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围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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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主子在里头？”

长叶低头称是，一旁嘉儿则恨不得将头埋到地上。

顾炎饮了不少酒，形态微醺。瞥了一眼长叶旁边的侍卫，并未多想，便转身准备走了。又觉得哪里不对，回头看了一眼嘉儿，见其眉目清秀似曾相识，可就想不起来是谁。开口朝长叶问道：“你家主子今夜和谁来此消遣。”

长叶面不改色：“只殿下一人。”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慕容连看着顾炎道：“早知你今日也有兴致来此消遣，我哪里还用一个人喝酒。”

“算不得什么兴致。”

“碰上了那便一起喝两杯吧。”

夜色漫漫，甚是煎熬。

北央回到千羽楼，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心绪都未平复。

昨夜突听得顾炎声音，吓得她六神无主。慌乱之间没想太多便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走的太急，路上还丢了荷包。

嘉儿也是天色微亮之时才回，回来见北央还未入睡一脸焦急。连忙摇手，直说她熬了一宿不行了，就直接在脚踏边儿睡了过去。

这会儿北央心绪未平就因着嘉儿还未醒，只等着她醒了之后好好问问。

午时用过午饭，脚踏边儿的人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见自家姑娘一脸焦急盯着自己。嘉儿开口安慰道：“姑娘放心，顾三爷并未认出奴婢来。”

“那你怎的耽搁那许久才回。”

嘉儿起身拢了头发，边说边随意用了银钗将头发束起，“昨夜顾三爷多盯了奴婢瞧了两眼，瞧的奴婢心里发虚。好在六皇子出来把顾三爷拉进去喝酒了。他们二人在屋内，奴婢又不敢随意走动，等顾三爷走了之后奴婢才敢回。”

“他二人就喝了一宿？”

“是，姑娘你是不知道，顾三爷原从门口经过的时候并没进去看看的意思。多瞥了奴婢两眼才又改了主意。”

北央心里烦躁，说不上来愁思，也不知如何是好。又想起昨夜慕容连的追问，以及自己临走逃窜时他一副含笑模样。气馁的很，一时只觉得丢人。

趴在床上好几天心里都不对付，惹的孙氏还以为自己这女儿又哪里病了。

转眼来到七月初三这天上午，原定着第二日就要随着何老太太，刘心蕊以及宰相夫人一起入宫觐见太后。孙氏正愁给自己女儿选什么衣裳既不失了体面，也不会太夺人眼球。

谁想到宫中倒传个消息出来，打乱了行程，也搅黄了何氏算计。

同样得了消息的秦晚兴奋至极，午时一过，就迫不及待的来了安国公府寻了北央。

时值盛夏，内室炎热蒸熏。安国公府没有冰库，每回暑热之时就只能这么过了。六月里北央还道今年夏天不算怎么热，更教导自己几个丫鬟心静自然凉的道理。

结果这两日因了心绪不平，热的最受不了的就是北央。

秦晚一进千羽楼，便觉凉爽，想来是门口那颗枣树遮了毒辣日头。上得二楼，只看见北央穿着个鹅黄肚兜和个藕粉撒脚裤赤着一双小脚趴在床上无精打采。

头发也只束了个道姑头，发尾束不进去的就那般刺挠的露在外头。看着怪教人好笑的。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跑来找你，你倒好，不出来迎我就算了。连衣裳也不穿。”

北央趴在床上，身子懒懒，只歪了脑袋看着秦晚，语气倒先委屈上了，“晚姐姐你还说我，我这是热的受不了，苦夏的很。”

“你这小楼哪里热了，我觉着凉爽的很呐。”

秦晚见其后背腰线惹眼，肚兜两条细带子就那么松垮垮的系着。肤色如玉，比那鹅黄锦缎肚兜都细腻。趴着的姿势显得臀挺而翘，一双玉足也是惹人怜爱。

歪着脑袋娇娇嗲嗲说了这话，秦晚吸吸鼻子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上前坐到脚踏边戳了戳北央的脸蛋儿，“你即便苦夏也不能这么衣衫不整的趴在床榻上，像什么话。”

“旁人说这话我不稀奇，姐姐你可一点不像迂腐的人。”北央翻了个身，两条腿就那么架在床架上头，长呼了一口气，“我这两天热的都睡不着，一日洗三回都没用。”

半晌没得到回应，北央侧头看了眼秦晚，见她盯着自己胸口目不转睛。北央脸一红，坐起来拿了手边的鹅黄绣缠枝草蔓纹的寝袍穿上，斜睨了秦晚一眼，埋怨道：“晚姐姐你怎么了，竟盯了我胸口看。”

“不是，我就是好奇，明明我还比你年长一岁。为何你这处都长成大桃子了，我还是没有。”秦晚言毕脱了鞋袜坐到床上，也解了襦裙带子给北央看。

半臂上衣里头是墨绿抹胸，胸脯是比自己小了不少。北央也不懂这些只好道：“许是我小时候随着师父山中清修，总要做些苦差事，动的多吃的多，也就长的好。”

“难怪了。”秦晚嘀咕着将衣裳又给系了回去，自己衣裳穿好不忘拿脚踢踢北央，“你快穿上衣服，这么个样子我看着都受不了，旁人瞧见还得了。”

“自己闺房嘛，我就没规矩些也没事，哪晓得晚姐姐你过来还说道起我了。”

见面前人没动的意思，秦晚就自己给拿了衣裳帮着北央穿好。虽是兵部尚书家受宠的女儿，但繁复的衣裳穿的倒是利索，动作间不忘说了事情。

“我这回来就是和你说围猎那事儿，今上不是下旨说是要去围猎，等重阳之后再回么。然后我问了我哥，说是一众皇子和官员以及家眷都得跟着去。”

“再跟你说个稀奇的，五殿下特意和今上说了蹴鞠赛事，今上竟然欣然同意了，还说好久没这么热闹，让我们姑娘家也办一场。”说到蹴鞠秦晚格外兴奋，“这回可得好好赢了一场。”

自己的爹爹不过小小中书舍人，未必就在其列，北央不想扰了秦晚心情，也不得不开口提醒，“姐姐你是兵部尚书之女，跟着去自然正常。可是我爹...”

秦晚捂嘴笑，甚是促狭，“我就知道你肯定有此一问，你忘了中书令大人是谁了吧？中书令大人那可是五皇子的表亲，你是逃不掉了。”

这层关系北央确实不知，被这么打趣颇觉羞恼，伸手挠了秦晚痒痒肉，嗔怒道，“上回寿宴都和姐姐说了别拿这事儿打趣我，这回你还说。”

“就说，就说。”

“不许你说...”

两人笑闹的更热，流了一身的汗。托秦晚的福，这么好好闹了一番，心里头那副烦躁劲儿也去了。待秦晚走之后，北央沐浴良久。

一身子黏腻被洗去，头发也被绞干。用了些吃食就趴在窗栏处望繁星漫天。

这回若真跟着去围猎，不知道自己大姐二姐会不会一起去。一起了，怕是到时候又要生不少事。而且...六皇子肯定也在。

顾炎定然也在...那嘉儿就不能一道去了...被认出来岂不是多生事端。

又想到慕容连上次问她怕会错了哪门子的意。她没回答，心中却道，男女之间还能会错了哪门子的意。自己是有心为之，比起五皇子，这位六皇子出彩良多。

女子要嫁人，嫁给这等儿郎，算是极为幸运。

想到这北央有些脸热，那夜自己娘亲失态，给自己定了心思，否则也不会去赴慕容连的约。说矫情也好，说城府也好，她确实是故意迟些到的。

想看看慕容连是个什么反应，一边与其接触，一边又鄙夷自己心思卑劣。明明看不上老太太和何氏腌臜心思，转眼自己又去干了同样的事情。

攀龙附凤。

说是这么说，但又有本质不同。前者老太太何氏是算计小辈以图一时荣华，而北央自己，确是为了护住爹娘，也想活的自在些。

想清楚这点，北央不再纠结。脱离不得京中这个圈子，舍不得父母，想找个地位高的男子嫁了的心思再正常不过。也当然得选个年岁差不多的，哪个妙龄女子想去伺候老头子。

去围场围猎之事，北兴是特意喊了一大家子坐在一处用晚饭的时候才说了。何氏脸色怪异，自己两个姐姐也很莫名。

直到北兴又道：“皇后下了懿旨，说这回去围猎，要到重阳节之后才回，五皇子又特意办了蹴鞠赛事。更言宫中好久没热闹过，男子办了，女子也不能输，便让家中及笄的姑娘都跟了去凑凑热闹。”

“所以这回阿月阿蓉也和我一道去。”

此言一出，何氏和自己两个姐姐神色才算舒展开。

北央不懂为何皇后要特意下这样的懿旨，正思索着，就听老太太敲了敲拐杖，“如今未成年的皇子，大多还未定亲。王孙公子也多未定亲，宫中贵人怕是想趁此机会一道选妃。”

闻言北央恍然大悟。

是了，估计是如今国泰民安，宫里头的几位怕是闲的不知道做什么，就做起了这月老的事儿。

不论猜测的对错与否，七月初九，京中浩浩荡荡几百辆马车驶往围场。

建安三十八年的夏季颇长，路途之中气候丝毫不见凉爽，北央被热的不行。因怕碰上顾炎，这回也没带嘉儿出来，只带了红影。

红影虽稳妥，但怎么也比不上多年在身边伺候的嘉儿。北央一路非常不习惯，脾气也焦躁了不少。

路途之中安营扎寨，北央在帐篷里头热的受不了。不像其他官位高的家眷帐篷有冰块供应，低阶的官员家眷只能受着，很是熬人。

秦晚倒送来不少冰块，估计其中还有慕容琛的一份儿，不过北央都给了自己爹爹娘亲的帐篷去了。

时值子时，北央偷偷从帐篷里头出来透透气，看了看四周，不远处就是一片竹林，前头还有一条不算小的溪水。

心中意动，躲过了巡逻的侍卫就朝着竹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