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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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须臾国带了些水果进贡给宫中，非常非常少，非常非常金贵。别人得了多少康离不知道，送到康王府来的只有一盘，不，确切地说只有一碟，这一碟只装了十个。

这么少的东西，就算王府里只有两个主子，这点东西也只够塞牙缝的。

在惊奇这个世界居然有小番茄之后，面对着少得可怜的水果，康离脑子转得飞快，于是想出了一个不算太聪明，但是很有效的主意——假装味觉失调，哄骗太妃多吃一些。

康离“苦”两颗甜一颗的，哄骗这太妃吃了一大半，直到最后太妃终于有所察觉。

“阿离，不是真的苦，是不是？”

康离支支吾吾，眼睛胡乱转着，就是不看太妃。

太妃看她这副模样就彻底明白了，心中既是慰藉感动又是心疼难受——阿离如此太懂事了，懂事的像个大人，她宁愿她任性一点自私一点，哪怕像三公主八公主一样娇蛮，都比现在这样让人心中舒服。

“傻孩子。”太妃伸手将康离抱过来到怀里，脸庞和她的脸庞蹭了蹭，然后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你这是何必呢？”

康离靠在太后胸前，感觉到头上好像有水滴下来，渗进头发里冰凉。康离一愣，回过神来后，手臂已经抱住了太妃的腰，虽然没能环抱住，但是也让太妃心中甚慰。

太妃识破康离的心思早，碟子里的小番茄还没吃完，剩了两个，太妃让康离吃完，康离却摇头，“不吃，留着。”

太妃以为她还是舍不得打算留给自己，就劝她，“吃吧，祖母吃多了要不克化的。”

康离还是摇头，“不吃不吃，留着，嗯，种，种下去，秋天结果，还能吃。”

太后一愣，然后哈哈笑起来，“哎哟，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呢，”太妃看抬眼看向张嬷嬷，“昨天才学了‘春种桃李，秋得其实’，今天就会学以致用了，不错不错。”

康离得了夸奖，得意地晃着脑袋笑，“年年种就年年有吃的，到时候想吃多少吃多少，想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吃。”

“对，人有不如己有。”张嬷嬷也赞同地点头，“只是，这要也没有种子，怎么种啊？”

这个问题也难住了太妃，太妃能如数家珍地说明白什么花用什么土何时打苞何时盛放，可是对这农事上的事，却一窍不通的。

“去喊个管庄子的管事来吧，”太后思索了一会儿吩咐道：“就那个杭管事吧，他像是对农事挺精通的样子。”

如此，这件事就安排了下去，至于杭管事怎么处理，康离就不知道了，反正等过了三个月，也就是盛夏之时，她已经有了冰镇粉娘来消暑，甚至还能送进宫里给太后和皇后等人品尝。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康离，腰间的荷包里装着几百两的银票，跟着嫄芷郡主和林知许身后，“逛街”呢。

因为不用上课，贵女们只好在家，可也并不是人人都似康离，能找到不同的有趣的事来打发时间。比如嫄芷郡主，她上头虽然有哥哥姐姐，可是都比她至少大十岁，没人想带她玩，她就跟硕亲王撒娇，哄了硕亲王一沓银票，约着林知许叫上康离，一起出来玩了。

康离来到这个世界，还是第一次逛街呢——大公主带她围观雷霆军的那次不算，这次才是真真正正地逛街，腰上的荷包里装着近千两的银票，脚踩地上一间一间店铺的走。

其实康离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三个五六岁的女娃娃，真的知道什么叫“逛街”“买东西”吗？虽然有嬷嬷丫鬟跟着，就不怕被人欺瞒吗？康离记得自己前一世可是直到小学三年级才被允许独立购物的。

不管心中有多少疑惑，此时康离正跟着嫄芷郡主和林知许走进一间首饰铺子，首饰铺子不小，两层楼，看起来她们是常客了，掌柜的亲自跟着伺候，一进门就熟门熟路地上了楼梯去二楼。

康离跟在她们身后，眼睛打量着着店铺，靠门口是结算账台，里头一圈柜台，柜台里面木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首饰，她粗略地看了一眼，簪子耳环项圈镯子链子都有，金的银的玉的也都是俱全。

顺着楼梯上了二楼，二楼有三个隔间，似乎都是为了给贵客用的，其中一个应该已经有了人，康离她们听到关着的门里传了声音出来，是两个女子。

康离本不欲打探，跟在嫄芷郡主和林知许身后打算进另外一间隔间，门却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一个侍女模样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哟，这不是须臾使团里那位白衣女子的侍女吗？不过对方似乎没认出她来，或者说没有在意一个小娃娃，匆匆下楼而去了。

这也没啥，谁也没规定须臾使团的不能出来，不过令康离疑惑地是，那隔间里传出来的话却是大周的官话，说的还挺好，字正腔圆的。

“阿离，快进来了。”嫄芷郡主已经在里头对她招手了，“看什么呢？”

康离进去坐下，身后跟着两个女管事模样的人，一个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面放着不少首饰，一个捧着面镜子。这二人一个伺候着嫄芷郡主和林知许试戴首饰，一个端着镜子给他们照。

康离无聊，胳膊放在桌上支着下巴在一旁看着，应付着嫄芷郡主二人的“好看吗”的问题，仔细听着隔壁隐隐约约的谈话声。

当然什么也听不出来。

“旁边是什么人？”康离假装被吵得不耐烦的样子，询问旁边看着的掌柜的，“怎么说话声音这么大？”

“不知道呢，从来没见过，”掌柜的赔着笑脸声音低低地说，“不像是大周人的模样。”

康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转头看嫄芷她们试戴首饰。大概掌柜的也看出了康离的无聊，试探着问她要不要挑几种首饰戴戴看，说着从托盘里取了一对耳坠给她看，“您看这对耳环，做工精巧小巧玲珑，用了透雕的手法刻了菊花样，多好看。”

康离看了一眼耳坠，透雕什么她是不懂啦，但是看起来花样并不出奇，又往托盘里瞅了一眼，看到里面首饰种类不少，但是花样却没什么新意，遂摇摇头，“祖母会给我挑。”

掌柜的讪讪地笑了笑，知道她没看上，就不再多说。

“听说了吗，”康离状似无意地同嫄芷郡主她们说，“须臾使团到京城后经常出来走动呢。”

“听说了，”开口的却不是嫄芷郡主，而是林知许，“还说他们打破了人家的古玩。”林知许嘻嘻笑着，“什么古玩，明明就是一堆破瓷器。”

“这么说，是被碰瓷讹诈了？”嫄芷分出神来回了一句，“隔壁那俩该不会也是须臾的吧，刚刚掌柜的不是说不像大周人？”

掌柜的听见了笑了笑，“那都是小商贩，讹一笔算一笔，咱们店要讲诚信，不干这种龌龊的事儿。”

闲聊中，嫄芷在这家首饰楼挑中了两个没什么花样的金银镯子，但是分量十足，林知许也挑了两根簪子，康离却是空手什么都没买。

从首饰铺子出来，三人又去了旁边的布庄。康离其实挺理解这两个女孩，大概和现代的那些名媛贵妇们差不多，虽然可以有奢侈品牌送当季新品到家里随便挑，可偶尔还是要上街去逛一逛，也算是一个调剂吧。

如果说买些普通的首饰回去，自己不戴还可以用来赏人，毕竟金银，那么嫄芷她们并不会在布庄买些什么，只不过是随便逛逛罢了，要是能相中某种布匹的花样或者某件成衣的款式，也可能会买回去，好让人按照样式再做一件更好看更漂亮的。

从布庄里出来，康离抓住嫄芷的袖子，“姑姑姑姑姑姑，肚子饿饿。”康离指着自己的肚子，刚好响起一声“咕噜”。

嫄芷转头看了一眼跟着伺候的人，立刻有个嬷嬷模样的人上前来，说前方有个“陶然居”，菜品不错，也有包厢。

“那赶紧带路啊，还等啥呢？”嫄芷催促道，“没看见荣佑饿了？”

那嬷嬷似乎已经习惯了，并不在意嫄芷的训责，扶着他们上了马车。其实陶然居并不远，马车才走了几步路就重新停了下来。

陶然居自然不能和“大哙”这种有皇家背景的酒楼相比，但是也算是京城里比较上档次的酒楼。布局和大部分酒楼类似，一楼是大厅二楼是雅座和包间。

其实现在还没到用饭的时候，但是酒楼里也不是空无一人，一楼大厅七八个下人模样的人围着两张桌子坐着，桌上摆了几样小菜几壶酒。

因为有小二伺候着，掌柜的就靠在柜台支着胳膊在打瞌睡，听到门口有马车的停下的声音就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立即绕出柜台出来迎接。

当看到下马车的是几个小娃娃后，掌柜的略略失望了一下，但开门做生意，不能往外赶客，只能重新打起精神来，“三位贵客里面请，楼上有包间。不过……”掌柜的迟疑了一下，“只剩下角落一间了，条件不太好。”

康离饿，并不在意，东西好吃就行，示意掌柜的前头带路。一行人顺着楼梯上楼，越往上走就越听见有说话声，并不吵闹，但是语气与言辞都挺激烈。

康离定睛一看，哟呵，又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