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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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燕燕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又哭着说道：“这便罢了，他们竟然还让人给我饭菜里加绝孕药。”

只是那绝孕药的配方过于简单，她一下就发现了。

容远眉宇间终于有了一丝怒意，将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放。

姜氏……

他唇边露出一缕嘲讽，目光沉沉，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

容远垂下双眸，与楚燕燕的目光正巧对上，楚燕燕吓得低下头继续“抽泣”。

她一边哭着，一边不忘揉着眼睛。

容远气笑道：“行了，连眼泪都没有，别装了。”

看来那对母女没从她手上讨到半点便宜。

“师兄，我都这么‘伤心’了，你怎么还这样。”楚燕燕气呼呼地将手帕一扔，圆溜溜的杏目怒瞪着他。

容远哼笑了一声：“我还不了解你，你既然说出来，那多半就没事。”

他抬手抚去挂在她耳畔的面纱，见她鼓着双颊别开头，心念微动，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

嗯，软糯如常，看来没吃亏。

楚燕燕一掌拍开他的手，把头扭得更开了。

容远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未做声，而是从袖中里取出一个匣子，匣子打开，他取出一根桃花银簪递到楚燕燕的面前。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地手捏着一根桃花银簪，显得异常好看。

“这是……”楚燕燕转过头，奇怪地看向他。

“送你的。”容远说道，然后补充道，“赔礼道歉。”

而后他当着她的面拧开了发簪中间两处不易察觉的接缝，楚燕燕这才发现这根发簪是空心的，两节可以放药粉，一截拧开是泛着蓝紫色光的毒针。

“喜欢吗？”

楚燕燕迟疑地点了点头：“喜欢，但是这设计制作起来很麻烦吧。”

闻言，容远轻笑了一声，将发簪重新拧好，只是柔声道：“你喜欢就好。”

他把发簪放回匣子中，连着匣子一起推向楚燕燕的面前。

楚燕燕发现里面还放着一把小檀木梳，梳子上刻着一只衔着桃花枝的燕子，栩栩生动。

“梳子也是送你的。”容远说道，他看着楚燕燕的眸光黝黑深邃，“算是之前那次的赔礼道歉。”

楚燕燕呆了呆，才记起回长安前她和容远确实吵了一架，原因是她无缘无故被容远放了鸽子。

容远静静地瞧着她，眼底闪过温柔之色，声音柔和而深情：“夭夭桃花，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楚燕燕听着凭空冒出来的诗句，迷茫地眨眨眼，垂眸瞧见匣子里的桃花发簪和刻着桃花的檀木梳，灵光乍现：

“师兄，原来你喜欢桃花呀。”

容远：……

罢了，对于她的不解风情，他已习以为常。

楚燕燕喜滋滋地抱着匣子、研究里面的桃花簪，完全没有注意到容远目光中的无奈与宠溺。

容远瞧着楚燕燕有些凌乱的发丝，眉头微蹙，拿起匣子里的檀木梳，绕道她的身后，抬起手朝着她的发间伸去。

他和楚燕燕距离很近，近地楚燕燕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松木香，冷冽而淡雅、沁人心脾。

楚燕燕略微不适地想要后仰、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却被容远一把按住，拆去了她头上的发饰：“别动，”他轻轻梳着指尖的青丝，耐心诱哄道，“你头发乱了，我帮你重新挽一下。”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好像都变得安静了，只余微风拂动柳枝地簌簌声，旖旎暧昧，令人不免遐想。

“师兄，你快点。”楚燕燕僵直着脖子催促着，她盯着石桌上的黑白棋局，以目光描绘着白棋的走势，说道，“我脖子酸了。”

语调听起来有些委屈。

“……”

容远嘴角微抽，手上动作却快了几分。他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捏起桌子上的发饰插.入楚燕燕的发间，最后将那只桃花簪斜着簪好。

“好了，”他将手中的檀木梳放回匣子，笑吟吟地端详着面前的明媚少女，心喟叹道，“燕燕当真是姿色天然、皎若秋月。”

然而向来在感情上神经大条的楚燕燕，并未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只是抱怨道：“师兄，你动作真慢。”

容远不以为意地笑着伸手替她理了理垂在胸前的发丝，不再多言。

燕燕还小、还未及笄，他不能急。

他要等着她、教着她，让她慢慢习惯他的存在。

楚燕燕将面纱重新挂在耳畔，欲向容远拜别，抬眸间瞧见李掌柜轻手轻脚地步入亭子，在距离他们二人十步远的地方站定，弯腰道：“公子。”

李掌柜小心瞧了一眼容远的神色，说道：“豫王、五皇子、以及三公主到了。”

容远听了，微微颔首，示意他退下。转首睨着楚燕燕，神色温柔：“燕燕，可否陪我去见几位至交好友？”

他等了半晌，也未听到楚燕燕的回答。垂下头却见楚燕燕那双露在面纱外、亮晶晶的双眸此刻有些发懵。

楚燕燕扯住容远的衣袖，神色怔怔：“师兄，你认识豫王？”

她见容远点头称是，心中涌起一言难尽的感觉。

她师兄竟然和豫王认识？

而且二人还是至交好友？

等等，去见至交好友……去见豫王？

“师兄，”楚燕燕严肃地看向容远，郑重道，“有件事我纠结了许久，觉得还是需要告诉你一声。”

她略微一顿，继续道：“楚家打算让我替楚燕芸嫁给豫王为妃。”

容远：“？！”

他怎么没听他哥说过这件事？！

*

“什么？你真想让燕燕嫁给豫王为妃？”楚府中，老夫人听了楚辰的打算，惊得拄着紫檀拐杖，从青鸾牡丹团刻红木椅上站了起来，“你疯了？”

先不论豫王本就是不受宠的皇子，就论燕燕的性子，她决不适合嫁入皇家。

老夫人喘着粗气，怒极反而平静，问道：”阿辰，你觉得燕燕性子如何？”

“燕燕很好，性子温顺，懂事又孝顺。”楚辰微微一笑，缓缓道，“和童汐一样。”

提及亡故的爱人，他向来刻板的面容难得涌起几分温柔，又伴随着几分哀愁。

老夫人静静地瞧着他面上神色，心知他又是想起了童汐。

她长叹一口气：“既然知如此，那你为何打算听从姜氏母女的建议，将燕燕替嫁入皇家？”

楚辰沉默了良久后，面露苦意：“母亲，儿子也不愿，但是让燕燕尽早出嫁是最好的办法。”

姜氏善妒，当年能暗地里害死童汐，现在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燕燕，所以他把燕燕接回来后便一直不闻不问。

他略微一顿，又道：“母亲，燕燕嫁给豫王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宿。”

豫王重诺，他若娶了燕燕，便一定会护她一世长安。

老夫轻哼一声，唇角笑意讽刺：“你觉得她们会让燕燕名正言顺地嫁给豫王？”

替嫁，顾名思义是顶着别人的名字嫁人。

楚辰怔愣了一瞬，低头沉吟。

母亲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姜氏如此痛恨童汐，又怎会让燕燕轻松地嫁入皇室？

“阿辰，”老夫人浑浊的眼眸落在楚辰的身上，不辨喜怒，“当年童汐走前所托之事，你还记得吗？”

楚辰面上神色微动，闭上了双目，缓缓点了点头。

记得，当然记得。

童汐走的前一刻还拉他的手，面色煞白，眼神却明亮地望着他、央求着他：“楚郎，我命不久矣，无法再陪着你走下去……我死后，只求你能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护住我们唯一的女儿、燕燕……我不求她一世荣华，但求她一世长安……”

不求一世荣华，但求一世长安……

楚辰面上神色闪过一丝痛苦，眼角似有泪光。

“阿辰，我们楚家已经对不起童家和童汐。”

老夫人的没有再说下去，额头的皱纹中似被时光凝住了无数深深浅浅的忧愁，只定定望着楚辰低低叹息。

一字一句皆敲打在楚辰的心头，他睁开双眸，目光坚定：“母亲，您的意思儿子明白。”

他不会再任由姜家欺负他的女儿燕燕。

楚辰拱手作辑，向老夫人承诺道：“儿子不会让替嫁一事出现。”

他会询问燕燕，若她真愿意嫁给豫王，他会让她名正言顺地出嫁。

至于豫王不受宠？

他倒觉得皇上未必真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不在乎这个儿子。

*

醉仙酒楼

楚燕燕跟在容远的身后，忍不住问道：“师兄，你说皇上是真的不在乎豫王吗？”

“不在乎。”

听起来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楚燕燕摇摇头，眸底带着一丝疑惑。

可是为什她觉得皇上还是在乎豫王的呢？否则也不会一度让他和姜家平分兵权。

容远驻足在一间包厢前，闭目稍作冷静，一掌拍开房门。

黄木门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悲叹，无奈地弹了数下。

动静如此之大，以至惊动了附近几间包厢。

容远却不甚在意，拽着呆住了的楚燕燕走入包厢，顺手关上了房门。

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一名玉面冠发、气质沉稳的男子身上，笑道：“哟，豫王怎不在王府备娶娇妻，来我这酒楼作甚？”

似笑非笑，阴阳怪气，外加一丝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