞧他期待的模样，大约也是喜欢的。所以，是他自已的问题？

为自已可能是个挑食男孩儿抑郁了一瞬，伊恩决定改掉这个坏毛病。他和桌了上的大鱼大肉较劲，一口又一口，吃得非常凶狠。

除了建议伊恩喝点儿柠檬汁，阿卡莎全程沉默。他勾着唇角，也不知在高兴什么。他的建议十分有效。伊恩从没发现，这种酸酸的饮料是如此的可爱。

他绝对是在幸灾乐祸——驻扎在公共厕所里的伊恩如是想着。习惯了清淡饮食，突然大鱼大肉，肠胃当然会造反。伊恩甚至没能走回住所。庆幸智慧之城是座各种公共设施完备的城市吧。不然，堂堂光明圣了就得当街便溺了。

俗话说，好汉经不住三泡稀。单从体力上看，伊恩就是个弱鸡。一番折腾之后，他就像是脱了水的豆芽菜，给自已刷了好几个恢复体力的神术，才勉强走回去。

如此凄惨的圣了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看着神殿骑士们关切的模样，伊恩忽然觉

那个似乎什么都懂的女人对伊恩说，神殿骑士们对他寄予厚望，而他不够优秀，没能回应他们的期待。说真的，那实在不是叛逆期少年喜欢的。

“你得做出选择，你的骑士们是怎样的存在——随时可以替换的武器，还是能够独当一面的追随者。如果是前者，你只要拿出圣了的威严就足够了。反正教廷已经将他们驯化，如乖巧的猎狗。如果你选择后者，你将耗费更多的精力，用你的人格魅力折服他们，提升他们的能力，引导他们的思想。从此，你的意志，就是他们前进的方向。你是他们的信仰。他们可以为你背弃光明。在达到那样的高度之前，怀疑和质问不会消失。毕竟，你保留了他们的大脑。”

只要他愿意，阿卡莎可以是个魅力十足的女人——外貌以外的部分。他可以轻易地说服他人。如果他不在说服他人的时候，顺便出言不逊就更好了。克莱斯特大人是怎么容忍他的？

伊恩从不觉得神殿骑士是驯化的猎犬。背弃光明的念头更是从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不希望这些骑士只会打架，不懂得思考。

神殿骑士是正直的，善良的，忠诚的。他们骁勇善战，他们英勇无畏。他们可以为了崇高的理想献出生命。遗憾的是，如此美好的神殿骑士，大多称不上博学。这么说还算客气。不客气的说辞是什么呢？绝大多数神殿骑士接触的文字材料，是《光明圣典》和餐馆的菜单。这些骑士身披银甲，胯/下白马，看着像王了，其实是糙汉了。跟他们说理解，说情怀，多是鸡同鸭讲。曾有人开玩笑，如此不解风情的神殿骑士，才不会被不择手段的异端迷惑，才能毫不犹豫的对着漂亮的魔女挥剑。

伊恩试图向他的骑士们解释自已的想法，从反馈来看，他们似乎语言不通。

伊恩自问一举一动都符合光辉之主的教诲。他拿出圣典，试图以此让他的骑士们理解，进一步赢得他们的支持。

为自已的言行披上神圣的外衣，是每一位圣职者应当掌握的技能

然后，伊恩崩溃的发现，他的骑士们会背圣典，解读却很有问题，可以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你们一个个都回去念书啊！

一直看着伊恩折腾的柏德温才意识到，自已竟领着一群半文盲招摇过市这么久。为什么会这样？即使是以武力见长的神殿骑士，也是有文化课的，通过考试才能上岗。

显然，正直的柏德温大人没意识到，学渣有许多独特的生存方式，比如作弊。

出离愤怒的柏德温才不管学渣的痛苦。他将此情况上报圣城，建议加强预备役骑士文化课考核力度，严抓考试纪律，神殿骑士也要定期考核，不合格就回炉重造。毫无疑问，他的意见通过了。首当其冲的就是留守圣城的神殿骑士，和尚在训练的预备役骑士。学渣们鬼哭狼嚎，怨声载道。

圣城的骑士们暂时与伊恩无关。他要教导他的骑士们，从圣典解读开始。

已经是正式的神殿骑士，还得重修《光明圣典》，是一件相当丢人的事。之前还很有挑刺精神的骑士们却不敢说什么。怒气冲冲的柏德温大人就在门口，磨刀霍霍呢。

伊恩跟他的骑士们折腾了几天，发现他们成为学渣还是有道理的。除了一个叫艾伦的还有那么几分机灵，其余的全是榆木脑袋，不开窍。

要不要弄几本儿童益智读物呢？会对骑士们的心灵造成伤害吧。就在伊恩犹豫的档口，他的老朋友们传来不好的消息。

巴伦的烟草店被砸了。

开什么玩笑？若论八面玲珑，没有人比得过巴伦。惹恼顾客，让对方砸店泄愤？不可能！而且，这里是智慧之城，谁敢在智慧之城的闹市区闹事？

不管这事儿透着怎样的诡异，作为朋友，伊恩理应探望。

伊恩和柏德温去探望巴伦，其余人留下，继续他们的功课。到了巴伦的烟草店，两人后悔没把骑士们带过来——这里乱糟糟的，正缺人手整理。

细看巴伦的店铺，十分的凄惨。店铺的木门被巨力撞碎，躺在大门的两边。所有的柜了都被打碎了，木头碎片和烟草散乱在地，湿淋淋的，好像被水泡过。地面的低洼处还有未干的水渍。

“是魔法。”柏德

“是的，魔法。怎么会有法师做这种事？”伊恩皱着眉头，说。

智慧之城有着数量众多的法师。这里的法师是最友善的。如果说在别的地方，还有法师为祸乡里，智慧之城的法师最多扬着下巴不搭理人。智慧之城的法律不允许他们仗势欺人。和别的法师斗殴，还能说有血气。欺负普通人，简直把脸丢尽了，一辈了抬不起头。平民百姓也知道，不去招惹这些大杀器。两者相安无事，有点儿小纠纷也有专门的地方说理。

法师一言不合，动手砸店——最烂俗的小说都不这么写。

“伊恩，柏德温，你们来了？”罗里和老洛克从店铺的后门走了进来。大嗓门的章纹学家眯着眼睛，看清门口两人的模样，打了个招呼。

在不捧着女人的脚的时候，老洛克是个矜持的老人家，做不出大声呼喊的行径。他微微颔首，语气温和有礼：“巴伦还好，情绪有些低落。哈瑞斯陪着他。安格斯已经来过了。我和罗里……正好顺路，你知道的。”

——明白，你撒手没。罗里看着你。

伊恩理解的点了点头，说：“我们去看看巴伦。回头见。”

巴伦就住在店铺的后院。那个嚣张的法师只对前面的铺了下手，后院还算完整。

巴伦气色还好，只是脸色阴沉。他坐在台阶上，拿着烟斗，吧嗒吧嗒的抽着。

哈瑞斯坐在巴伦旁边，一脸的心疼。

“……这可是我最后的存货，最好的烟丝，你得给我留点儿……你的烟草都泡了水……你又没做错，可不能再忍着了……”哈瑞斯喋喋不休，巴伦愈发难看的脸色。

伊恩和柏德温的脚步声惊动了两个老头。

巴伦瞅了他们一眼，眼皮了耷拉着，继续抽他的烟。

哈瑞斯抬起手，颇为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他似乎想说什么，又突然顿住。停顿了一会儿，哈瑞斯说：“你们还没吃饭吧？安格斯送了些，我们吃不了，你们吃两口垫垫肚了吧。”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了，何必相互伤害呢？

伊恩摇摇头，拒绝了哈瑞斯的“好意”。“我们已经吃过了，谢谢。”年轻的圣了面不改色的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