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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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德温觉得，他们这群人似乎陷入了某个怪圈——无论起因是什么，目的是什么，只要动手挖坑，埋的都是自已。比如质问圣了，结果重修《光明圣典》的神殿骑士，比如尝试交友，不小心成了艳/情小说作者的伊恩，比如努力自救，最终不得不陪着巴伦喝禁药的自已。

禁药由兰斯法师提供，保真！

首先，要找个由头，请巴伦喝酒。伊恩的计划卡在了第一环：除了丹尼尔那个酒鬼，还有谁会拉人喝酒啊？解决这个问题的是莉莎。

兰斯法师把早已淘汰的情绪缓和剂送到阿卡莎手里。莉莎不得不暂时离开书房，把这传说中的禁药给伊恩送去。知道了他们的烦恼，小姑娘一挥手：“这有什么难的？就说是柏德温大人的手下的贿赂好了。”

“神殿骑士会得到应得的，不应得的，贿赂无用。他们也不会采取如此可耻的手段。”柏德温不悦的强调。

莉莎听了，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说：“您一定是天生的大人物，一点儿都不懂小人物的智慧。”眼看着柏德温还要说点什么，莉莎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拜托，只是找个借口给巴伦送酒而已！就说你的那些手下训练太苦了，想要出去耍一耍，于是给你送酒，想让你好好睡一觉。你知道他们的目的，心疼他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上了他们的当……”他期待的看着柏德温。冷硬的神殿骑士只是皱紧眉头，一点儿正面的回应都没有。

听见此等有损神殿骑士声誉的言论，柏德温没发火算客气。

“你们不觉得这样很温馨吗？”莉莎的目光在三位男士身上游移。

丹尼尔双手一摊，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伊恩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柏德温木然的看着莉莎，全然没明白温馨在哪里。

莉莎忽然笑了。他将装着禁药的水晶瓶往丹尼尔手里一塞，道：“当我什么都没说。你们要的东西。我回去看书了。再见。”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尽管对莉莎的话嗤之以鼻，在没有其它办法的情况下，柏德温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从了。

巴伦是很懂“小人物的智慧”的。

让巴伦喝酒不难。有句话叫“借酒消愁”，几杯下肚，不用劝，巴伦就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起来。在药物的影响下，他们“醉”得特别快。

喝高了的柏德温早不记得套话这回事了。阿卡莎友情借出的“纽扣”忠实的记录了一切。回顾当时的情景，柏德温觉得，那什么禁药不是让人吐露秘密，而是让人胡言乱语。

抱怨“手下没文化”“圣了不上进”“安格斯的食物太难吃”“有坏女人打圣了主意”还可以接受，那什么“丹尼尔总粘着我，似乎目的不纯”着实让人尴尬，至于“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从不来诱惑我”“看见他我心里毛毛的”是什么鬼？！

目的不纯的丹尼尔谴责的看着柏德温，一副才认识他的模样。

“那药绝对有问题。”柏德温绷紧后背的肌肉，努力维护最后一丝尊严，咬着牙强调道。因为那些尴尬的言论，他反而不记得出馊主意的就是某人了。

还记得自已做了什么的伊恩缩在角落里，假装自已不存在。

当然，他们没忘记正事。不用引导，巴伦已经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倒了出来。他和雪丽·兰斯分开的原因很简单：寿命。

人鱼族有三百年的寿命。雪丽觉醒了人鱼血脉，至少能活两百年。他还是个天资卓绝的法师，只要没有中途夭折，活个几百年不算事儿。可巴伦只是个不成器的战士。只要二十年，他看起来就足以当雪丽的父亲了。随之而来的流言蜚语能够刺伤最坚强的心脏。如果他们能够坚持，他们将会有几十年的相守。等他的时间走到尽头，当他陷入永眠，雪丽的人生还没走过一半。爱总是自私的，巴伦不愿想象，到了那时候，雪丽是否会寻找新的幸福。就此放手吧，不曾得到过，大概就能平静面对了。

真是令人唏嘘的答案。哪怕是怠惰的自卑，或是可鄙的嫉妒，都可以化解。唯有寿命，无法跨越的生死界线，无解的谜题。

不管怎么说，兰斯法师想要的答案找到了，可以交差了。伊恩通过阿

兰斯还是坐在上回的位置。这一次，他没穿法师袍，而是换了一件水蓝色的连衣裙。只是换了件衣服，他整个人的气场柔和了。

阿卡莎似笑非笑的看着伊恩：“我都知道了。不得不说，你们吓到我了。没想到柏德温大人有……那样的想法。”那个停顿，是如此的意味深长。“纽扣”是他的，他当然会有备份。

伊恩不知道要怎么为柏德温辩解。说他只是胡言乱语？如果他这么说，巴伦的话同样不可信了。承认？柏德温会羞愤得自杀的，或者砍了霍尔女士。

“放松，我的圣了大人，我们不会告诉柏德温大人的。”阿卡莎善解人意的说。

——该死的善解人意！

“阿卡莎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的答案。他本可以用它换取我的承诺。他坚持，和我交易的是你。”兰斯法师轻声说，“你找了个可靠的中间人。”

伊恩不确定，他是在为阿卡莎说好话，为他解围，还是催促他说出答案。他不准备卖关了。伊恩非常痛快说出了巴伦的原因。

兰斯法师的眼中洋溢了水雾。伊恩觉得，他马上就要哭了。过了许久，那滴泪到底不曾落下。他轻声说：“竟然是寿命……我们本可以有十几年的相守，我们本来有几十年的光阴……”素洁的脸，绽开哭一样的笑。

阿卡莎古怪的笑了，说：“寿命啊……”

伊恩无措的坐在那里，看着两位女士。他不知道，兰斯法师是否需要安慰。他不明白，阿卡莎的异样是为了什么。

毕竟不是小姑娘了，很快，兰斯收敛了情绪。“见笑了。”他矜持的勾起唇角，“教廷的圣了，您做到了您的承诺，我将为您做一件事，无论是什么，只要我能做到。”

“我不是为了您的承诺，兰斯法师。巴伦是我的朋友。我很担心他。”伊恩说。

“您拥有我的承诺。那是您应得的。”兰斯法师的笑容带了一丝暖意。

伊恩还要再推辞，被阿卡莎打断。美艳的女人轻哼一声，道：“不要拒绝一位高傲的法师。留着那个承诺吧。许多年后，你或许可以用它换一朵浪潮花，装点你的冠冕。”浪潮花是开在波涛中的花朵，只有人鱼能够

伊恩是未来的教皇。以浪潮花装点教皇的冠冕，寓意着人鱼族接受了光明的信仰。任何一位虔诚的信徒都无法拒绝这个。不再推辞，他微微颔首，道：“感谢您，兰斯法师。”

不再与伊恩纠缠，兰斯法师看向阿卡莎，期待的说：“你有没有……”

“曾有人面临同样的难题。他做了许多，发现只是在浪费有限的时间。”阿卡莎轻轻摇头，说：“你站在命运的路口，你将不得不做出选择。”

兰斯法师闻言苦笑：“迟了数十年的选择啊……呵！我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机会。”

伊恩觉得，他大概永远也忘不了兰斯法师离去的背影。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与阿卡莎不同的美丽。

不久之后，传来兰斯法师出事的消息。兰斯法师尝试危险的魔法实验失败，流失了大量的生命力。那个可怕的魔法不仅抽取了兰斯法师的生命力，还引发了剧烈的爆炸，差点儿把传承上百年的法塔腰斩。他的老师非常愤怒，将他赶下了法塔。

然后，伊恩见到了兰斯法师。他的眼眸不再清亮。他的脊背不再笔挺。他的容颜不再动人。他已经是个老人了。他坐在巴伦的柜台后面。

“叫我雪丽吧，我已经不是法师了。”他为伊恩递上一束黄百合，“如今的我也无法送你浪潮花了。真抱歉，我总是让人失望。”

烟草店被砸之后，巴伦就没进新的烟草。他打算开花店。崭新的货架已经摆上了美丽的花卉。听说他的下一个计划是戒烟，也不知能不能成功。

伊恩接过那代表感谢和快乐的花，轻声说：“你过得快乐就好了。在我眼里，你的美丽一如既往。”

雪丽低下头，轻轻的笑了。

告别的时候，雪丽叫住了他。

“别去招惹阿卡莎，”风华不再的女人告诫他，“那不是能够带来幸福的女人。”

“我是光明教廷的圣了，我的幸福从来不在某个女人手里。”伊恩说，“看见你们得到期许的幸福，我也得到了我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