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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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从宫中回到王府，康离才听太妃完整地讲述了惠妃的故事。

原来，惠妃的母亲和太后是闺蜜，两家大家长都是武侯出身，一直往来密切交好。当初太后没有被钦定入宫的时候，两家就准备结亲，只不过是想要将太后嫁给惠妃母亲的哥哥。

只不过当时只是有这样的意向，尚未说定。有一次皇家举行狩猎，京中的公子贵女们都到场了，当时还是少年的先皇无意间看到太后狩猎的英姿，一见倾心，没过多久就有了赐婚的圣旨。

“先皇选妻都不先打听打听的吗？”康离奇怪的问，她觉得这种做法和“夺人之妻”只怕也没有差别了。

太妃没有直接回答，却冷笑了两声以表示对此的不屑。

太后被皇家相中，即便再不情愿也不能违抗圣旨，太后娘家只能“欢天喜地”地接旨准备婚事。后来为了延续两家的关系，刚好惠妃的母亲与太后的弟弟也算青梅竹马，两家就此结亲了。

康离听完整个过程，不禁瞠目结舌，这婚姻大事，怎么听起来像是儿戏一样？

在先皇和太后大婚后不久，惠妃的父母也成亲了，虽然婚后三年没有孩子，但是过得依然快乐幸福。一直到了婚后第五年，太后生的皇上都已经三岁了，惠妃的母亲才怀孕。

“十月怀胎几乎没有受罪，养得白白胖胖的。”太妃说到这里，语气低落了下来，“谁知道生的时候那么费劲，生了三天三夜。”

康离目瞪口呆，生这么久，这惠妃是多大的个头啊。

三天三夜后，惠妃的母亲耗尽了所有力气和精力，生出了一个重九斤七两的女婴，之后就不断用人参灵芝这样的名贵药材吊着性命，终究在惠妃两岁岁那年油尽灯枯，没了。

太后的弟弟悲痛欲绝，不愿再留在京城这个伤心之地，处理完丧事后，带着年幼地惠妃去了边境，当爹又当娘地将惠妃拉扯大。

边境民风淳朴又豪放，将惠妃也养成了爽朗乐观大方不拘小节的性子，以至于刚回京的时候因为性子直爽得罪了不少姑娘，即便后来进了宫，偶尔也会因为直言直语将人怼得说不出话，偏偏大家有知道她是无心的，而且又因为背后有太后这座靠山，即便有不满也不会说出来。

当然，惠妃只是性子直爽，不是脑子直，她还是会思考的，在宫中待过一段时间后她逐渐看出了门道，开始利用自己这种性子。

逐渐的，有些既无法靠近皇后也攀不上贵妃的低等阶的嫔妃，变成了惠妃的同好。宫中开始形成除皇后和贵妃以外的第三种势力。

不过，像之前说的那样，惠妃并没有妄自尊大，反而依然很敬重皇后，倒是对贵妃牵制的更多一些。

所以，到今年惠妃进宫已经五年了，除了有自己的小圈子和伙伴，还的确形成了后宫“三足鼎立”的趋势。只不过，这三只鼎中，其实是有两只烧同一炉“香”的。

“那惠妃到现在也没有孩子吗？”康离还是好奇，后宫中主动提出不要孩子的人可不多，影视剧里那些无子的嫔妃要么是不得皇帝宠幸要么是被人陷害得失去了孩子。

太妃摇头，“没有，”停了停，太妃抚摸这康离的头说，“阿离以后进宫，要是有机会多同惠妃走动。”接着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叹气道：“也是个可怜人。”

康离却不认同太妃的这种想法，惠妃只不过按着自己的想法生活罢了，没有孩子就算可怜吗？她觉得未必，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呢。

当然了，这么“前卫”“先进”的想法，她是不能说出来的，不然还不得把太妃吓坏了。

之后的一段日子，康离没怎么去上学。因为要和须臾使团谈判，需要准备和查询的资料非常多，对人才的需要也一下子大增。国学宫里的老师们虽然不一定官职高，但是学问和见识一定不低，有的老师甚至历经两朝，从先皇时代就研究须臾，此次谈判当然要重用。

不去上学的日子，康离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每日起床先去院子走一走跳一跳，或者和太妃一起打一套五禽戏——这是太妃听取了蔡御医的建议，最近开始带着康离进行的早起锻炼，目的是强身健体。

康离对此表示十分赞同，这样不只是自己可以得到锻炼，太妃也能活动一番，打发时间多个消遣，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也算是一举多得。

早锻炼之后，康离和太妃一起吃了早膳，之后就回到书房去写字帖背书文，之后就是午饭、午睡、游戏、再晚饭、游戏、睡觉。

如此往复，非常无聊。

后来太妃大概也看出来了，似乎也觉得康离如此有些浪费光阴，决定开始教康离女红针线。

“德言容红，这‘红’说的就是女红针线，”太妃把一个圆形的针线笸箩放到康离面前，“咱们出身皇家，很多时候不用自己亲手做，但是该掌握的技能还是要掌握。”

康离听到“德言容红”这四个字开始就皱眉撇嘴，什么必备技能，明明是束缚女性个性和自由的枷锁。

她的不乐意和不高兴，太妃当然有看到，但是并不打算依顺纵容她，继续往下说：“也不要你会做针线，这些事情自然有尚衣局和针线房去做，但是哪种布料产地哪里适合做什么总要知道吧。”

康离小声嘟囔着，显然还是不乐意。

“说什么呢，大一点声？”太妃捏捏康离脸上的肉。

“我说，”康离仰起头看向太妃，“我是公主，只要识文认字、明白道理世事、爱护百姓维护皇家颜面就好了，干嘛要知道哪种布料是什么材质产地哪儿的，这不是抢了别人的工作嘛！”

太妃虽然不知道“工作”是什么，但是随便猜一下也就明白了，对她的说辞是既高兴自豪又有点无奈——自豪她能说出“明事理”“爱护百姓”这样的话语，无奈于发现阿离除了对读书写字有兴趣，好像对其他的事情都不在意。

康离看太妃好像动摇了，立即加了一把火，拉着太妃的手晃来晃去，“不学不学不学，阿离不要学，阿离陪祖母玩双陆陪祖母打五禽戏，阿离去种花去种菜，不要学这个。”

太妃被她晃得头晕，连忙止住她，“行了行了，哎哟，晃得我头晕。”

“那阿离给祖母按摩！”康离立即打蛇随棍上，站起来绕到太妃的身后给她揉按太阳穴，“按摩就不疼了。”一边按着揉着，康离还要再争取一番，“阿离要读书要写字要种花要打五禽戏还要陪祖母玩给祖母按摩，太忙啦，没有时间去学那个，不学不学不要学。”

康离人小没什么力气，但是小手软软的肉肉的，按在太妃的额头两侧还挺舒服的，同时她叨叨叨地念叨个不停，太妃又觉得魔音灌耳，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将康离拉回身前。

“行了行了，别念叨了，答应你就是了，”太妃双手捧着康离的脸揉了揉，“别人家小姑娘恨不得天天玩首饰玩布料，你怎么就这么不爱呢？”

“夜不呢次，柴不奶腻。（又不能吃，才不爱呢）”康离的脸被太妃挤成了一团，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音都不对了。

不过太妃倒是听出来了，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头，“吃吃吃，就知道吃，我是饿着你了是怎么的？”

“公主还在长身体呢，当然要多吃一些。”张嬷嬷在一旁开口，同时送上一个果盘，放到榻上的方桌，“这是宫里早上送来的，说是须臾国进贡来的食物，送来给太妃和公主尝尝。”

康离转身瞅了一眼，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不是小番茄吗，怎么这个时代就有了？这是番茄改良过的小番茄，还是直接就是这个品种？

“哎哟，慢一点。”太妃伸手护住她，免得她仰倒到地上去，“见到吃的这么兴奋啊。”

“这个，”康离拿起一个小番茄放到眼前，“叫什么？”

张嬷嬷愣了一下，说自己还真没记住，喊了在屋外伺候的康离的丫鬟，一个叫冬青的，“你刚才也在了，这东西叫什么来着？”

冬青被□□的很有规矩，进来先对太妃和康离行礼，“回太妃公主的话，来送的公公说，叫粉娘，是须臾国的特产，每年只结一点，可金贵呢。”

康离点头，心说可不是金贵，就须臾国那个地理位置，一年无雪天能有三月吗？农作物长得起来吗？不过，话又说回来，须臾国的地理位置好像和前世的蒙古国差不多，这小番茄怎么会生长在那里？不应该漂洋过海来的吗？

不管内心如何疑问，康离都无法说出来，说出来太妃和张嬷嬷也不能替她解答，只好先按下不想，捏了一颗小番茄放进嘴里。

“啊呸！”康离才一咬破，立即就吐了出来，“好苦！”

太妃也很惊奇，“苦啊？”怎么送了不好吃的贡品，说着捏了一个放进嘴里，刚咬破就有汁水流出来到舌尖，甜滋滋的，再把水果咬碎仔细品尝，沙沙的，“不苦啊，挺甜的，沙沙绵绵的，像沙果。”

康离不知道太妃说的“沙果”是什么，只是一味自己运气不好吃到了苦的，就再拿了一个咬开，然后又一次立即吐了出来，“是苦的！”

太妃更加惊奇了，“怎么可能呢？”

张嬷嬷也觉得奇怪，把她咬了一半的小番茄拿过来自己吃了，“不苦啊，挺甜的，确实像沙果。”

康离：我的舌头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