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试图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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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郭霖忙着在屋里收拾行李，客厅里的成年人们则凑到一起开了个会，只有凯林缺席，她正在补觉，两个孩子已经搞得她精疲力竭了，如果不是有个奶妈，恐怕她会累到直接晕倒。

陈韵敏对刘玉说道：“这两天我都过去了，你公公和他谈过了，他坚持要离婚！”全家人都在劝，但没人劝得住。

刘玉抬起头，苦涩的笑了：“其实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因为有了小雪，我才答应嫁过来，否则我们母女两人也能在青岛活下去的，公公人很不错，对我很照顾，您也对我很好，如果我哪天离开上海，最惦记的就是您两位。“

“没必要非得离开上海吧，就算你们离婚了，也是小雪和小钢的母亲，你一直住在这里都没关系。”勇子道，今天下午他抽空回了趟陆宅和父亲谈了，父亲也是这个意思。

“那太麻烦你们了，我还是回青岛吧，我哥哥会照顾我的。”其实她心里也没底，毕竟大哥有三个孩子（其中有两个男孩），他们家有个不大的院子，五间房，嫂子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从前父母亲活着，公公会半年给她一次生活费，因此嫂子从没和她红过脸，可真要是她离婚了，恐怕就不会给自己好脸儿了！

“暂时不要回青岛，一是孩子还小，二是咱们家肯定会照顾你的，你不要担心！”陈韵敏道，刘玉这孩子实在是太老实了，他看得都着急。

刘玉点了点头：“您说的是，怎么也要等孩子大一些。”

“那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安心的住在这儿吧。”勇子道，这几天刘玉住在家里，包揽了做饭这个活儿，一天三顿饭，还有夜宵，连妻子凯林都问道：她这么好，为什么她的丈夫要离婚？凯林毕竟不是男人，不能理解男人的想法，女人的贤惠留不住男人的心，还应该再有几分风情才好，刘玉的身上欠缺的就是这个！平日里也是素面朝天，既不烫发，也不打扮。

待父亲上楼睡觉了，勇子就对在厨房里准备明天早饭的刘玉道：“我有些话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刘玉把鲍鱼干放到水里泡着，随后才扭过说道：“你说吧。”

“你应该学着打扮自己，虽然你已经很漂亮了，可是不懂得装饰自己，男人很容易就被其他女人勾走了，我那女人就明白这点儿，每个礼拜都去买新衣服，也爱烫发。”他觉得谈这些话题似乎不太合适，可是又忍不住要说。

刘玉呆呆的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方才恍然大悟：“你说的是……我确实很不注意外表，把心思都放在孩子们身上了。”

“男人大部分都是靠眼睛来判断女人的，不要让他盯着别的女人才是你应该做的！”勇子说道，但凡是妩媚动人的女子，是男人都会多看几眼。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他都要和我离婚了。”刘玉垂下头，大哥说的对，她确实有这个问题，此前婆婆就曾经说过，但是她并没有太在意，更何况她也不知道如何打扮自己。

“要不要来咖啡厅上班，看看舞女们都是怎样打扮的，上海的舞女都是最新潮，最漂亮的！”勇子觉得这个办法好，能让刘玉接触到更多的人，慢慢的就能自信起来，更何况这姑娘才二十出头，将来还能嫁个好男人呢。

“我能做什么呢，我又不会跳舞！”她苦笑，更何况她也不喜欢和陌生男人身体接触。

“可以做侍应生，帮客人端茶送水，我差不多每天都会过去，李经理也会关照你的，毕竟是咱们家自己的买卖么，你若是愿意，明天中午就跟我过去吧！”他站在一边等着刘玉的回复。

她痛快的点了点头：“嗯，我想试试！”如果以后要在上海生活下去，她就必须有个谋生的本事，不能光靠陆家的接济。

礼拜一早晨，陈韵敏和勇子，郭霖来到火车站接茹芳。

人群散去之后，一位瘦弱的妇女提着行李慢悠悠的下了火车，正是茹芳。

“妈～！”霖立马快步过去，接过了她的行李，母亲看起来没有太多变化，只是额头上有曾薄薄的汗水，他立刻递给了她手帕。

茹芳望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心里说不出的欢喜：“都长这么高了，再过两年就该娶媳妇了！”

“热吗，我给您买瓶汽水？”霖正说着话，爷爷和叔叔也过来了。

“辛苦你了！”陈韵敏仔细打量着茹芳，能感觉得出来，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没有见过世面。

“爸～这位是小叔子吧？”她并没有把丈夫提出离婚的事当成一回事，仍然叫韵敏爸爸，叫勇子小叔子。

“你好，嫂子～！”光这个称呼就让勇子摸透了她的想法，看来茹芳压根儿没打算离婚，大哥有的烦了！

郭霖跑去给母亲买了汽水后，四人就步行出了火车站，开车回了四明村。

望着繁华的大上海街景，茹芳发出一声感叹：“上海真是人多，车也多！”不仅如此，每个人都行色匆忙，无论男女都打扮得很时髦，很干净，即便是马路上跑着的车夫也都很注意自己的外表。

开着车的勇子道：“上海和北平不同，上海是商业金融大都市，北平是故都，北平悠闲生活成本低廉，上海节奏快，物价高。”

霖儿插了一句：“我更喜欢上海，因为有趣的东西很多，买东西，玩儿还是上海更好。”

“高楼大厦很多，就是有点儿吵！”茹芳道，在胡同里生活了很多年，她一时不能适应大都市的喧闹。

韵敏笑了：“上海就是这样的，慢慢习惯就好了。”

回到家，因为刘玉去了咖啡厅上班，因此凯林带着帮佣做饭，一大桌菜已经准备好了。

茹芳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就和大家坐在一起吃早午饭。

凯林因为怕她吃不惯西餐，专门让帮佣做了三个中国菜，但好像口味不太适合对方，茹芳没有吃多少。

倒是茹芳一直在观察蓝眼睛的凯林，对婴儿车里躺着的双胞胎产生了兴趣。

吃了饭，帮佣收拾完房间后，茹芳就在房间里将衣服放好，才对坐在桌前的儿子道：“你爸爸什么时候过来？”她知道筱住在其他地方，和某个女人一起。

“晚上他会来，您先歇着吧，明天勇子叔会开车带您出去逛逛，我在帮朋友看书店，晚上也会住那边，否则房间不够用。”他下午还要过去文庙的书店帮莫杉的忙，否则莫杉走不开的。

“你爸爸没给你零用钱吗，还要暑假出去做工？”茹芳很吃惊，尽管丈夫多年未回北平，但是每半年总会寄生活费来，平均每个月60（在当时的北平，60元足够生活）她和舅舅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

“和钱没关系，帮忙而已，我得过去了，要不他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您好好的睡一觉，有事可以招呼王妈他们做。”郭霖没等母亲反驳就出了屋，逃也似的拿着包走了。

茹芳打量着陌生的房间，就疲劳的靠在床上睡着了，坐了好几天火车能不累吗？在梦里仍然会梦到离开自己八年的丈夫，对方还是那个仪表堂堂，有时候说话不客气的男人……

傍晚的时候，郭筱过来了，他是直接从客户那里赶回来的，手里提着一些吃的和水果。

睡完午觉的茹芳已经起来了，正在和凯林进行不顺畅的交流，还帮忙照看孩子，看到多年不见的丈夫，她非常高兴，连忙说道：“你来了，喝汽水吗，我给你拿去？”

“嗯，这些吃的带给你的，都是上海的特产。”他觉得妻子苍老了，脸上明显增添了皱纹。

听到丈夫特意给她买了东西，她的脸上满是笑容：“你快坐！”

凯林见二人在此，就叫上王妈带着孩子去露台上乘凉了，实则是希望给他们单独谈话的机会。

看到其他都离开了，郭筱就招呼她坐在沙发上，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讲话，这一米等于八年的时间，也代表他们早已形同陌路。

“我希望你好好的考虑一下，我们还是得离婚，赡养费方面你先尽管提，我会尽量满足的，另外还会在北平给你买个4，5间房的小院子，就算你不住也可以出租，将来就不发愁生计了。”他知道现在说有些心急，但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

她听到这句话，脸就沉了下去：“我现在不想谈这个！”

“我并不是让你现在就答复我，你慢慢考虑，你还年轻，再找个好的男人嫁了不是难事。”他就料到对方会这么说，果然是拖延战术，但这么拖下去对他们彼此都不好，尤其是茹芳。

“三十多岁还年轻吗？过了三十只能让男人来挑了，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她开始抱怨，但无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她都不想离婚。

此时此刻，妻子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牢骚满腹，让他喜欢不起来，假如环境没有巨大的变化，人若想改变是很难的！

“我们今天就不谈这些了……霖儿暑假在朋友的书店帮忙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你，上午我弟弟有时间，下午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叫凯林陪你出门，我差不多该回去了，有什么需要的和我弟弟说，他会转告我……这里有些钱你先拿着，上海是个花花世界，你肯定会有很多想买的东西，如果不够还可以问我要。”筱从提包里拿出200元放到了桌上，钱虽然不多，但以茹芳的习惯来说可以用很久了。

她看都没看就收了起来，不悦的问：“你不吃了饭再走吗？”

“不了，我其实很少在父亲这边吃饭的。”说完话，筱就提着包走出了大门。

靠在沙发上的茹芳叹了口气，她如果坚持不离婚，那个年轻的女人也只能当姨太太，虽然消耗的是自己的青春，但更难受的肯定是那个偷走她丈夫的外遇者。

筱回到家，宇铭也刚进门，显然是在等自己吃饭。

阿姨做完饭就回去了，接下来的时间都是他们亲自照顾孩子。

小亦不在家，又在玫玫那里玩儿呢，估计也不回来吃饭了，这孩子似乎喜欢上了日本料理，每次如果慕卓亲自下厨，他都舍不得离开，非要在人家家蹭吃蹭喝。

筱洗了手就连忙抱起小满给他喂饭，随即便说：“我今天和她说了离婚的事，让她好好考虑，但是她不想谈。”

宇铭盛完饭，便坐下来说道：“我早就想到她会这么讲了，她过来最主要的目的不是看望霖儿，而是想跟你和好，她认为不签离婚协议，你拿她没办法。”

筱一边喂孩子一边叹气：“她老了很多，我很后悔，如果早点儿提离婚，也不至于消耗她八年的青春了。”

“就算你提了，她也不会和你离婚，这种事情还是叫给律师去谈吧，我们都不用出面，当然不是现在，等过些日子。”廖宇铭知道筱一定觉得对不起茹芳，也就没必要再谈这个话题了。

筱点点头：“嗯，就这么办吧。”以自己的口才是难以说服茹芳的，还不如找专业的律师来解决。

但是，晚上茹芳就直接问勇子，知不知道丈夫住在哪里？结果自然而知，勇子说不知道。

茹芳不傻，她知道家里的人在故意隐瞒，但是没有办法，现在暂且忍了吧。

刘玉见茹芳去乘凉了，就悄悄的和勇子说：“嫂子来了，大哥那边没事吧？”

“她不同意离婚，他们都分居八年了，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我说应该早离婚。”勇子坐在餐厅里吃水果，夜宵他不敢吃太多，怕时间长了得胃病。

“既然这样了，是应该早离婚，拖下去对女人最不好！”刘玉这两天也想开了，在咖啡厅做事之后，因为忙碌，又要学很多东西，她就没时间长吁短叹了。

“是，女人总是最吃亏的！”勇子递给她一个苹果，就进了卫生间打算洗完澡睡觉了。

第二天勇子特意抽时间带嫂子出去逛外滩，妻子凯林作陪，尽管只是在外滩随便看了看，但茹芳还是很高兴，也在凯林的带领下去百货公司买了几件衣服，看到漂亮的上海女人们，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