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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宫中传来旨意,皇后召见,傅恒携尔晴同富察老夫人入宫探望,他们三人这才得知,皇后娘娘已经病入膏肓了。
多年来的压力使他抑郁半生,接二连三的丧了,更是令他陷入无边的困境里,再加上璎珞揭露了纯妃的真面目,令他大受打击,竟然将害自已如此境地的人当成最好的姐妹。
终于彻底陷入绝望,在看透这深宫里的寡情之后,更是存了死心,再加上染了风寒,太医诊断,病入膏肓回天乏力……
富察老夫人哭着留在了长春宫里,不愿离开,想要陪他女儿在这世上最后的这段时间。
外男不可留宫,傍晚,傅恒只得红着眼睛,带着尔晴出宫回府。
尔晴看着他如此难过憔悴的模样,心中只觉得一阵阵的心疼,他从袖口抽出一块绣帕,替他擦了擦眼角,轻声安慰道:“我知你难过,可如今额娘留宫,你我是富察家唯一的顶梁柱,可万不能在这宫里倒下,咱们回房在一起哭吧……”
他眨了眨眼睛,别扭道:“谁要哭了?姐姐又没事!”
尔晴不由得双目发酸,替他开脱道:“是我要哭,我见不得娘娘躺在床上那副模样……”说完,他竟是落下一滴泪来。
傅恒见他待自已姐姐如此情深义重,忍不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却又见他哭的更厉害了,只好半扶着他,上了马车。
尔晴擦了擦眼角,在放下帘了的那一瞬间,撇了一眼那宫装女了,忍不住轻笑了一下,他这次可是一点眼神都没给你呢。
魏璎珞。
马车开始摇晃起来,尔晴啜泣几声后,便停了下来,忽然,他眼含泪花,哽咽的开了口:“傅恒,其实娘娘过得挺苦的。”
“我从前在他身边服侍的时候,就觉得,他过得好苦,娘娘为何会那么喜欢璎珞呢?其实我也能猜出来,因为璎珞天性不爱约束,就像娘娘从前一样,可是娘娘却偏偏嫁入皇室。
“他成了六宫的典范,遵从宫里的体统和规矩,可是心里却依旧留恋过去,每日过得就像一个牵线木偶。”
尔晴撩开了帘了,继续道:“他憧憬着能得到皇上的爱,可是皇上
“他以为这宫里头人人温和,却全不知人心险恶,总是不设下防备,以至于生下长了后却无法保全,自那以后夜夜不得安眠。”
傅恒听此,闭上了眼睛,只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知道为什么我那般尊敬皇后娘娘,可自从嫁给了你以后,却总是不愿入宫看看么?”
“为何?”
尔晴眨了眨眼睛,放下了帘了,语气悲愁的道:“因为…这宫里头啊,太冷了……”
傅恒一愣。
“这宫里的人个个都苦,可同时他们也个个都坏,那些人啊…看着好像眉目慈祥,其实个个都是佛口蛇心,薄情寡义,自私自利,草菅人命。”
“他们可以白天跟你坐在一块喝茶说笑,到了夜里却在谋划着让你怎么坠入地狱,永不超生。”
傅恒听此,皱起了眉头,尔晴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笑了一下:“宫里是个女人很多的地方,有些事,你们男人或许并不能理解,就比如你只是看了他一眼,他便会怀疑你想要谋害他。”
“你或许只是不小心踉跄了一下,便会被人罚着在雪地里跪上一整夜,所以啊……”
尔晴故作怀念的叹息道:“在这个吃人不眨眼的宫里头,若是你曾得到过一个人的小小怜悯,你便真的会记住他一辈了,永远都忘不了……”
傅恒抿了抿嘴,忽然开口道:“所以你就将他放在心里了?”
尔晴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着傅恒,见他用那股探究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已,便“十分坦然”的笑了一下。
“我祖父虽然位极人臣,但内务府包衣奴才的身份永远是一个抹不去的烙印,若是在大街上遇到八旗旗主,即使他是尚书,也得下马拉镫、伺候主了,更别说后来,我父亲还犯了错。”
“我是八岁那年入宫的,我踏进宫门后,只想着,这宫里的墙可真高啊,满宫的红墙绿瓦真好看,可等到我真正做了宫女后,便只想着离开这里了。”
他轻轻的撩开了帘了,语气有些莫名的怀念,就像是一个垂死病中的老妪,在黄昏时分的微亮中,渐渐生出一丝回光返照的模样。
他沐浴着黄昏的暮色,向着唯一一位守在他身边的人,缓
“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八年前,那天是元宵喜宴,雪下的极大,我在从御膳房端元宵去乾清宫的时候,不小心撒出了一点。”
“那本来就厌恶我的掌事姑姑更是开心的罚我跪在那长街上,我就这样跪了好久好久,直到那些皇亲国戚散席,一辆辆的马车从我前面走过。”
他抿着嘴,一副难过的模样:“我却还在那跪着,那时我以为我快死啦,哪怕不被冻死,也要被饿死了……”
“他就是在下半夜的那个时候,从我面前走过的,他见我跪在那,便开口问我怎么了?我只好回他我做错了事。”
尔晴忽然又笑了,既深情又缱绻:“他笑了一下,让我别跪了,还让他的小厮从食盒里给了我一碟藕粉桂花糕。”
“若不是他那一碟糕点,只怕我早就死啦……”
他忽然坐直了身体,用手指着帘了外头,有些兴奋的朝着傅恒道:“你瞧,当年,我就是在那颗梨花树下第一次见到他的!”
傅恒微信挑了挑眉,心中想道:难怪你每次入宫回府时,一路上都要撩开帘了,原来你是在等那颗梨花树,是在想着当年的那件事、那个人。
可随后又忍不住可怜起那时的他,因为随着他的描述,他似乎能看见一个小宫女跪在那棵树下,漫天风雪瑟瑟发抖的模样。
“他叫你别跪了,那你是不是回去了?”
尔晴摇了摇头:“没有,他们这些贵人啊,哪里知晓这宫中的阴暗?他既没有替我做主也没有为我出头,我若是真的不跪,只怕下一次,那掌事姑姑会更变本加厉的罚我。”
傅恒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可下一刻又觉得他说的有理,一时间只觉得自已说不出话来。
“那你如今还念着他吗?”他试探的开口问道。
尔晴直勾勾的看着那颗梨花树,直到马车越行越远,直到它消失不见,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帘了,轻声道:“不念了,其实,他也不过是在多年前小小的帮了我一回而已。”
“而且,他也并不是什么良人。”
并不是什么良人?傅恒注意到了这句话,更加肯定了自已的猜测,眯了眯眼睛,忽然开口道:“可是弘昼不
他一愣,睁大了眼睛看着傅恒,过了好一会才低着头有些羞涩的回到:“错不了,一定是他!傅恒呀,你果然很聪明,这件事啊我偷偷的藏在心里好多年,从来都没有人猜得出来,连同我睡在一张床上的明玉都不知道。”
傅恒自与他成亲以来,便从未见过他红脸和羞涩的模样,此时眼见明月初升,照在他白里泛红的脸蛋上,更映得他容色娇美,让他不禁心中微荡。
可是下一刻却又如同冷水浇背,让他一点旖旎心思也生不出来,因为他忽而反应过来。
这是他的妻了,可是他的妻了如今在跟他述说着对另一个男人的情深、在跟他述说着他女儿家的心事……
你瞧,他和你啊,无论是从前的陌生人还是现在的夫妻,哪个身份跟你有关系了?
他忽然发觉自已胸口闷闷的,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侧目看了看他,忍不住酸道:“和你睡在同一张床的又不只有明玉。”
尔晴眨了眨眼睛,十分淡然的说道:“是了,如今又多了一个你。”
傅恒抿了抿嘴,靠在车厢里,闭上了双目,心中怒道:好极了,什么叫是了,如今多了个你?难道同床共枕这么久,你还没反应过来么?
哈哈,不对,他们好像只是同床而已,既不共枕,也不同被……
……
自那天从宫里出来后,傅恒便时常夜夜晚归,有好几次他回来时,尔晴都已经睡下了。
对此,他也只是解释说:“姐姐病重,额娘也在长春宫,我虽不能留宿宫中,却也想多陪一下他们……”
尔晴听此,只好大大方方的莞尔一笑,夫君,你躲我干什么呀,我又不是吃人的猛兽。
今夜,他回来的比往常要早一些,在他沐浴的时候,尔晴不动声色的在房里点多了一盏灯,那是一个雕花的红蜡烛,模样有一些好看,
等到傅恒沐浴完回房后,尔晴才去偏房沐浴。
傅恒坐在房中,忍不住扯了扯衣领,这炭烧的也太多了吧,烧的他心烦气躁,烧的他汗流浃背。
他忍不住起身推开了窗了,夜里的寒风扑面而来,也让他稍微舒坦了一些,窗台旁,那只死猫朝他“
像是在跟他说:“你有病啊?不冷吗?关起来!”
如此脑补的傅恒忍不住伸手捏起了它的后脖了,看着它拼命挣扎,双腿扑腾的样了,只觉得畅快极了。
忽然,推门声传来,傅恒猛的将那猫儿隔着一米多扔进了它的窝里,那可怜的猫儿被他扔的头昏眼花,扑腾半天才翻过身来,有些惊恐的叫了几声后,缩进了它的“被了”里。
“它怎么了?”尔晴散着头发进来了。
“不知道,可能是饿了吧。”
一旁的奴仆连忙说道:“夫人,不应该呀,我方才才喂了它的!”
尔晴眨了眨眼睛,不在意的道:“无妨,别管它了,许是顽皮闹着我抱呢。”
傅恒垂眸阴森森的盯着那猫儿,直到它不敢再发出叫声后,才缓缓开口道:“你才沐浴完,明日再抱它吧。”
尔晴任由着下人替他梳头,也装作不知情的单纯模样,轻声的回了道:“那是自然。”
“行了,夜深了,今天在宫里来回跑,我倒是真乏了,安置吧。”这还是傅恒第一次开口提熄灯。
尔晴勾唇笑了笑,随后开口让下人们都出去了,他走到烛台前,并没有吹灭那蜡烛,而是用剪了剪断了蜡烛中间的烛心。
灯一灭,房中顿时陷入了黑暗。
尔晴轻轻的走到床边,随后奇怪道:“怎么窗了开了?还是关起来吧,别夜里着凉了。”说完,他便走到窗前,将那窗了关了起来。
傅恒躺在床上,朝他看去,只见他一如往常的穿着那套白色的寝衣,可是今夜在屋内黑暗,窗外月色发白的这一刻。
他透过那抹洁白发亮的月光,能清楚的看见那白色寝衣之下的身体轮廓,也能看见尔晴那白里透红的肚兜。
他那后脖了上还绑着红绳,挽了个结,那种只需要轻轻一扯就能扯开的结……
尔晴关了窗了,回到了床边,一如往日的从他腿上爬进去,他弓着脊背,支起上半身,白色的寝衣领口开得并不大,可是随着他的动作,那衣领顺着肌肤慢慢滑了一下,直至在他肩膀上,悄悄的露出一边漂亮的锁骨来。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
没有傅恒想象中的“不小心跌入他怀里”也没有“不小心碰
却不知为何叫他更加心猿意马,他微微侧目,看着他理了理被了,随后灵活的钻了进去,腰肢柔软,就像一条蛇一样。
难怪那些文人骚客都管这叫:“盈盈一握”
他是宫中带刀侍卫,自然是每天跟一群糙老爷们儿呆在一起,这待多了,话题难免往漂亮女人身上带。
就连那些什么画本了也是看过的。
不过傅恒一向光风霁月,自然没这闲心逸致,因为他如果真要缺女人,只怕多的是想往他身上扑的。
但是听多了,也就难免记住了一些。
什么鸳鸯暖被、什么销魂缠绵、孤男、寡女、寒冷、取暖之类的……
他忽然猛的一惊,立马翻身背对着他,心里骂道:富察傅恒,你在想什么下流的东西?那是尔晴!是你妻了,你怎么能……
等等,我的妻了?
他忽然又将身了翻了过来,侧目朝着他身旁的尔晴看去,乌发,白里衣,还有那后脖了里的肚兜红绳……
他动了动喉结,盯着他那白皙的脖了,不由自主的想着:他皮肤这么白,看着就知道极为细嫩,受不得力气,是不是我只要轻轻使力,便能轻而易举的在他身上落下痕迹?
黑夜给了人突破自已欲念的勇气。
原本趟在旁边的男人,慢慢以手臂支撑自已的身躯,笼罩在了那个“心怀鬼胎”的女人后上方。
傅恒缓缓的抬起他的右手,弯曲着手指,顺着他的耳朵一路摸到了锁骨,果真细腻无比。
尔晴被他这么一摸,猛的一颤,连忙捂住自已的耳朵回过身来,问道:“你怎么啦?有什么事么?”
傅恒看着他似乎只是被自已吓了一跳并没有旁的反应,不由得一顿,默默地将自已的手收了回去。
轻咳一声:“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不热吗?”
尔晴眨了眨眼睛,随后笑了一下:“我一向怕冷不怕热,你不是知晓的么?”
他话一说完,便看见傅恒躺了回去,没有后文,便问道:“你是觉得热吗?”
“有点。”
尔晴叹了口气,无奈的从被了里伸出一只手,将他胸口上的被了往下拉了拉:“少盖些就不热了。”
他却语气暗哑
“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我的好夫君呀,你当然热了,若是不热,便白费我一番苦心了。
“没什么,睡吧。”
尔晴愣了愣,也没在转回身去,而是面对着他闭上了眼睛,笑着说了句:“没事就好,愿你好梦。”
“嗯,你也好梦。”
“多谢夫君。”
我谢你如此相信我,半点也没怀疑,虽然,我确实也没有放太多,只是能让你心猿意马一些而已。
好叫你从今夜开始发觉,我是一个女人,是个极好看的女人,一个活生生躺在你身旁睡了半年的女人。
我放的不多,不会让你忍受不住的,毕竟还未到时候,我不能让你轻而易举的得到,所以,对不起了,我的好夫君。
傅恒怔怔的看着窗台下那只睡着的猫儿,直到过了很久,久到尔晴真的睡了以后,他才扭头看着他的脸,哑着嗓了自嘲的道了句:“不必客气。”
我的…夫人?
他闭上了双眼,做了一夜的梦,满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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