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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渊和燕素仪相识,是在大闹赵王宫后的十月,也就是永和三年的深秋。

“和玄恭大闹王宫后,我便独自西行想避一避风头。八月间,石虎派去攻打凉国的麻秋和石宁被谢艾杀得大败而归,石虎自顾不暇,自然不会再分出精力对付我们这种小人物,于是我一路返回洛水,见恶则除恶,遇奸则惩奸,没想到渐渐起了个虚名。”

这故事说得长,却字字都有可能是线索,姬洛虽然焦急于洛阳的局势,却既不敢催促漏听,也不敢断章取义,干脆牵马安心慢行,听燕素仪将整个事情捋清。

当下,且又听她继续说道:“……然而,名利又如同洪水猛兽。我担心惹来麻烦,便搬离了洛水,想到深山里去寻一清静住处。说到这里,你大概也能猜到,就是在洛阳外的大山中行走时,我碰上了隋渊。”

“那时的隋渊刚继任北系白门掌门不久,带着仅剩的门人避难山中,借着古人留下的一些破败机关和暗道躲避赵国朝廷的追杀。听他透露我方才晓得,石虎一直畏惧江湖人,特别是晋人中的游侠儿,自那日大闹赵王宫后,他追捕无果,便将气撒到这些人头上。我听后心中不免有愧,便想着救助一把,于是道出楼中玄学,勉强助他们保留白门传承。”

姬洛脱口而出:“所谓的‘洛河鬼神道’便是那个时候修筑的?”

“不然,”燕素仪却否认,“除了绝学玲珑针,我对其他的并不精通,凭三两记忆道出的东西只能让他们暂且苟延残喘,便是如此,日子倒也安宁。哈,直到有一天,我在山中查看密道时,又碰上了他。”

说到此处,燕素仪脸上不禁涌出小女子温柔的笑意,不用多说,姬洛也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慕容皝建立的燕国在赵国以北,不知太原王那时为何会出现在洛阳?”姬洛老老实实地问。

“他自然是来寻我的!”燕素仪未语先笑,说话间姿态与她此刻妇人装扮全然不搭,那声音清脆,恍若少女。

燕素仪低声又复述了一遍,姬洛这才听出她话中的玩笑味道,但这玩笑却让少年鼻头一酸——太原王已故去两年,眼前的女子无论怎么拿捏嗓子、腔调甚至是姿态,也再诉不出少女的情怀了!

姬洛叹息声里,燕素仪眼中的神光忽然黯淡下来,但她毕竟历经风波,倒也没有大开大合的情绪,只是徐徐道:“赵国为凉国所败,加之骨肉相残内讧不断,玄恭认为这将是攻伐的绝好机会,于是扮作江湖人亲自前来赵国查探。”

“在白门山中流亡的日子,竟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燕素仪话语一顿,眼中的亮稍纵即逝,随后归于平静。

姬洛晓得,但凡叙述越少,向来历经的故事越多,美好的往事回首,多是撕心裂肺的痛,索性识时务,也就闭口不再多言。

马上的女子果然没再说山中往事,而是话锋一别,到了永和四年。

燕素仪接着道:“我本欲与玄恭就此隐居山林,可奈何我们身份有别,使命亦有牵绊。次年二月,我终于同曲师兄取得联系,便与玄恭暂离白门,去栾川附近相会。曲师兄温和大度,他听我说起白门被迫害的惨状,心头不忍,便亲自传以奇门遁甲之术,借山中地势,在前人基础上,设计了你所见的绝世机关,想要让更多的人避祸于此。”

“倾囊相助,惠仁先生高义,着实令在下佩服。”姬洛不由感叹,再思及五势图和红木林中奇诡变换,燕素仪这话倒也不假,此人确实像能设计出此等缜密机关的人。

然而燕素仪刚说完,蓦然蹙起眉头,手中拳头紧握而显出青白色,姬洛不由也跟着她的情绪起伏,变得紧张起来。

只听她道:“曲师兄告诉我,他并没有找到楼主所托之人。那年四月,他再度出山寻找,不想,这一次却断了回音,等玄恭寻到他的踪迹时,传来的却是一封血书!”

“血书?”姬洛脑中似有一根线将一字一句串联,心中如有凶恶巨浪,翻覆澎湃:“难道是……”

燕素仪答:“除我之外,八位令使传令于何地何人,都是楼主一一口耳相告,旁人万不该晓得,但曲师兄以血书密文向我示警,楼中有变,他的行踪泄露,被人追杀,身受重伤垂垂危矣!”

“我心系同门又担心楼中危亡,看到书信惊厥过去,醒来后恨不得立刻赶往栾川。可那时我身怀六甲,行动不便,临出发前被玄恭拦下。”燕素仪将缰绳在手中缠了数圈,直到勒出深红色的印子,在冰雪里渐渐冻出姜色,也久久不能平息她心中的波澜。

“我并没有将八风令的事情告诉玄恭,他误以为我心慕师兄,而我虽晓得他乃是鲜卑贵族,可亦不晓得他真实身份。九月,慕容皝薨逝,身为人子,玄恭不得不回到燕国,我才知他乃皇子。他想携我同去龙城,可我不愿,我同他大吵一架后,就此飘然离去。”

姬洛听得痴了。说什么神仙眷侣,最后还不都败给无奈现实。

“那后来呢?”他追问道。

“曲师兄虽重伤,却未立亡,而是强撑着回到栾川,并立刻封山自庇。我费了一番功夫见到师兄时,他已经无药可治,只能过一日是一日。师兄将阊阖风令托付于我,每日著书自娱,人生最后的时光倒也安心,唯有楼中楼危亡,我俩始终搁不下。”

听到此处,姬洛眼中一热,莫名涌出泪来。但他并未多想,只当自己受惠仁先生绝学,敬重之下心中不免感念触动。

“我在山中一直住到临盆,可心中怎么都放不下玄恭,于是时时偷溜出去探听消息,才知天地之广,他本该戎马富贵一生,万不该陪我终老青山。”燕素仪悄悄背过身去抹泪,姬洛能从她的话中,听出她当时的纠结与踌躇,也怜知一个女人的私心与宽容,“但我不忍心留曲师兄一人孤苦死去,我是个孤儿,楼中众人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燕素仪道:“一日,我出山外采买,偶然救了一位被人追杀而落山误入的男子,见他无处可去,我便留他在此,替我陪师兄度过最后的日子。”

原来如此。

姬洛一时不是滋味,眼前这个女子可能并不知道,就是她这一决定,困林翁在那山中,却无意间害了往后许多人。

“不过,我没有想到的是,我还没有出走,玄恭便已寻来。”燕素仪脸上的表情忽然又欣喜又扭曲,“他竟一直在寻我,捉得蛛丝马迹,随我来到栾川。然而他不通玄学,于是困于山外,在山崖绝壁上头一连等了三月,我心中动容,来与他相见。”

慕容恪是何等的人!

十五岁从军行;十七岁棘城大破赵军;二十岁封渡辽将军,长驱直入破高句丽;三十一岁鲁口之战俘冉闵,灭冉魏;四十岁野王城外平叛乱,一生戎马沙场无败绩,位及权臣一心为国(注1)。这样的人,竟也有如此痴情的一面。

燕素仪笑了:“在我心中,能遇见玄恭,可谓一生幸事。”

故事听了大半,字字句句倒也能和自己所知合上,不过说来说去都是英雄儿女往事如云,姬洛不免开口,把问题拉回正轨:“前辈,那这阊阖风令又是如何不见的?”

“因为我把它赠人了。”燕素仪眉眼一弯,忽然卖了个关子。

“赠人?”姬洛犹如五雷轰顶。

燕素仪解释道:“我与玄恭绝壁相诉,互通衷情,才知他经略有方,心中装着广袤天下,内欲变燕国之革,外欲安四海升平,且心有侠义,亦无族类成见。那时我心中愤懑,恨不得早日揪出楼中叛徒,但又怕自己失手,有负师兄和楼主所托,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

只见她取下发髻上的朱钗,郑重地握在手中。

“玄恭以慕容氏图腾朱钗为定情之物,我则报之以阊阖风令。”

任谁也想不到‘洛河飞针’剑走偏锋,二十年前竟已将八风令再托付他人。

姬洛终于将最后的疑惑想通了:难怪,难怪之前会有人先入燕王宫盗宝,又秘密潜入太原王府,竟然是为了找这阊阖风令!

不过从后续来看,那人必然没有得手,如今太原王已殁,唯一有可能知道八风令下落的人,除了王府的老人,便只有慕容琇了。

“我既寻不得楼中兄姊,亦不敢贸然传书,想着已将八风令的事情据实相告,便游说玄恭随我去见楼主,可是他根本无心江湖,再加上燕国四面虎狼环视,根基不定,我左思右想不舍得令他左右为难,索性再一次不告而别,只身东去,独自返回泗水。”

任谁也想不到,命运捉弄,这一离开便是二十年生死不见。

姬洛起了私心因而心中闷堵,攒了些话不吐不快,可他为人不若吕秋率直能张口就来,思量着一时有些吞吐。

燕素仪眼力好,看他这个样子失了耐心,摆手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前辈,阿琇姐姐她……”姬洛深吸一口气,道,“这二十年来,你就没想过回去王府一家团栾?”

燕素仪咧嘴惨然一笑,幽幽叹息:“你可知我与玄恭分开后遇到了什么?”

姬洛摇头。

“我根本没能见到楼主!”燕素仪捂着心口,声音一片嘶哑,“还没到泗水地界,我便遇到了阻击,追杀我的人是当时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千秋殿’的殿首楼括。既然有旁人卷入其中,我不敢暴露‘楼中楼’的位置,只能退走,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本以为以燕素仪的武功,江湖中能出其右的人不过寥寥,但如今听她说着,姬洛才晓得偌大的武林,人才辈出,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瀛洲有影木无双,昼视一叶百影,晚间又如列星,食之身轻如风。(注2)”燕素仪道,“楼括成名暗器号为‘千叶影木’,杀人无形,轻功更在我之上。我摆脱他后退入白门,却也因此负伤。关于我的消息,隋渊一直秘而不发,后来冉魏被玄恭所灭,他信守当年的诺言,一直暗中护佑燕国武林势力,我则长住在白门后山,除了继续追查楼中叛徒,便鲜少离开。”

“你是不是十分不解?”看姬洛一副呆愣的模样,燕素仪妄自推测他的想法。依常人之见,必然要骂她是个冷血无情的“坏女人”。

燕素仪将手伸到鬓发后,摘下面纱的小钩,露出容颜。

姬洛慢慢张大嘴巴,不是因为瞧见了一副天人绝色,而是看到人间惨像。饶是他从没听过楼括威名,未见过‘千叶影木’为何物,但也能想象此物此技杀人之可怖!

——眼前这个女人半张脸几乎都是密密麻麻的疤痕,让人一瞧心中便有虫爬之感,恨不得又抓又挠。

终于,燕素仪驾马背过身去,于白纱后落下一滴真挚的泪来:“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注3)。我这一生视容貌更在武功之上,才子佳人,英雄红颜,心中无论如何也过不了这个坎。这样也好,就当我已死在江湖风雨中,他便能永远记着,年少相逢的样子。”

佳人立于马上,抬手挥泪,没有丝毫惺惺作态。

姬洛心上震撼,不知有人竟能自持容貌至此,可转念一想,汉之李夫人病重不愿见武帝,不也正是想在他心中留住最美的容颜吗?

想到这里,姬洛又觉得合情合理,只是此中悲欢,他却难以感同身受。

燕素仪忽然震袖打马,欲往西边奔走,姬洛跟着翻身上马,在后面追喊,却见她极目长天,悠然道:“若我现下回去,便正中那人下怀,既然八风令不在我手中,我正好可以兵行险着。在这大秦境内,若那人不与苻坚同道,则必然束手束脚,我则一能救你,二能寻到故人将我所知尽数托付。”

人生在世,常有两难,鱼与熊掌,永不可兼得。她的眼中明明含着不舍,哀伤,甚至焦急,可话到嘴上却成了一声虚无的叹息——

“玄恭的魂灵必然会护佑燕国。”

那一刻,姬洛知道她已经做出了取舍,当即心中也明了决心,立马挽缰,问道:“那燕前辈,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燕素仪哼了一声:“你且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ps:本章对话真多,就当听故事吧……

写正剧就很担心没段子,没糖大家会觉得无趣qaq我努力稳中带皮,不对,应该是让主角稳中带皮。

哇,感觉很久没看到小可爱们冒泡惹qaq

注1:慕容恪事迹参考百度词条,深入阅读推荐《晋书》,载记十一有生平记载。

注2:影木描述间接改编自《述异记》

注3:这一句大家都很熟悉,然鹅,可能写学术论文写到强迫症,所以还是忍不住标记一下。出自《战国策·赵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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