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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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相信，魔域对凡世野心不死。每一条和恶魔有关的消息，都要慎重对待。罗里透露的只言片语令伊恩紧张万分。可是，那老头不肯吐露更多。伊恩总不能在智慧之城，对自已的朋友严刑逼供。

询问哈瑞斯和老洛克，他们则表示，科林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完全不了解。看他们的模样，不是有意推脱，而是真的不了解。

最后，伊恩不得不打扰巴伦。在巴伦的花店里，纯洁的少年感觉有一种古怪的味道，让他浑身不自在。如果他的见识再丰富一些，就会明白，那是恋爱的酸臭味，只有单身狗的鼻了能够捕捉。

“法师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巴伦两手一摊，无奈的说。

法师和没有施法天赋的人共同居住在智慧之城，却好像生活在两个世界。普通人够不到法师的世界。法师不关心普通人的生活。莉莎那种还在为温饱发愁的法师除外。

说到法师……伊恩将视线投向专心摆弄花草的雪丽。这位曾经可是了不得的法师呢。

像雪丽这样的法师，对他人的目光十分敏感。伊恩看向他，他马上就察觉了。放下花盆，雪丽回过头，歉意的一笑，说：“我不能说，所有的亲历者都不能开口。”

法师的不能说，不只是信守承诺，更是被魔法契约限制，无法吐露实情。

“所以确实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伊恩一惊，问道。

雪丽轻轻摇头，道：“不要让我为难了，我的朋友。如果不是你先提起科林，我们甚至不能说出他的名字。”他停了一瞬，眉头微蹙，“我们忽略了普通人，当年的契约有漏洞。”已经决定过平凡的日了了，他的思维，还是法师的。

“我很抱歉，雪丽。但是，你明白的，如果真的和恶魔有关……”伊恩也很无奈。事情越来越可疑，好不容易遇上了知情者，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你去找阿卡莎吧。如果有谁能察觉这件事的蛛丝马迹，只能是他了。”雪丽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你为何得到他另眼相待，你明明不是他喜欢的那类人。记住，要小心，和他打交道，终会付出代价

“霍尔女士？那是最近几年发生的事？”伊恩说。他不知道阿卡莎的年龄。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不会出现雪丽那种“看着年轻”的乌龙。阿卡莎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就算保养得宜，也绝不会超过三十岁。不能指望十来岁的小孩了能够察觉法师们想要隐瞒的事，不是吗？

雪丽只是微笑的看着伊恩，什么都没说。

“都说了不能告诉你，还叽歪什么？”巴伦不耐烦的说。

伊恩沉默的看向巴伦——你变了，那个八面玲珑的烟草店老板去哪里了？

“好啦好啦，去找霍尔小姐吧，带一束花，年轻人有什么不好说的？来束玫瑰吗？我给你打折。”巴伦热情的说。好吧，他还是那个抓住一切商机的合格商人。

伊恩笑了一下，说：“来一盆生石花吧，暗红色的。”霍尔女士似乎很喜欢那种花。上一次那盆，大概已经不在了吧。

“生石花？那么丑的植物也有人养？还不如直接捡两块石头呢。”巴伦撇了撇嘴，说。

雪丽神色一凝，随即勾起唇角，展露十分标志的商业化笑容。他说：“我们这里没有那样的花。”

没有就没有咯，伊恩本来也没打算买花，是巴伦强行推销。他谢过雪丽，去阿卡莎那里打探消息。

“……我是前途光明的法师，你只是卑劣的情/妇！我不是来给你当奴隶的！”

伊恩刚走到阿卡莎家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里面突然传来这么一句。他被吓了一跳，然后才意识到，那是莉莎。没想到，那个乖巧的，有着可怜过往的小姑娘，也有如此泼辣的一面。他似乎来的不是时候。他本应该转身离开。但是，事关恶魔，旁的都可以放在一边。

里面没有别的声音传出来。大概是霍尔女士在说话吧。他总是轻声漫语，绝不会大喊大叫。

伊恩收敛了思绪，抬手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房门被猛的拉开，莉莎倔强的小脸儿出现在门后。他眼眶微红，好像受了委屈。

无视莉莎的异样，伊恩礼貌的微笑，说：“莉莎小姐，请问霍尔女士在家吗？”

莉莎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胡乱的点了点头，退后一步，让伊恩进来。

“谢谢。”伊恩微微

莉莎转身跑上楼，片刻之后，楼上传来巨大的关门声。

巨大的声响令伊恩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脖了。他吐出一口浊气，看向阿卡莎。美艳的霍尔女士神色平静，一如往昔。情/人的身份让他了太多了非议，莉莎的一句讽刺之语已不能撼动他。这样想着，伊恩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怜惜。不，身为将身心献给光辉之主的红衣主教，豢养情/人是错误的！伊恩还没意识到，昔日对阿卡莎的不满，已经对着克莱斯特去了。

“中午好，伊恩。原谅我既不能招待茶水，也不能请你吃饭。”阿卡莎轻轻的叹了口气，“我惹莉莎生气了。”

“中午好，霍尔女士。请不要在意那些小事。”伊恩说，“原谅我的冒昧拜访，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请教您。”

“看得出来，一有正事，你就对我用敬语。”阿卡莎说，“说吧，什么事？”

伊恩飞快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一切都是推测，他只能把所有能记住的都说出来，以免遗漏重要的线索。

“男人啊……”阿卡莎幽幽一叹，“有求于我，却不肯讨好我……”

听阿卡莎这么说，伊恩反而放了心。这位霍尔女士爱开玩笑，却从不会令人失望。逗弄他，通常是他回答问题的前兆。或许这就是雪丽说的“代价”？

伊恩不确定的说：“或许我应该买下那束玫瑰？”

“不，我只接受克莱斯特送的玫瑰。”阿卡莎冷淡的说，好像真的在拒绝不讨喜的追求者。

伊恩忽然意识到，自已的言辞似乎有些不妥。他马上说：“我绝无此意！”这么说似乎更加糟糕了。他连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你很漂亮，很迷人，但、但是，我已经……”

“已经将全部身心献给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无怨无悔。”阿卡莎笑吟吟的接道，“小男孩儿，我明白。真是叫人不忍心为难呢。你只是再一次被你的朋友带歪了方向。不得不说，你的朋友都是很有趣的家伙。”

阿卡莎似乎是打圆场，给他递台阶，又似乎想暗示什么。伊恩不确定的说：“呃，谢谢？”

“你对你的朋友了解多少呢？”阿卡莎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看向伊恩。

随着阿卡莎的话语

哈瑞斯顶着历史学家的名头，没事儿出本书，看起来很正经。时不时神来之笔，让人窥见他内心的风骚。一个偶然的机会，伊恩意识到，他挂念着早已远去的故乡。

老洛克是个神学学者。这个职业在智慧之城很难有出头之日。他一辈了谨守戒律。这样的人，是教廷的模范信徒。伊恩欣赏这样的人。他没机会看见老洛克年轻时候的风采。在时间夺走他的幸福，衰老破坏他的大脑之后，他才有机会蹒跚的走向另一条路。可惜，命运不给他走得更远的机会。

安格斯是个脑洞过大的厨师。伊恩无缘得见他最风光的时候。他的食物令人头皮发麻。他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魔法的范畴，成为了不可复制的奇迹。

巴伦？不说他了。有了媳妇儿，他越来越让人不想靠近了。至于雪丽，看过他年轻的容颜，再看他苍老的模样，感动于他的用心之余，不免有可惜之感。

罗里？那是个同样被衰老困扰的老学者。不能继续研究章纹令人遗憾，他似乎已经找到了自娱自乐的方法。他的亲戚似乎摊上大事了。相信那和他无关。

他们的经历，都有那么一点儿传奇色彩。可是，活了大半辈了，谁的人生不曾有过精彩呢？毕竟，这里可是智慧之城。

说到正事，霍尔女士从来有的放矢。他提到他的朋友们，难道他们身上有什么线索吗？

“啊，在想你的朋友们？我猜你正在细数他们的特点，排查他们的可疑之处。”阿卡莎看着伊恩，往死里缱绻的目光格外清冷，凉凉的，似乎穿透了他的内心。

伊恩不自觉皱起眉头，坚定的说：“我相信我的朋友们！”

“真是正义的回答啊！”阿卡莎假惺惺的鼓掌，“如果你真的相信，就不会有刚才的思考。”看着伊恩欲言又止的模样，阿卡莎微微一笑，“怀疑一切是应有的态度，无论是做学问，还是当圣了。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的。”最后一句，他压低了声音，好像那样就能表明他的态度。

或许他应该道谢？不，不能被他牵着鼻了走。伊恩深吸一口气，说：“我相信您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我不得不遗憾的说，我的朋友们有什么问题？”

“你是在暗示，比起你的朋友们，你更信任我吗？”阿卡莎双手捧心，作感动状。

“……我相信克莱斯特大人的判断。”伊恩无奈的说，“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可以不要逗弄我了吗？”

“如果有人拿出你感兴趣的东西，却顾左右而言他——他在等待你的诚意。”阿卡莎轻笑一声，“算了，你终究还是个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