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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肖无明如此,妙心、妙音俱是一愣。
两人深知宁湖衣在见到顾少白后就该无暇他顾了,哪还敢放肖无明过去叨扰,赶紧甩出长鞭,与肖无明缠斗在一处。
妙心、妙音两人同为丹境,对上婴境的肖无明,哪怕二对一仍力有不逮。
尽管长鞭的攻势刁钻到不可思议,几是鞭鞭到肉,肖无明也不是吃素的。
因手掌被劈空斩断无法再生,肖无明趁着躲闪的空隙用纸做了个新的按上,结印格挡丝毫不见迟疑,比之从前不遑多让。
两人本以为肖无明以法术见长,便遂揪着这点,频频扰乱肖无明作法。
肖无明一眼看破,冷笑一声,两掌一合,从掌心召出一把两尺多长的木剑,旋身以剑招相抗。
长鞭对长剑,说不清到底哪个更高明。不过比起光明磊落的长剑,还是鞭子来得狠辣。然而就是这样一把凛然硬朗的木剑,生生被肖无明使得古怪非常。
剑招不外乎抡、挑、劈、刺,肖无明亦是,却毫无套路可言。挡了这一招,全然料不到下一招会从哪个方向袭来。一招一式堪称化境,战至酣时,更是剑招、法术齐上,环环相扣,例无虚发,打得妙心、妙音迫不得已由攻转守。
如此雷厉风行,不难看出执剑之人身经百战,且越战越勇,毫无颓势。
不到半个时辰,妙心、妙音已然落了下风。
妙心避到一边啐了一口血,将战局暂时交给妙音。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忽地神色一凛,反手一鞭抽向背后,打着的却不是肖无明,而是从剑影中分化出的虚像。
鞭身穿过虚影击打在地,将青黑的剑影撕成两半。
妙心收了鞭子,赶紧依计结印,布置回复阵法。
不料剑影被劈碎后,顺势一分为七,更是以虚化实,长出手脚,东一下西一下,不断扰乱妙心施法。
妙心恼得无法,只得祭出法器旋护周身,将长鞭甩得啪啪作响。如此,倒是将剑影喝退不少,却也错失了布阵的最佳时机,还虚耗了灵力,得不偿失。
另一头的妙音拼着最后一点灵力化出分神,本欲以一己之力绊住肖无明,好让妙心安心布阵,奈何肖无明的剑术着实高明,竟到了能化虚为实、操控剑影的境界。
一个肖无明已难对付,如今二对八,还有何胜算可言?
妙音哀叹一声,硬吃下肖无明几招,手腕一松,长鞭落地,已是不支。
妙心眉头紧锁,暗叹肖无明这贼子在对付妙音的同时竟还有余力用分影术牵制自己,直将婴境的能耐发挥到了极致,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上。
妙心再次入战,卷鞭替脖子已在刃下的妙音挡去一剑,同时祭出一掌,将妙音推离战局。
他振臂一喝,灌注灵力于鞭身,手腕挥甩不停,嘴上不饶人道:“小无明,枉你过去吃了那么多教训,竟还和从前一般无礼,按辈分,你还得喊我们一声师伯!”
妙心话说得强硬,实则外强中干。遥想几刻前,虽被雷劈得狼狈,却还精神抖擞着。这会儿不过说了几句话,已是虚喘起来,样子看上去也不大好了。
道冠被削去一半,凌乱的鬓发和着血污贴在颊边,面上更是青紫一片。身上小伤不计,两道深可见骨的剑伤一道在肩,一道在腹。奇怪的是伤口并没有流血,只露出了黑褐混杂、如同腐烂败絮般的内里。灵力虽没见底,也不剩多少了。一呼一吸如风箱般拉扯作响,真不似嘴上说得那般轻松。
肖无明杀红了眼,哪管妙心说了什么,只知这人明明到了穷弩之末的境地,如被蝼蚁蛀穿的长堤般不堪一击,却还不自量力地挡在他和寒微之间,让他多年夙愿不得所偿,一时恨得睚眦俱裂,长啸一声,下手愈发狠辣。
妙音喘着粗气略作歇息,面上神色凝重。
肖无明不是等闲之辈,哪怕来再多的丹境修士也压不住。不须久斗,只几个来回已够她知晓结局,自此直至落败,绝不过一个时辰。
连她都知道的事,宁湖衣定是早有所料。
看宁湖衣祭出步辇进了界中之界,揽着顾少白作壁上观,妙音很快明白过来主人这是借着他们使苦肉计来讨好少白公子了。纵然心中不忿,却不敢言,只得咬牙忍了。可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打成这样了,这不知真假的少白公子竟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似乎并不不解气,究竟是多矜贵,多碰不得呀?
他们四尸使由尸身混合巫蛊邪术炼成,虽说没有痛觉,但受人钳制的感觉实在太过糟糕,而且还是被生前从未放在眼中的小辈打得退无可退,颜面何存!
妙音越想,越是不甘,忍不住抬眼看向宁湖衣,见宁湖衣和顾少白一般不闻不动,脑袋一昏,忽地有些发慌。
回想半个时辰前,她还和妙心一起躲在顾少白身后看他笑话,这才过去多久,情势已然颠倒,竟轮到顾少白冷眼看他们抱头鼠窜了!
思及此,妙音蓦地一愣,难不成这才是主人的目的?
她暗自琢磨一阵,似乎有些回过味来了,于是就地一倒,滚到顾少白脚边,哼哼唉唉地求起饶来,“少白公子,我们错了,不该不听主人的命令,让您只身涉险。您求求主人,让他饶了我们吧!”
顾少白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宁湖衣见状,以为顾少白还在气头上,便瞪了故作哭腔的妙音一眼,慢条斯理道:“怎么,玩够了?”
妙音苦笑,连连摇头称不敢。
远处的妙心仍在勉力支撑。
妙音心有戚戚地扭头,只盼宁湖衣大发善心,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宁湖衣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顾少白久不作声,又是无奈又是宠溺地捉过顾少白的手握进掌中,一边轻拍,一边疼哄:“可消气了?可满意了?”
看宁湖衣如此,妙音一个哆嗦,险些吐出血来。却是无法,只得继续扮作可怜兮兮的模样,以求博取顾少白的同情。
顾少白面上不显,实则若有所思。
旁观许久,他多少了解了其中的前因后果。看妙心、妙音二人与肖无明战了个旗鼓相当,虽得了个落败的结局,道行理应不差了。所以这两人决计不应该和他一样以为肖无明是个无害的凡人,那么在他遇险的时候两人躲着不现身就是故意的了。加上对宁湖衣的惩罚两人一句怨言都无,想来行事确实有失。如此看来,今日这一桩错不在宁湖衣,而在这二人么?
其实要说恼,他最该恼的是自己。谁让他这么没用,遇到危险,半点法术不会,只等着人来救呢?
然而此时此刻,顾少白并不想争论谁对谁错。看妙心、妙音被打到不能动弹,惨状简直不忍一睹,心里反而生出一点兔死狐悲的感慨。
宁湖衣说得对,做错了事就该罚,谁让他们为人奴仆,甘居人下呢?
顾少白自视从未得罪妙心、妙音,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违抗宁湖衣的命令,但不重要。他只是觉得既然今日宁湖衣能让两人用这种方式向他赔罪,那么今后,难保不会用他的丑态去讨好另一个人。
顾少白不动,宁湖衣也就不动。
如此僵持半刻左右,肖无明手持长剑,“噗”的一声刺穿妙心丹田,跟着将人挑起,长臂一甩扔到一边。
摆脱了最后的纠缠,肖无明轻弹剑身,将散落在外的剑影悉数召回剑内,软绵的木剑登时变得利能削铁。
“竖子寒微,前来受死!”肖无明怒喝一声,威压尽释,一个飞升直逼宁湖衣而去。
灵息阴冷尖锐,冲得结界一震。
宁湖衣神色微变,等不及顾少白开口,两指一弹,射出一道金光打入妙音眉心,另一手将掌下玉偶重重一拍。
玉偶得令,飞快舒展四肢,活了一般疾退数丈,不过眨眼的工夫,已托着座上之人退到结界边缘。
宁湖衣如今不过气境,比妙心、妙音差得远了去,更别说婴境的肖无明了。且他此行只带了妙心、妙音二人,遇敌定要全全倚仗他们的。
顾少白早就料到两人不会这么快落败,一点不担心宁湖衣的后路,却没料到步辇会动得如此迅疾,脑袋一仰,差点跌倒,待稳住身形,又被远处一声尖叫摄去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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