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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不能!”姬洛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并将烛银戒收入袖中。事关身世之谜,他不但不会放回去,还要带走调查。四条线索汇聚,谜底指向拜月湾,指向乌布雅神女,或许这背后,还有更叫人难以置信的秘密。
浪人抬头,望了一眼雕像,那种恐惧和慌张,仿佛下一刻便会天柱倾斜,星辰乱走,世间毁灭:“没有了,眼泪没有了!”
五弦齐响,噪声之下,浪人抓乱了头发,又向姬洛抢攻而去:“把戒指放回去,放回眼睛里!”他控制不住自己,身子随着手颤抖,仿佛那滴眼泪是他最后的救赎。
姬洛反应过来,这个人一直知道石像之谜,甚至极有可能知道戒指的来历,因而不由脱口问道:“烛银是从哪里来的?”
浪人不听,伸手成爪,赤手抓住他的短剑,将人一甩,另一只手起掌,拍向姬洛腹上关元、气海。
姬洛伤未痊愈,又携毒在身,不敢自恃,更不敢再有分心,只得同他相斗。然而这打法混不要命,姬洛有心问话下手留情,可对方却皆是置人于死地的招数,斗剑之中,他穴枢受那浪人霸劲一冲,内劲外涌,苍然与之对了一掌。
这一掌出,姬洛打得酣畅淋漓,而对面那人,却似被打懵了一般,连退数步,陷在沙坑里:“思……思无邪?”浪人撩开乱发,极力瞪大眼睛,仔仔细细瞧看,便是姬洛身上一根毛发也不愿放过。
时间仿佛回到了数年前的沙海月下,那个时候,他还是个王子,是昆仑天城之上显赫一时的大教宗,可现在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一场战争……
一切都没了。
“不是……不是……”浪人捧着头颅大叫,精神再无法承受,整个人宛如走火入魔,姬洛心道不妙,见人起手,横剑在前,可待他化去劲道之时,那人已鬼魅般现于眼前,一双枯槁的手,掐向他的脖子:“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我没有杀他!”
姬洛咬牙,斩了他一剑:“杀谁?”
“巴克哈!”
叫出那个名字时,浪人的动作一顿,后劲泄去,他整个人又清醒了过来,甩了甩像狮子鬃毛一般的头,死死凝视着姬洛的眼睛:“你为什么会使思无邪?你是谁?”
姬洛苦笑,心想自己还想问这个问题,却反被他抢先。那思无邪他不止一次听说,可究竟是什么,如何习得,这些却一概不知。
“喝!”
杀红眼般的匹夫孤勇,纵使是高手,也需避之锋芒,姬洛不敢再乱使内力,便以“天演经极术”对之,只将他缠住而不进攻,迫使他先耗尽气力再从长计议,可他哪里知道,这一手功夫又刺激了他,人反而又疯了。
浪人抱起木桩,朝姬洛扇去:“这武功我在哪里见过,在哪里……神女,疏勒城楼……沦陷……战争,战争!都死了,都死了!”
姬洛避开,那劲风却吓人的威猛,这哪是武斗,哪是耗尽气力,分明是在耗尽生命。那一刹那,他仿佛看到燃烧的灵魂。
跟这比起来,蛮不讲理四个字都黯然失色。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和神玥是什么关系?”浪人绝望而孤独地大笑着,一步一颠,两颊扭曲,“你是师妹的儿子……不,不可能,圣女是奉神不嫁的,不嫁的!”
姬洛聚力,身法动至最快,甫身上前,剑指点在他额上神庭穴:“冷静一点,不然你会血脉爆裂而亡!”
可惜那人根本不听,也听不进去,竟散出功力,将其震了开去。长剑“玉城雪岭”压下,挑断了他背上的五弦,可人依旧未停,手中木桩崩成碎片后,他干脆反手抱琴,挥舞上前。
血色蒙住双目,他看不清姬洛,更分不清人和石像。
只听“哐啷”一声巨响,琵琶四碎,石像霍然开裂。姬洛体内的毒素被劲力所扰,随着血脉游走,雪白的肌肤上瞬间透出竹荪一般的丝络红痕,而逆劲未歇,直冲撞肺腑,乍然是一口血喷涌而出。
崩石垮塌,底座下的花衣毒蛇蹿了出来,姬洛在前,首当其冲。
“去!”
姜夏从沙丘下跃出,扑上前抱住姬洛的腰,用力一推,凌空而旋,用背将赤蛇隔绝,随后两人一同滚至坡下。他趁机驭使,那毒蛇竟似听得懂他的话一般,转向扑咬还留在原地的浪人。
毒牙扎在腕上,狂暴中的浪人吃痛,手持琵琶残片,将蛇刺了出去。飞蛇落回姜夏脚边,姜夏抬眸,眼中已满是恨色。
残破的琵琶颈坠在沙子中,蛇毒攻心,动作受制,浪人终于消停下来,他站在碎石堆上,望着空空的大漠,忽然不知所措:“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啊……西域已然安宁,可疏勒还在吗?神玥,你可后悔?”
他摊开双手,月光落在掌心,照耀着一颗银色的水珠——那不是神玥的眼泪,而是他自己的。
“我明白了……”
浪人拖着疲惫的步子,慢慢朝南边走去,纵使武功再高强,中毒不解,也活不长了。
狂风乍起,天边黑乎乎一片浓云压境,姜夏咽了咽口水,那根本不是夜云,而是沙暴,和之前遇上的一模一样。他睁着眼睛看着,手脚俱凉,直到那片深渊般的狂沙,将浪人一点一点吞没,才恍然惊觉——
“姬洛?”
姬洛已经站了起来,也凝视着浪人消失的方向,听见轻唤,转过头对姜夏笑了笑,却一声未吭,一步未动。
这场景过于诡异,姜夏心中一紧,抖着手去捧他的胳膊,可惜手指还没碰到衣服,眼前的人已轰然倒下,慢慢闭上眼睛,而血花在他唇边绽放。
“醒醒,醒醒,姬洛,姬洛!不能睡在这里,会死,会死的!”姜夏半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喊,伸手不停拍打他的脸,想将他唤醒。眼见着沙暴越来越近,人却纹丝不动,姜夏咬牙,死命托着他的胳膊,让他整个人压到肩背上,半背半拖往前走。
“我们一起走,一起走,姬哥哥,不要怕,我们一起走!”
夜鸦惊枝而起,风声越来越响,老阿婆睡眠浅,被咯吱作响的木窗吵醒,看着天空浓浓的黑云和牲畜不寻常的动静,立即冲到院中高呼:“大沙暴要来了,察西,快把几个客人叫醒,全都到地窖去!”
村中次第响起呼声,家家户户都忙着喊人,将贵重的物什转移,人和牲畜一同躲入地下,来不及收拾的,全都放弃。
“姬哥哥不见了。”
“江公子也不知所踪。”
从察西阿婆示警时他们就觉得奇怪,毕竟两个习武的人都没先开口,唯一的可能,就是二人皆不在村中,所以无法率先赶至。谢叙和齐妗在院子里像两只热锅上的蚂蚁,眼下找不着影,天色昏惑又满是黄沙,若是乱走,只怕凶多吉少。
就在权衡踌躇时,有人用藜杖在石墙上敲打了两下,齐妗辨出方位,拉着谢叙接应。姜夏架着个人,又抵御强风,鞋底已破,被磨出了长长的血痕,他把姬洛交托到谢叙手中,紧跟断后,向着老阿婆的方向快走。
“快,快进地窖!”
察西已拉开地窖石门,先把几人送入其中,最后带门跃入,从下将其锁死。狂风从上头碾过,带着飞沙,灌入屋中。
地窖下,几人忙让开一块空处,谢叙扶着人,安放于地,摸到裸露在外的手臂时,被那股沁凉一刺,不由地回缩,逼仄的内室里,胳膊肘差点打到赶来帮忙的齐妗。借着察西手头的烛光,他这才瞧清躺着的人双目紧闭,唇齿有血,心中顿时凉了一半:“江公子,姬哥哥他……他这是怎么了……”
“恐怕是毒发。”齐妗蹙眉,如此显而易见,便是未学得岐黄之术,也能得见,谢叙不过忙中慌乱,不肯信自己的猜想。
老阿婆走了过来,蹲下身子:“让我看看。”
“对了,您是大夫,大夫……一定有办法,地窖里有什么,需要什么,我去找……我去找……”姜夏恍然,一边说话,一边在地窖里来回走,谢叙被他大喘气的样子吓住,冷汗直冒,齐妗更是一脸疑惑——
一路同行,这个男人虽偶有讥讽,但总的来说,遇人待事,就像一碗端平的白水。先前也未见得他与姬洛交情多深,可此刻为何如此失态?
然而他二人皆未料到,姜夏所表现出的情绪仅是冰山一角,他连连抬手扶额,关心则乱,已至崩溃边缘。
“毒急攻心,若是没有解药……”老阿婆摇头。
谢叙跌坐在地,急得要哭:“怎么会这样,此去天山路遥,要想寻得金蟾蜍,不,去昆仑找……也不行,来不及,来不及,怕是连天城的门都摸不到……”
“阿婆,就没有别的法子?”齐妗按住谢叙。
“无论什么法子,无论需要做什么……”姜夏急声开口,事出紧急,老阿婆打断了他的话,吩咐察西,“麻口袋后面应该有些小箱子,去给我找来,族中有一放血秘法,或可一试,只是生死在天。”
谢叙阻拦:“排毒我可以理解,可把血放了,人不就死了吗?”
老阿婆捣腾着察西拿来的药箱,头也不抬:“所以在这之后,还需要有人过血给他。这场沙暴不知何时才会过去,九死一生之法……”
“用我的!把我的血给他!只要能救他!”姜夏撩起胳膊,把手递到前面,言辞激烈,“我先天不足,自幼吃了很多药,我的血中带药,对他或许百利而无一害。”
老阿婆叹息:“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朋友,值得吗?”
这一声值得,教姜夏心中一紧,他闭上眼睛,逼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当下是当下,出了这地窖,往后谁又可知。
这一声探问,同样叫谢叙为之一震。当年牂牁郡中,王汝身中疫毒,那时候关拜月也是如此挺身而出,不惜以命换命,当年还小,他不解,以关拜月“下七路”的身份,为何要如此行径,甚至也曾问过这样的问题。
可固执的人前仆后继,到如今,他依旧不明白。
“江屿寒?”谢叙呢喃。
姜夏没有应,要救姬洛的人是姜夏,跟江屿寒又有何干?送血的人微微一笑,只是笑容中,带着些落寞。也许,这就是宿命。
在场的人都紧张地盯着姬洛,只有齐妗垂首避开,双手握拳,深深吸了口气。
风沙静止时,苍天眷顾,姜夏和姬洛都挺了过来,齐妗帮着察西收拾东西,扶着费神良多的老阿婆去胡床上歇息,谢叙则帮着打点上下,联络察兰问及路线,筹备离开拜月湾,前往天山寻药。
姜夏被扶出地窖时,日出的金光铺落在姬洛素净的脸上,他忍不住浅浅一笑,低头看向手中的伤口——
上一次,是你拉我出沙暴,这一次,换我救你。
“江公子,不去歇着吗,在看什么?”齐妗走近,与他并肩而立,劫后余生,看着满地狼藉,长长出了口气。
姜夏忽然抬手,指着天际明光,一字一句道:“看,日出东方,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姜夏没有ooc,看完全文和他的个人番外,就知道他为啥要这样选择了……他也是个很矛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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