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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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思轩瞧了一眼走进门的容远和楚燕燕，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白瓷印红梅茶盏，问道：“你这话何意？”

“字面意思。”容远皮笑肉不笑道。

言罢，也不管包厢内众人的神色，扯着由在发懵的楚燕燕做到桌子对面，神态自若地倒了杯茶，亲自递给楚燕燕。

楚燕燕双目直愣愣地看着对面之人，木木接过容远递给她的茶盏。

师兄真的认识豫王，而且听着语气貌似二人认识许久了？

她脑海中如同一团乱麻，理不清当下情况，只是盯着萧思轩俊朗的面庞发呆。

“好看吗？”

楚燕燕下意识地点点头，转眸瞧见容远阴恻恻的目光，吓得抖了抖，讨好地摇头道：“没有没有，师兄你好看。”

转瞬想了想，又一本正经道：“美人在骨不在皮，师兄你最好看了。”

她这话不是瞎说的。容远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在并州时，有成群的女子欲嫁给他为妻，只是皆被他以病弱回绝了。

而且，楚燕燕的目光掠过容远的面庞，垂下眼睑，心中暗自道，她师兄的五官尤为出色，特别是那双琉璃般的黑眸，注视久了变宛如陷进去了一般。

一点也比豫王萧思轩差。

容远满意地拍拍她的脑袋，温和道：“乖。”

坐在豫王旁边的一男一女见此，忍不住问道：“阿远哥，请问这位姑娘是……”

容远斜睨了一眼萧思轩，苍白的唇瓣轻启：“他未过门媳妇。”

语调凉凉，醋味浓郁。

“我不是，我……”楚燕燕急急摆手，站起身弯腰一福，“民女楚燕燕见过豫王、五皇子、三公主。”

三公主萧思蕊轻咳一声，笑着道：“楚小姐请起，不必多礼。”

“咦？”五皇子萧思默摇着手中折扇，略带新奇的眸光落在了楚燕燕身上，眼角微微挑起，“原来你就是阿远哥的小师妹。”

他垂首指着她腰间的灵芝玉佩，笑着解释：“你腰上这块阿远哥送的玉佩，当年是我亲自拿去开的光。”

楚燕燕拨弄了一下灵芝玉佩，笑着欠身道：“民女多谢五皇子殿下。”

“谢倒不必。”萧思蕊扶住楚燕燕，淡笑道，“要谢也是我和五哥谢你才是。”

她看向楚燕燕的目光多了几分热切与感激：“要不是你当年的方子，我母妃可能已经不在人世。”

萧思轩瞧见楚燕燕眼底的疑惑，淡淡道：“三年前，阿远曾问过你赤凤草的毒该如何解。”

也是那次之后，易家与姜家彻底撕破了脸。

他这一提，楚燕燕方才记起，三年前师兄的确问过她，只是她当时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五皇子、三公主，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她摇头轻笑道，“而且，这个方子是我师姐调配的，我只是照搬而已。”

以她的半吊子毒术，赤凤草这种毒性霸道的，她真不会解。

萧思蕊听此，反而笑得更加亲切：“话虽如此，可若不是你这次‘照搬’，母妃她一样撑不住。”

“对了，阿远哥，”萧思默看向容远，问道，“你为何说楚小姐是三哥的‘未过门媳妇’？”

父皇虽说有意替三哥赐婚，但他听说对象是楚家大小姐。

容远掀开眼皮懒懒地瞟了他一眼：“因为楚家想让燕燕替她嫡姐嫁给豫王为妃。”

他又看向萧思轩，凉飕飕道：“豫王您可真是艳福不浅。”

楚燕燕扯住容远的衣袖，示意他适可而止。

和豫王关系再好，也不能说话如此得夹枪带棒。

萧思轩低叹一声，无奈地瞧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孪生弟弟：“放心，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他要是真娶了楚燕燕，豫王府大门命不久矣。

容远轻哼一声，垂下头静默不语。

其实他知道自己今日有些过分，但是他一想到燕燕要成为自己的嫂子，心底就控制不住地醋味翻涌。

容远转首看向楚燕燕，见她不知何时已经卸去了挂在耳畔的面纱、露出了白璧无瑕的面庞，与萧思蕊凑在一起讨论着长安的趣事。

楚燕燕抬眸不期然撞入容远深邃的眸底，向他扬起一个清浅的笑意，又低下头与萧思蕊继续探讨长安世家的祖宗十八代。

她发现，她上一世过于深居浅出了些，导致她至今仍对长安的局势不甚明了。

容远见此，唇边渐渐绽开柔和的笑意，轻抚着白瓷茶盏的边缘，眼底神色晦暗不明：“王爷，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他喜欢燕燕，所以他不能容忍燕燕成为别人的妻子。

哪怕燕燕只是顶着豫王妃的名号，他也不愿意。

*

楚燕燕与豫王他们一起用过午膳后便回到了楚府。

楚府依旧一片宁静，只是少了不少熟悉的婢女、小厮，多了几张新面孔。

楚燕燕了然于胸，多半是老夫人和楚辰好好诊治了一番楚府，拔除了姜家的眼线。

但是比起这些，她更好奇现在姜氏如何了？

楚燕燕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没多久，便知道了老夫人他们对姜氏的责罚：禁闭三个月，外加剥夺掌家权。

“小姐，这未免也太轻了些。”茯苓低声抱怨。

姜氏母女苛扣她家小姐的膳食不说，还在膳食里添加绝孕药。若不是她和小姐都会医术，那小姐将来……

冬葵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说道：“不轻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她有姜家撑腰。”

楚燕燕瞧见茯苓懵懂的神情，笑着解释道：“她娘家是姜家，姜家手握重兵，又有中宫皇后和东宫太子撑腰。所以，这责罚对于她来说已经不轻了。”

况且，这掌家权一被剥夺，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回去。

楚燕燕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唇角微翘：“祖母既然让我和她学习管家，那我总要拿出一些诚意才是。”

她笑容甜美，语调悠然：“走，我们去找母亲要账本。”

茯苓双目一亮，跟在楚燕燕身后走了出去。

她最喜欢痛打落水狗。

*

楚燕燕抵达姜氏的住处时，姜氏才午憩醒来，一头青丝柔顺地贴在耳边，未做任何装扮。这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温婉，少了几分明烈。

姜氏见她欠身行礼，面上挂起笑意：“好孩子，不必多礼。”

嘴上说着，却没有一丝让她起来的意味。

楚燕燕自顾自地站起身坐到一旁，眨眨眼，一副乖巧的样子：“多谢母亲。”

姜氏眸底一凉，温声道：“燕燕来母亲这所为何事？”

楚燕燕盈盈一笑：“祖母让我和二姐学习管家，可是没有帐薄怎么学习管家呢？所以燕燕只好前来找母亲取帐薄。”

姜氏面色一瞬间青白相间，尖声道：“什么？你要学习管家？”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勉励挤出一丝笑意，看向楚燕燕：“燕燕，你才回楚府，对于府内事务都不甚了解，你……”

“母亲，就是因为我不了解，所以才要学习。”楚燕燕笑道，“况且，还有祖母和二姐呢，我充其量就是一个打下手的。”

姜氏眸光一沉，死死地锁住楚燕燕：“燕燕，府内账务繁杂，没有你想象得那般简单。”

楚燕燕微微一笑：“没事，我慢慢看，而且还有二姐呢。”

她瞧着姜氏铁青的面孔，眼珠一转，说道：“母亲，您气色怎么那么差？您本就得了风寒，可不能因为被祖母责罚而再气郁胸闷，否则病情加重。”

声音中满含担忧，任谁都以为她是真心关怀嫡母。

姜氏目光凌厉如箭，恨然的瞪着楚燕燕：“多谢燕燕提醒，母亲没事。”

话语间宛如欲将楚燕燕生吞活剥。

婆婆责罚儿媳天经地义，若传出她有不满之意，她苦心经营的贤妻形象就会毁于一旦。

楚燕燕却仿佛没听出一样，只是微笑：“所以啊母亲，祖母收回您的掌家权是为了让您静心养病，关您三个月是为了让您修身养性。如此，您哪还有时间看帐呢？”

“去把帐薄取来给三小姐。”姜氏不再多言，而是审视着楚燕燕，半晌后，她冷笑道，“楚燕燕，是我小瞧你了。”

楚燕燕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母亲说笑了，燕燕只是一个并州来的、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而已。”

姜氏一时语塞，冷冷地瞪着她和童汐相似的眉眼，袖子里的手指握的发白：“很好，但愿你能一直装下去。”

楚燕燕命茯苓和冬葵收好帐薄，施施然站起身，嫣然一笑：“母亲，您又说错了，燕燕本性便是如此，何须伪装。”

姜氏的目光凌厉如箭，楚燕燕不躲不避，与她对视片刻，随即意味深长一笑，俯身贴近姜氏：“母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三个月禁闭只是回了你那些见面礼。”

她微笑道：“你若再惹我，我便如数奉还到你宝贝女儿身上。”

说完，楚燕燕也不再理会姜氏的神色，扬长而去。

姜氏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摔了茶盏，面色阴沉地盯着地面，许久后，挥手招来陪嫁婢女，恨然道：“去，帮我给姜国公府送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