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勺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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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勺糖

沈书鱼心想还真是凑巧，难得出来吃个饭都能碰到温言回。

这座城市就这么大，她回国也快一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愣是一次都没有偶遇过温言回。而现在居然隔三差五就能碰到她。想想也是神奇得很呐！

谭慈姑娘今天仍旧穿得张扬而热烈，一条大红色的紧身长裙，胸是胸，腰是腰，将女人姣好的身段完全给展露出来了。

这种女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吸睛的典型。她一出现在店里，顿时赚足了一大票男同胞的目光。

不止男同胞，女同胞们也对她投去了艳羡的眼神。

沈书鱼正犹豫要不要躲一躲，毕竟她委实不太想面对温言回。每次见到他都得皮笑肉不笑地说着一些客套的场面话，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尴尬得要死。

谁知谭慈眼尖，一下子就瞄到了她，远远就冲她喊：“沈小姐！”

沈书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无论如何都躲不掉！

谭慈喊完余光不经意间瞥到沈书鱼身侧的厉南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住。

她心想这剧情真特么玄幻！

两人视线接触，男人那双眼睛波平如镜，没泛起一星半点的波澜。

到底心态好，谭慈转瞬间就恢复自如，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踩着高跟鞋走上前，扬起漂亮的笑容，“好巧啊沈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沈书鱼扯了扯嘴角，温声细语，“是挺巧的谭小姐。”

温言回今天穿了件宽松的白t，外面套了件靛蓝色的棉质外套，穿得特别休闲。这身打扮减龄，很像大学里青春洋溢的帅气学长。

见到沈书鱼，他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跳起一撮火苗，像极了秋夜里明亮炙热的篝火。

“鱼鱼，你来吃饭啊？”说话间，视线短暂地在厉南川脸上落了一瞬。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眼神里有审视和考究。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眼前这位应该就是上次送沈书鱼回家的那个男人。

“嗯。”沈书鱼的视线转向身侧的厉南川，声线低柔，“跟学长出来吃个饭。”

温言回主动伸出手，态度谦和有礼，音色温润，“先生贵姓？”

厉南川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免贵姓厉。”

“厉先生好，我是温言回。”

厉南川：“你好，厉南川。”

两个同样年轻的男人站在一起竟然难分伯仲。

谭慈看着沈书鱼身上背的那只包，毫不吝啬地夸奖：“沈小姐，包很漂亮！”

都说男人看表，女人看包。夸奖一个女人的包很漂亮，无异于夸奖这个女人好看。

沈书鱼坦然地接受，“谢谢！”

谭慈扬声问：“沈小姐要和我们一起吗？”

沈书鱼微笑着婉拒：“不了谭小姐，我们已经吃完了，正准备走。”

“那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谭慈柔柔一笑，笑容无懈可击。

几人错开身，两人上楼，两人下楼。

擦身而过之时，温言回突然一把抓住沈书鱼的左手。

沈书鱼：“……”

这个动作来得太突然，她措手不及。

男人的手掌宽厚有力，掌心纹路清晰，她的左手被他抓在手心里，动惮不得。

这个动作未免太过暧.昧了，沈书鱼浑身不自在。

“你干嘛？”她瞪大眼睛，有些防备地看着他。

“带子。”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衣袖处，嗓音低沉有力。

沈书鱼条件反射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自己风衣袖口处的蝴蝶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开了，拖着两条细细长长的带子。之前她竟然一直都没注意到这个系列。

她忙抽出左手，摸住自己的袖子，说：“谢谢提醒，我自己会绑的。”

然而男人不为所动，固执地拽住那两根带子，“你系不到的。”

话音未落，他便低头替她在袖口处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沈书鱼本就不平静的心湖，一下子被人吹了口气，掀起万千涟漪。

“好了。”温言回神态自若地做完这些，转身就上了二楼包厢。

厉南川始终都安静地站在一旁等沈书鱼。

沈书鱼说：“我们走吧学长。”

厉南川点头说好。

“前男友？”他从裤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就着滤嘴抽了一口，吐出清淡的烟圈儿。

“嗯。”沈书鱼知道瞒不住，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和温言回关系不简单。

男人低头轻轻一笑，“真是巧了。”

沈书鱼不解，“什么？”

厉南川摇摇头，“没什么。”

两人一起走出川菜馆。

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路两侧种满整齐的广玉兰，枝干挺拔，枝叶清透，筛下点点阳光。

整条街道都掩映在大片大片的浓阴之中，静谧如画。

附近都是上了年代的老房子，沧桑质朴，烟熏火燎，很有老城区的感觉。

明明置身闹市，却好像拂去喧嚣，独享一片寂静。

恍惚间，让人不自觉就产生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站在川菜馆门口，沈书鱼的眼神四处逡巡，来回打量一圈。她发觉周围的建筑多少有些熟悉。

再抬头就看到了对面十字路口路牌，白色硕大的字体在太阳底下悠悠发亮——棕榈路。

难怪这么熟悉！

沿着棕榈路走到头就是横桑一中，沈书鱼的母校。

厉南川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路牌，温声道：“这是一中附近。”

沈书鱼笑起来，“难怪觉得熟悉。”

她几乎一瞬间就决定了，脱口而出：“学长我想去一中走走，你先回去吧。”

厉南川：“……”

厉南川没想到这姑娘想一出是一出。

他面露歉意，嗓音响朗，“我下午还得去见个朋友，怕是不能陪你追忆逝去的校园生活了。”

沈书鱼不甚在意，“学长你不用管我，你先回去吧。祝你一路顺风！”

厉南川点点头，“你一个人等下怎么回去？”

她说：“我等会儿可以打车回去，你不用管我。”

她这么大的人了肯定能保护好自己，厉南川把她载到一中校门口也没逗留，直接走人了。

***

这边温言回和谭慈踩着楼梯上楼。

谭慈无所顾忌，直接开口：“心机boy！”

“什么？”温言回微微挑眉。

“故意给你前女友系蝴蝶结，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有一腿啊！”谭慈看得分明，一针见血，“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你就是故意的！”

年轻的男人不置可否，表情一派泰然。

两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去了包厢。

早已过了饭点，两人随便点了几个菜。

这两人今天会碰到一起也是有缘由的。

谭慈最近也不知是哪个神经搭错了，天天说她心情不好。不是找人喝酒，就是找人吃饭。

电话打到温言回这里好几次。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没心思陪谭慈吃饭，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推了。

今天实在架不住她忽悠，一个不小心就被她给忽悠出来吃饭了。

谭慈祖籍宛丘，跟沈书鱼一样嗜辣如命。两人就近找了这家网红川菜馆。没想到还碰到了沈书鱼。

等菜的过程中，温言回自顾烫着自己的餐具。

谭慈靠在椅背上，把玩着自己的手机，悠哉悠哉地开口：“你觉得他俩这是在干什么？”

“吃饭喽！”男人专注烫着碗筷，脑袋都没抬一下。

“错！”谭慈语气肯定，“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俩是在相亲。”

温言回：“……”

温言回丝毫不受影响，施施然道：“你放心，鱼鱼看不上厉南川。”

谭慈：“……”

“呦呵，温大教授这么自信？”谭慈瞥他一眼，揶揄：“你前女友又不是非你不可了。”

“我非她不可，她也非我不可，就是这么简单。”年轻男人语气清淡，却格外自信，“何况沈家和厉家是世交，他俩要是有戏早八百年就成了，压根儿就不会拖到现在。一看那厉南川就是有故事的男人。没准年少无知的年纪眼瞎看上了某个不靠谱的女人，现在还没走出来呢！”

谭慈：“……”

谭慈冷笑一声，咬了咬牙，“分析地还挺到位啊！”

男人耸耸肩，语气傲娇：“我看人很准。”

“我终于明白你前女友为什么要甩掉你了，你这种人就是注孤生的命！”谭慈姑娘也不是吃素的，反唇相讥。

温言回：“……”

说完她低头继续摆弄自己的手机。

温言回冷不丁想起沈书鱼今天身上背的那只包。

思绪往前移，又想到了前不久某个场景。

他记得那天晚上厉南川送沈书鱼回家时，她手里是捧了一个精致的礼盒的。

“那个包多少钱？”温言回对女人的包没什么研究，只认出它的牌子，至于款式是一窍不通。

“什么？”谭慈盯着手机屏幕，思绪游离，一时间没听清楚温言回说了什么。

“鱼鱼今天背的那个包要多少钱？”温言回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哦。”谭慈还以为他会问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竟然是在问包，“l家的限量款十万打底。”

说完又觉得奇怪，“你问那个做什么？你要给你前女友送包啊？限量款很难抢的，我抢了大半年都没抢到。”

他淡声道：“我就问一下。”

谭慈不甚在意，继续低头摆弄手机。

***

午后两点，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棕榈路狭长，两侧广玉兰高耸挺拔，枝叶蓊郁。

棕榈路的尽头就是横桑一中。这所市重点高中，历届毕业生中走出了不少大人物。

沈书鱼站在一中校门口，盯着那沧桑的招牌足足看了五分钟。

她对母校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母校承载了她太多的回忆，少女时代的无忧无虑的学习生活，和温言回那段青涩的恋爱，这些都发生在母校。

从高中毕业以后她就没回过母校。潜意识里有些抵触，就怕触景伤情。

那才一瞬间决定要回来看看，可临到了校门口又开始退缩了。她和温言回有过最美好的一段感情。然而结局却格外惨烈。这十年她记得的只有其中的辛酸和痛苦。

一个人要和回忆和解，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很多时候都很胆怯，潜意识里喜欢当缩头乌龟。

沈书鱼挣扎了一瞬，最终还是决定放弃。

有些回忆轻易碰不到，会很痛很痛。

一中校门临街，两侧是各色商铺，文具店，早餐店，饭店，奶茶店应有尽有。大多都是这两年刚开的新店，她读书的那批店早就没了。

沈书鱼在校门口随意转了转。

眼神蓦地瞥到一抹熟悉的招牌——奇艺鸟奶茶。

她整个人倏然一怔。眼神盯着那招牌上的字半天没动。

十年了，她没想到这家奶茶店还开着。也不知道老板有没有换人。

沈书鱼有些兴奋，毫不犹豫就踏了进去。

这个点学生们都在上课，奶茶店里空空荡荡的。

比起十年前，店里的装修完全变了个模样，越发精致素雅。

可沈书鱼依然觉得熟悉，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几乎让人难以忽视。

老板娘背对着她正在忙碌，听到脚步声，忙回头问：“同学，喝点什么？”

她以为是来喝奶茶的一中学生。

四目相对，老板娘倏然一怔，随即会心一笑，“还是珍珠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