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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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沈谦握紧方向盘，因着刚才用力稳住身子，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仍还没消失。

“为，为什么？！”顾芝芝瞪着大眼。

正常人听了那话，不是同意也是拒绝，喊她下车是什么鬼？！

果然是她得寸进尺了吗？

把他的沉默当了默认，最终触及他的底线了？

“不顺路，你打车回去。”

“……”

什么破理由！

顾芝芝气得鼓起小嘴，打开车门跳下去了。

砰地一声，门被她用力一关，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也生气了。

车窗降下来，她以为沈谦是反悔了，谁知他只是补充了一句，“不许打-黑-车。”

“你还真……喂！”

真的开走了，一个加速，刚好过了绿灯，将她远远抛下了。

“干嘛发这么大火啊！”她狠狠一甩手里的包。

哪有被表白的人发火，还把人半路丢下的？？？

有没天理啊啊啊啊啊啊！！！！

顾芝芝气得跺脚，但是气归气，她还是抱着希望朝那路口看去。

“真的不回来啦？”她抿了抿嘴，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好在这是个比较大的十字路口，过路车辆不少，打车也不是太难，但是她在犹豫，难道自己真的要这样灰溜溜地走了？

如果自己再等得久一点，沈谦会不会回来呢？

说不定他停在某处，暗暗观察她呢？

那就等一等好了，如果真的不回来了，以后就不喜欢他了，哼！

她顾芝芝也是有骨气的人，就算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会把追求变成乞讨！

这是她妈妈教她印象最深的话，“如果一个人都不自爱，又凭什么让别人爱你呢？”

……

夜风刺骨，郊区的气温比市区更低，顾芝芝站了一会，拧包的手就冻得发疼，她左右换手拧着也无济于事，只好两只手互相搓着取暖。

十多分钟后，有光从后方投射来，她转身就看到一辆车缓缓靠近。

顾芝芝的心情如雨过天晴，一下就忘了那些不愉快，朝车里的人微笑，“虽然油价跌了，但是这绕一大圈也破费了吧？”

车厢内没开灯，她看不清沈谦是什么表情，他也不说话。

但她知道他能回来，应该是不生气了。

她磨蹭了一会，也不去开车门，而是指着路边四根棍子一张布搭的摊位说，“我饿了，我想吃宵夜。”

“天这么冷，吃什么宵夜？”沈谦瞥了眼她指的方向，连个客人都没有，摊主都要收摊了。

“下棋很费脑的！”顾芝芝理直气壮道。

“我在车里等。”

“不行不行，这样太奇怪了，我不习惯这样被等着，我会吃不下去的。”顾芝芝又指了指自己右额上青了的一块，委屈地说道，“刚刚平白无故地被撞了，现在还疼……”

“……”

沈谦拿她没办法，谁让是他干的？只好下车。

两处漏风的帐篷，只有头顶一块布还算完整。

顾芝芝找了张稍微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点了碗鲜肉大馄饨，又加了两勺的辣油。

一口热辣的馄饨和汤灌入胃中，顿时暖了全身。

吃着吃着，她就哽咽了。

抽了一张纸吸鼻涕。

沈谦：“怎么了？”

她热地烫口，张着小嘴让馄饨变凉，眼眶红地比刚才更明显，透过氤氲能看到她眼里噙着泪，“没事了，只是想到刚才的事，突然很害怕……我想你要是不回来，我一个人要怎么办？这么黑的天，周围没有一处是我熟悉的，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沈谦低头看着自己两手交叉的十指，本就心存愧疚，被她这么一哭，只好道歉。

“这事是你不对。”顾芝芝声音更委屈了，眼里的泪快要落下。

“是……我不对。”他连声音都轻柔了。

“嗯……那……那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

大概有那么一瞬，沈谦胸口一口闷气要冲破嗓眼，但见她伸过来的小手通红通红，分明是被寒风冻得，他的情绪一下又跌到低谷。

顾芝芝如愿以偿地加上了对方的微信。

“你怎么还在哭？”沈谦终是有些纳闷了。

“辣的。”

“…………………………”

顾芝芝看到他那一瞬发黑的脸色，心里暗爽，大仇已报，愉快地吃完了馄饨。

等她回到棋院，已经11点过，她知道今晚把沈谦气到了，就不再多说什么刺激他的了。

“最近一个月我是不会来程家了，我要忙比赛啦。”顾芝芝下车之后，将最新的一期围棋期刊放在了座位上，“这本杂志送你啦，有很多关于围棋有趣的小故事，是我们棋院为普及围棋编写的，给你解解闷，拜拜！”

说完就登登登跑了。

沈谦还纳闷跑这么快，一点不像之前的她，低头一看那杂志——封面就是她本人，身穿汉服下棋的照片。

围棋小故事有没有他不清楚，但知道杂志内有一篇关于她的专题介绍。

顾芝芝跑回宿舍，喘了几口气，把门一关，包一丢，开心地倒在床上滚了两圈，她打开微信，自拍了一张发上了朋友圈，希望沈谦看到美美哒的自己。

朋友圈秒点赞、秒回复的那个人永远是二师兄。

每天都想屠大龙：从不发自拍的人大半夜突袭，是几个意思？？？

很快二师兄这句话被棋院其他人复制黏贴，整齐地排队在她的评论里。

评论炸了。

手机响了。

顾芝芝吓了一跳，居然是那个极少极少给她打电话的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