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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偌大的南院王府一处偏静隐蔽的石头屋子里,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榻而已,不过都是最好的檀木所制,工艺精湛,正是南朝的岁贡物品,出自造办府。
肖雨师已经洗去了巡边多日的一身烟尘与疲惫,正闲适地坐在紫檀罗汉榻上。屋里没有其他人,肖雨师面对着墙上一幅画,在自斟自饮。
画上是一位雄健的汉子在纵马拉弓射狐的秋狩图,男子英武飒爽,虽然是泼墨写意的画风,可仔细一看,神态和动作,竟与已逝的耶律南望十分相似。
肖雨师看了一会,向画中人举起酒杯,嘴角含笑,道“耶律南望,一年半时间,我又练了五万兵马,虽然就战力来看,只有你原来的三四分,可我毕竟只用一年半时间,就把架子搭了起来。你原来起家时,是在已有基础更上层楼,我呢,是在一片断砖瓦砾之中另起灶炉。”
肖雨师一仰脖,一杯酒下肚,又斟了一杯酒。
“给我五年,汰故纳新,添砖加瓦,只会比你更好。”
“铁鹞子我也重建了。我早与你辩论过,牒报一事,在文不在武,你的铁鹞子,只能算是军前斥侯,我的新铁鹞子,会成为左右军事的军机参谋,该比你高出一筹了吧?”
画中人无言无语,专心射狐。肖雨师有点怒意升上眉头。
“你心里一定有疑问,有不服,可是我现在,不跟你讲这些,憋死你,吊死你。”
“我嫉妒你,你是汗王孙,天潢贵胄,自小聪慧过人,展示出过人的胸怀和才干,万人瞻目。我呢,只是肖家一名不受待见的庶出子,三岁才会开口说话,十岁前,在肖家那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有一次,我在家外迷路走丢了,家中都没有人知道。”
肖雨师脸上怒意渐消,几分自信几分轻松。
“你天生有为将为帅的亶赋,是万人景仰的英雄,身前竖起一杆汗王旗,便有无数人蜂涌而来,对你死心塌地,你英武勇略,身先士卒,御下宽容,人人愿为你效死。我呢,与你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付出的比你多得多,每日殚精竭虑,兢兢业业,甚至如履薄冰,熬到三十多岁,已经华发早生,才堪堪达到你轻而易举便达到的成就。”
“我很清楚,众人把我和你并称,那是对我的抬爱,带兵为将一事,我不如你多矣,我是真心佩服你。我不能像你那样,将兵提刀,深入龙潭虎穴斩将夺旗做英雄,建立起无上威信。但我对人心的谋算,远胜于你,战场上说来说去,无非是人心,我从人心幽微处入手,建章立制,以规矩治人整军,不会比你差分毫。”
“……”
“耶律无恶这孩子不错……”,肖雨师双眼眯起,似乎有些醉意,停了一下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又轻快起舒展开,似乎找到合适的语词来形容,开心起来,“无恶有慧根,对人生看得透,知道未来还没来,当下不抓紧就会变成过去的道理,所以很会享受当下,享受一个五族子孙应该享受的美好事物,比你我都过和快乐多了。”
“我虽然嫉妒你,恼恨你。但将来,你的两个儿子,我一定会留一条命,耶律无恶,他不是喜欢南边的诗词章句吗,我会给他寻一处山青水秀的地方,让他种菜养猪,过好这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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嵬名莲花长着一双与她姐姐嵬名观音一样好看的眼睛,红扑扑脸颊,羞涩的笑容。
耶律南望要把莲花带去巴音朝鲁,观音死活不肯,耶律南望一次又一次保证,绝不会让莲花受到伤害,观音才半信半疑地放手。
莲花懵懵懂懂中,看到耶律无恶像饿狼一样狠狠扑来,吓得手脚无措放声大哭起来,把姐夫一遍又一遍教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对衣衫半解的步步进逼的南院大王就拳打脚踢起来。
当耶律无恶似乎很享受关起门来追逐剥脱女孩儿衣服的快乐,很久以来,这些进入王府的女子,一个个对自已低眉顺目,没有一点意思,这次碰到一个小刺猬,打定心思要好好逗弄逗弄。
屋内噼噼呯呯的打砸声和女孩儿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传到隔壁元氏的小院,本来应该见怪不怪的元氏,这次却莫名其妙直皱眉头,或许这次被欺负的,不是那虚伪的装模作样做戏吧。
耶律无恶终于莲花抄起的酒壶砸中脑袋,鲜从额角直流而下,耶律无恶懵了,捂着伤口蹲在地上,莲花也吓坏了,手里攥着酒壶呆立不动。
侍卫婢女进来给耶律无恶上药包扎好伤口。耶律无恶举起宝剑,准备剁了莲花那只砸人的手时,莲花才蓦然惊醒,举着酒壶大喊“酒壶,酒壶……”
耶律无恶气笑了,道“行,不是你砸本王,是酒壶砸的,是本王自个把脑袋往酒壶上撞的!”
耶律无恶一把扔掉宝剑,把莲花面朝下按在案子上,抡起巴掌重重打在莲花翘起的屁股上,一边问道“是你砸本王的,还是本王自个儿撞酒壶上的?”
侍卫和婢女识趣地退出屋外,关上屋门。
有一个隐没有阴暗角落里的人影,认真听了屋里的声音后,神出鬼没去向巡边刚回不久的肖雨师报告。
耶律无恶侧耳倾听,确认屋外无人关注屋里时,才把莲花放开,扳正莲花,看见莲花一脸泪水鼻涕,心痛得手忙脚乱拭擦。
在一片黑暗的树林子里,耶律无恶一头栽进耶律南望宽大厚实的胸膛里,泣不成声,泪水湿透了耶律南望的袍子。耶律南望紧紧搂着无恶的肩膀,无言无语。
耶律南望和无恶并肩坐在地上,两人目光透过头顶树梢空隙,看着零碎的星空。耶律南望解下腰上的酒囊,仰颈灌了一大口,刚要系回腰上时,无恶向耶律南望伸出手来,耶律南望一怔,然后会意一笑,把酒囊交到无恶手上,无恶仰颈便喝。
耶律南望笑得露出满口森森白牙。三年不见,无恶从一个羸弱无主见的孩子,长成了一个都能把肖雨师蒙到鼓里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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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氏是草原上独一无二的部族,因为他们姓元,是前朝拓拔魏的皇室后裔,拓拔魏分裂为东西两朝,再后来败失中土,一部分便北返草原,过起了祖宗的游牧生涯,但又与草原上的其他部族不同,他们毕竟受过中土文化熏陶,在他们的地盘里,读书声比牧羊牧马的吆喝声更响亮。
保机大人立国后,就是元氏提出建立北庭文字,保机大人首肯之后,元氏便举全族之力,会同南人豪门大族历时十年,做成了前无古人的盛事。
现在元氏的议事大帐中,十多个人正襟危坐,讨论一项事关家族十余万人口生死存亡的决策。有人主张向肖氏靠拢,有人主张力挺王族。
肖氏势头正盛,必然会压过王族,趋利避害,人之常情,自从退回草原的数百年来,元氏不正是这样左右逢源过来的吗?王族子孙式微,能干的没几个,最能干的已经前年战死,元氏就算力挺王族,独木能撑大厦将倾吗?这是一派的说法。
耶律立国刚过五十年,虽然王帐底蕴被肖氏掏空,但王族气数未尽,耶律子孙仍散布草原各地,肖氏崛起时日尚浅,人心未拢,成不了大事。这是一派的见解。
一个十多岁嘴上未长毛的男孩儿冲过帐外的守卫,进入到帐中,未等大人的叱喝声起,就仰头大声音道一句“肖氏不读书,纵使仓促成事也不恒久。”
帐内一帮老头子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皆有愧色。
室韦部与耶律本是历代同盟,耶律数十年来,与室韦频繁通婚,实际是两族即是一族。除了老汗王於氏肖氏外,其他历代汗王的於氏都出自室韦氏,其实老汗王的前於氏,也是出自室韦,肖氏只是室韦皇后死后的填房。
现在室韦部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暗地里都不知吵了多少回。面对肖氏的威逼利诱,这些未经历过沙场血腥的室韦部勋贵人物,一下子就失了主心骨,拿不定主意了,说是朝秦暮楚,一点都不为过。
有一个叫室韦继志年轻人,埋头整理几大匣书信,这些书信,都是他兄长写给他的,讲的五花八门,既有为他解释书本上的疑难,也有讲释书上没有谋略,也有嘘寒问暖等等。
他的兄长叫做室韦大志,曾经投靠了南院大王,做到了南院长史,为耶律南望策划了无数事情,一身韬略,放在北庭,能与之平视的,寥寥无几。
室韦继志准备南下,去巴音朝鲁看一看兄长生活过的地方,去看一看边关,去看一看金沙坝,拜祭一下兄长。
当然,也想看看一肖雨师,是否真的撑得起栋梁的赞誉。
还有南人的几个高大门庭,却是一片酒筵歌席的升平气象。不是看不到风云积聚雨雪欲来,而是谁来了,都一样,百年王朝千年门阀,哪个坐上那把椅子,都动不了这些根深蒂固的门阀,无一例外是拉拢和示好,任他东南西北风,我自稳坐钓鱼船。
从炎汉开始,到五代消亡,这些豪阀,就这样优哉游哉,看着王朝兴替,看着百姓疾苦,置身事外,犹如翻过一页页寡淡无味的史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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