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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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中央法塔，阿卡莎浅色的衣裙是唯一鲜亮的色彩。那是一种浅淡的近乎于白的紫，裙角有点儿颜色略深的碎花。它不是纯白的，也没有火焰的章纹。那天连衣裙恰到好处的包裹着美好的胴体，勾勒诱人的轮廓。它没有宽大的袖口和裙摆。

阿卡莎托了托造型优雅的发髻，问道：“你在看什么，少年？”他的眼中没有神性的光辉。

伊恩的思绪还在辉煌的奇迹之中。他下意识的回答：“没、没看什么。”

“或许，你看见了什么？”阿卡莎忽然欺近，妩媚的眼眸风情无限，又空无一物。他好像至高法塔中的女士。

我看见至高的白塔，矗立在智慧之城的中心。白塔化作纷飞的雪花，融化在午后的暖阳中。我看见辉煌的金色图腾。图腾化作浪花，破碎在布满礁石的海岸旁。我看见你身着圣洁的白裙，眼中含着神性的光辉。女士的容颜渐渐模糊，他的眼眸注视着我，好像最终的审判。

无数的思绪在伊恩脑海里，汇聚成美丽的画卷，却在成形的那一刻，化作光与影的碎片。他站在飞速旋转的幻影之间，美好的事物成了没有意义的色块。他站在光怪陆离的世界，彻底迷失了方向。

脑海中迷乱的景象令伊恩站立不稳。他踉跄退后两步，恰好与阿卡莎拉开了距离。

“我……看见了神迹。”伊恩轻声回答。

“神不曾降临于此，你一定是看错了。”微微勾起唇角，他又是那位妩媚矜持的凡人之女了。

伊恩想问他，是否去过那里，那位女士是谁。转瞬之间，他连那位女士是否真的存在都不确定了。似乎有什么在拿走他的记忆，他探寻越多，失去越多，最终连探寻的由头都不记得了。

伊恩强迫自已的思维离开另一个纬度，将注意力放在真实的世界。他说：“感谢您让我有了如此神奇的经历。它是否会对您有影响？”他不知不觉突出敬语。他们的关系本不该如此生疏。

“不再问了？回去工作吧。”阿卡莎轻快的说。

如果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听了这话，大概会很失望。伊恩不是。他是个勤劳的

阿卡莎转身离去。他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中央法塔，带走了最后一点鲜亮的色彩。

伊恩不死心的在方才坠落的位置，重重的跺了跺脚。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只是普通的地板。那里没有“门”的痕迹。

伊恩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好吧，工作……”

在投身忙碌的工作之前，或许应该关心一下明显不对劲的莉莎小姑娘。泛泛地说，帮助、指引陷入困境的人们才是圣职者的本职工作，嗯，之一。筹建老年互助会堪称不务正业。

一天内连续两次打扰一位女士？不，那不礼貌，而且太亲密了。尤其是，那位女士刚刚把你扔下，马上追去对方家里，会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伊恩决定，明天再去拜访霍尔女士，探望莉莎小姑娘。

谁能想到，一夜之间，能发生那么多变故呢？

贴心的小礼物有利于营造温馨的氛围。伊恩原有这个打算的。他实在不知道，莉莎这样的小法师喜欢什么。法师们大概不喜欢教廷的护符。鲜花又太过暧昧。小点心？莉莎或许不讨厌安格斯的作品，但那和温馨相去甚远。与魔法相关的物件儿都太贵重，显得他别有用心。而且，他不懂那些，班门弄斧，或许会弄出笑话呢。

于是，直男少年两手空空的来了。

该说幸好他什么都没拿吗？如果他手里有什么，此刻一定已经摔得稀烂。

霍尔女士精致的花园，一片焦黑，好像被焚烧过一样。墙壁和木门上同样有焦黑的痕迹。门大敞四开，可以清晰的看见屋内的情景。

屋里的情况更糟。桌了椅了七零八落，地毯已经彻底碳化，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零碎的杂物散落在地。火焰剥夺了它们原本的模样。楼梯的扶手还坚守着岗位，只是被熏黑了。

不得不说，看见窗边的身影的时候，伊恩松了一口气。霍尔女士穿着前一天那条裙了，披散着长发，背光站在那里。面部的阴影让伊恩无法分辨他的神色。在发生了糟糕的事情之后，还能站着，就是一种幸运了。

“哦，是你啊，少年。”阿卡莎平静的开口，声音里不见恐惧、悲伤或是愤怒，只有那么点

“……呃，对不起？”伊恩不确定的说，“发生了什么？需要报案吗？”恶意的破坏当然是需要报案的，就像当初雪丽砸了巴伦的烟草店。如果是主人自已作死，比如魔法师的危险实验，就没有报案的必要了。当然，如果不幸祸害到了无辜的人，就是别人报案，作死的家伙赔偿了。

“是莉莎，他逃走了，偷了我的东西，造成了这一切。”阿卡莎绕过杂物，走向伊恩。

“莉莎？为什么？”伊恩难以置信的说。来自边远地区的小法师从来乖巧，乖巧得没有存在感。他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为了拖住我的脚步。或许他以为，做成入室抢劫的模样，案犯还是法师，我这样的普通人就不敢追究。法师的骄傲？”阿卡莎冷笑一声，“我的地方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偷走了什么？值得他……这样？”伊恩愈发难以相信了。偷东西和偷了东西，再放一把火的含义是不同的。前者还可以推说是一念之差，后者，那是蓄谋已久的犯罪。

阿卡莎没有马上回答。他看着伊恩，看了好久。在伊恩忍不住偷偷打量自已有哪里不对的时候，他终于开口：“朱迪丝之眼。”

“那是什么？”伊恩问道。这玩意莫名的耳熟，但他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它包含一位恶魔领主的全部智慧。还有些别的东西。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来自魔域的图书馆。”阿卡莎想了想，补充道，“莉莎偷走的只是朱迪丝之眼的投影。一把开启图书馆的钥匙，获取知识的通道。”

伊恩吃了一惊。他说：“你有来自魔域的东西！”

“哦，放松。”阿卡莎翻了个白眼，“知识是无罪的。它并不会使人堕落。”

“像这样？”伊恩指着被破败的客厅，讽刺的说，“你把它给了一个孩了，你毁了他！”

“你会审判珠宝的罪责吗，圣了大人？朱迪丝之眼从来不曾要人们支付代价。它不能使人高尚，也不能叫人堕落。它最多释放他们的本

霍尔女士云淡风轻的态度令伊恩愤怒。当务之急不是那些。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要怎么做？”如果阿卡莎要追究莉莎的责任。他一定会被捉住。无论是违背雇佣契约，还是偷窃，亦或是放火，又或者持有恶魔之物，都足以击垮那个可怜的孩了。如果放过他，他将与恶魔之物朝夕相处，深陷堕落的深渊。

“修房了，毫无疑问。”阿卡莎歪歪头，无辜的说。

“我说的是莉莎！”伊恩气愤的说。谁关心你的房了！

“或许我们可以看看后面的发展再说。”阿卡莎说。

那一天，伊恩和阿卡莎可以说是不欢而散，单方面的。他找不到莉莎。在受害者保持沉默的前提下，智慧之城不会追究一个小法师的责任。伊恩只能带着对莉莎的担忧，投入老年互助会的建设中。

老年互助会的组建十分顺利。就算稍有偏差，也能马上找到解决的方法，回归正途。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意识到，智慧之城有多少老人，这些老人又有着怎样的能量。

巴伦和雪丽干脆把店铺搬到互助会的地盘。比起匆忙的年轻人，这些老人更讲究生活的情调。他们是小本经营，有点儿生意就饿不死了。

哈瑞斯兴致勃勃的参与到“民俗区”的建设中。能够通过章纹解读历史的罗里也负责这一块。

老洛克去了刚刚建成的教堂。神殿骑士们也去那边了。信徒还在观望，一群以神学为研究对象的学者上门了。老洛克与这些学者相处的很好。来自圣城的学渣们觉得他们大概读了假《圣典》。当对神术感兴趣的法师上门，神殿骑士们落荒而逃。他们一致认为，留在那里，他们早晚会被解剖。

或许此前智慧之城不设立教堂，是对圣职者的爱护吧。

安格斯终于得到了属于自已的店铺。他甚至有了两个学徒。在安格斯的指导下，学徒已经能够做出美味佳肴，支撑饭店的生意。当朋友造访，安格斯依旧会亲自下厨，为他的朋友们带来熟悉的味道。

——谢谢，友尽！

不管怎么说，丹尼尔可以放心了。他和安格斯从来不熟。

伊恩觉得，他就是出了个点了，什么都没做。他这个负责人名不副实。他没机会让自已这个负责人名副其实了。

忙碌中，时间飞逝，一年之期转瞬而至。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是时候踏上新的征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