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倾囊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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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到家吃饭的时候，霖儿回来了，他来拿暑假作业，但是马上就被母亲抓过来询问父亲的住处。

“我不知道！”他的回答和勇子叔一样，此前大家统一过口径，不能向母亲透露父亲的住址，以免发生不愉快的事，也会给宇铭哥带来麻烦的！

“你们各个都说不知道，一定是在骗我！”她极为不满，但也只能向儿子发泄一下了。

郭霖皱着眉头道：“就算知道了能怎样……我劝您还是和爸分开吧，这样下去没有意思，您是在虚度青春，何必呢？”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讲话，哪儿有劝自己父母离婚的？”茹芳很愤怒，儿子算是白养了，说话都不向着自己。

郭霖坐到母亲身边，耐心的说：“我是实事求是，当初我爸去上海的时候，您就应该离婚，那时候您才二十多岁，很容易再嫁的，当然，现在也不算晚，我爸他不想和您过下去了，您这么拖着只是折磨自己。”

“小孩子懂什么，不要管大人的事！”她只能靠这种方法麻痹自己。

“我不是孩子了，这些事我都明白，我爸和那个人过得很好，还有了两个孩子，您放弃吧，就算为了我，我不想夹在你们中间里外不是人儿！”他有些心烦，不想掺合父母之间的矛盾。

茹芳一听这话，非常的吃惊：“又生了一个孩子？”

“嗯，都是男孩儿。”霖说道，看到母亲备受打击的表情，他真想立刻离开。

正在此时，王妈在客厅里喊道：“霖少爷，你的电话。”

他立马推开门跑了过去，拿过了电话。

“喂，哪位？”

“是我，魏云。”姑娘说话的声音很甜美，他都能猜到表情了。

“有事吗？”他直接问。

“你最近在家吗，要不要一起去玩？”魏云坐在沙发上，试探着问。

“我在书店帮忙，晚上也住在那边，没什么时间。”郭霖又不傻，他当然明白，魏云喜欢自己。

“书店在哪里，我去找你。”她不放弃，因为郭霖是自己初吻以及初恋的对象。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就再没理由拒绝了，只能把杉木书店的地址告诉了魏云……

下午，霖带着生煎包和水果来到书店，就代替莫杉去收款了，莫杉则踏实的坐在椅子上吃起饭来。

“三水应该快到了。”忙完了的郭霖对喝水的莫杉说道，今天三水特意打电话过来，是爷爷接的，说下午要来书店见工。

“嗯，他要是能留下来，我们也能轻松些。”他的话刚说完，就看到一个肤色微黑的年轻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此人正是三水。

“霖儿，我来了。”三水换了短袖衬衫和西裤，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年轻人。

“三水，这是莫老板，你们上楼聊聊吧？”霖马上将他引荐给莫杉。

“您好，莫老板！”三水礼貌的打招呼。

“别客气，咱们上楼谈谈。”这小伙子看起来很老实，他觉得应该可以做得了书店的店员。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莫杉和三水才从二楼下来。

兴高采烈的三水来到郭霖面前说道：“我回家收拾东西，明天搬过来，咱们可以一起住了。”

“太好了！”郭霖替他高兴，虽说书店店员薪水不多，但是工作相对轻松，还可以免费看书。

“我得出门一趟，买两张床过来，不能让你们睡地下。”附近就有家具店，还可以送货上门，莫杉打算过去逛逛。

郭霖本来想给莫杉拿些钱，但是三水在，他就没好开口，于是点头道：“好，我看着店里，你去吧。”

说完二人就一起出了门，大约过来一个多小时，莫杉回来了，而且特别高兴，像是有什么喜事一般。

工人把并不是崭新的上下床搬到楼上后，莫杉就兴奋的说：“附近的家具店有卖旧家具的，有一批从餐厅淘汰出来的桌椅和设备，很便宜，如果咱们自己刷墙，刷漆，再找人稍微装修一下，花不了太多钱，我还是能付得起的，就开个咖啡店吧。”

“那可太好了，不过开咖啡店，又需要人手了，暑假过后，我放了学可以过来帮忙，我婶子是咖啡师，她可以教我煮咖啡。”霖又发起愁来，如果开咖啡店，至少还需要两个人。

“若是你婶子能帮忙教我们就好了！”莫杉说道。

“我回家的时候问问她，应该没问题，她现在在家带孩子，没有做事。”他和婶子相处得不错，而且婶子是个十分开朗的人，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

“我们还得好好计划一下，咖啡店都卖什么，如果做西餐，索性把书店搬到二楼，以前一楼就有厨房，这里原本就是餐厅。”莫杉说完，就走进水房查看，那里原来就是厨房，还有通风的烟道，水池，只是做饭的设备没有了。

看到喜欢的人充满干劲儿，霖也觉得很开心，他把存款拿了出来，准备当面交给莫杉。

当莫杉回到柜台的时候，霖就将一个布钱包交到了他的手中：“这是我的存款，一千五百，你拿去用吧。”

“不，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快收好，这些钱我还能拿出来的。”莫杉很不好意思，连忙推脱，但看着霖诚恳的样子，他又很开心！

“我入股总可以吧，总之你先拿着用，开店肯定需要很多钱，还要雇人。”拿钱给喜欢的人用让他特别有成就感，他总算是理解了宇铭哥不辞辛苦赚钱的初衷了。

听到霖要入股，他才安下心来，于是又道：“咱们要额外签合同的，关于股份的，你的钱我就收下了。”虽然不能在二楼幽会了，但还是赚钱重要，往后他们只能去旅社睡了。

“你看着办吧，我不懂这些。”郭霖说完就去整理书架了，最近几天生意非常好，应该趁机会将库存的书籍打折销售才好。

于是霖转过头问：“二楼还有一些很长时间都卖不掉的书，能不能便宜点儿卖了，趁着最近客人很多。”

“嗯，我正有此意，你和三水明天把书整理出来放到柜台前面，单独摆放，店内和门口都贴上部分书籍减价销售的海报。”说完莫杉就从柜子里拿出了几张彩色的招贴纸，递给了霖，霖的字写得很好看，完全可以做得来。

“我还真的很适合写海报，父亲从小就教我画画，虽然没特别认真学，可是也受了点儿影响。”郭霖的强项是素描，速写，但对于颜色并不是天生敏感的（对于识别颜色，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差异，比如色弱，色盲，或者无法分辨近似颜色的差异，因为色感是天生的）因此父亲说他可能不适合从事绘画相关的职业。

第二天，三水就带着行李从吴淞过来了，下午莫杉买了油漆和墙纸，三人打算慢慢的将二楼重新装潢一番，最大程度的节省人工费，能自己干的就自己干了。听说一楼要改成咖啡店，需要招募新的人手，三水就推荐了他的姐姐和表妹，两个女孩都算心灵手巧，虽然都只念过初小，终日在纱厂工作会严重影响她们的健康，他也想让她们找个更适合的工作。

郭霖也打电话给婶子说了传授煮咖啡技术的事，她马上就答应了，说每天下午都可以过来，能把一个新人教到能够服务客人需要大约一个月时间。

所以他们装潢的时间必须加快！

晚上，霖和三水先后冲了凉之后，就回到二楼睡觉了。

“你还记得三年前，在我家过夜的时候吗，咱们两个睡在门口，被蚊子咬了一身包！”三水躺在上铺说道，他家在苏州胡同只有两间平房，五口人挤在一起睡，父母和弟弟一间，他和姐姐一间，那次霖儿过来的时候也是夏天，为了避嫌他们就睡在门口。

“记得，现在想起来真有意思！”郭霖回想起在北平的生活，仿佛就像是昨天一样，如今他已经在上海住了两年，还能讲一些上海话了。

“虽然上海好，可我还是喜欢北平，你呢？”三水问下铺的霖。

“我更喜欢上海，北平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也是我出生的地方，我不会忘了北平，当然，上海也不是我人生的最后一站。”无论如何，他要留洋这个理想是不会动摇的。

“你将来要去美利坚留洋的，可惜我去不了，唉！”三水叹了口气。

“不一定，去那边无非就是钱，你身体健康，如果再有点技能，很容易生存，我听宇铭哥说过，很多中国人在唐人街开餐馆做厨师，也没念过什么书。”霖说道，关键就是能否在异国他乡生存。

“厨师，听上去不错，得从切菜练起……我会好好考虑的。”三水道，虽然他没有念过中学，但毕竟还年轻，学习的机会有的是。

“有机会你还是继续念书的好，上海有不少学校，专门针对就业，学什么的都有，等三年之后，你再出来做事拿的薪水就会高很多，不一定没念过大学就不能有一番作为的，但中学起码要念完。”郭霖说完就打了个哈欠，有些想睡觉了。

“我倒是存了一点儿钱，不知道够不够。”三水说完就听到下铺的霖打起了呼噜，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莫老板人很好，对他很客气，还能和多年的好友一起做事，晚上睡在上下铺聊天，来上海后他从来没有觉得哪天是真正快乐的，但今天却不同，他很高兴，还有点儿兴奋呢！

但他同时也发现霖和莫老板的关系非常亲密，这就是所谓的忘年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