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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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太久没有发出声响，楼道的感应灯‘啪嗒’一声熄灭在呼吸之中。周围的一切忽然暗了下去，寂静的楼道幽幽的飘荡着郑佳清甜且愉悦的尾音。

家门后透出暖而温馨的光，无时无刻不在召唤着屋子主人的进去。

郑佳记不清她和卓苒是什么时候养成了留灯的习惯。两个人无论是工作回来晚了还是锻炼时间过了，都会给彼此留下客厅的灯。黑夜之中的一盏黄灯却是卓苒给她回应的温度，终于像家的感觉了。

许是闻到家中熟悉的味道，卓苒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她左右探了探脑，发现自己正在被郑佳抱着，气呼呼地推了一下郑佳。

可卓苒有气无力，看似推开的举动却又像极了寻找舒适地方窝着的橘猫，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我们回家。”

郑佳轻轻地揉开了卓苒攥紧的拳头，小心翼翼的握着卓苒的右手。她感受到卓苒身形一僵，却又逐渐放柔，误以为卓苒是难受了，赶忙关切观察着。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轻，语气轻的感应灯都未亮起。

两人也凑的很近，似情人之间的呢喃细语，耳鬓厮磨。

方思月无比庆幸灯暗了下去，一瞬间掩盖住了自己的不悦与惊讶的神情。

不悦卓苒能如此亲近一个人，惊讶于卓苒还能这么亲近一个人。

方思月闪过千万情愫，终究化作一声叹息。她怅然地看向郑佳，后者正轻轻地拨开挡住卓苒眼睛的碎发，温柔体贴的环着她的腰避免压着她身前，留了足够的空间给彼此，因为喝多酒的人很容易反胃。

“你是谁？”

方思月一开口，灯又亮了起来，而她的表情也恢复正常了。双目直勾勾的瞪着郑佳，从服饰上不免看得出该少女比她们都要小很多岁，她从来没想过卓苒身边会出现其他人，更没想过会是这么年轻的人。她本以为，卓苒身边一直都会空无一人，如同自己这样。毕竟自己留给她太多的遗憾与怨恨，这样的恨，应该很难再爱上别人吧。

她毁了卓苒的梦，毁了卓苒的手，毁了她与卓苒之间的感情。

可同样的卓苒也毁了自己，毁了她的前程，毁了她的名声。

她们可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啊，这样难以释怀的恨意占据了满腔情感，怎么可能还注意得到别人。

至少，方思月是这么觉得，并且自己也一直在悔恨中不能自已。

郑佳扫了一眼与方思月狂热的眸子对上，眸中百感交杂，可郑佳看到的更多的是不甘心。但当初的事情其实郑鹤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郑佳也没兴趣听卓苒和别人的故事。

“郑佳。”

“你，你是鹤鹤的妹妹？”方思月蹙眉，眼看着郑佳头也不回的扶着卓苒跨过了家门，她立马伸手拽住了郑佳的手臂。

方思月力气有些大，拉扯得突然，郑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可她身旁的卓苒忽然悄悄使劲，撑住了她。

郑佳眯了眯眼，她看见卓苒苍白的面上露出痛苦，扶住自己身子的手背青经暴起。她稳住身形后没费多大劲就将卓苒轻轻靠在墙边上。背靠在墙上，而墙背对着门，这个角度是看不见屋外的方思月。

郑佳眸色一沉，反身一甩撇开了方思月的手，眼底没有丝毫笑意，道：“很想邀请你进来坐一下，但卓苒跟我约定好了。我们，不带陌生人回家。”

郑佳很满意的看到方思月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生气，与那试图拐弯看向卓苒的视线。

“我和苒苒什么时候是陌生人了……”

郑佳扶着卓苒进屋反手就将房门关上，挡住外面火辣的视线与那未说完的狡辩。

门终于咔嚓的关上了，而靠在墙上的卓苒如释重负的瘫倒在地。

“人走了。”郑佳淡淡的说道，：“酒醒了？”

卓苒紧抿着唇，面色如同白纸般惨白，额头渗出虚汗，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弱弱道：“我没醉。”

“想吐？”郑佳挑了下眉毛，看样子刚刚是回光返照。

卓苒微微点头，她紧闭着眼，微微颤动的睫毛令人看了无不怜惜。

“难受…”卓苒抽了抽气，她声若蚊呐。

郑佳一听到卓苒呼唤自己，她立马蹲下身子，轻手轻脚的将卓苒打横抱起。在她怀中的卓苒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缩在自己怀中，捂着胃部身子不断颤动着。

卓苒一晚上几乎什么都没吃，就光喝酒了，她吐了半天全都是酒水，听那声音几乎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在一旁照顾她的郑佳又气又急，只能不断的帮她清洗，最后看着卓苒萎靡的倒在一旁。

吐了后的卓苒如同咸鱼翻身一般，无力地坐着，任由着郑佳将她搀扶上床。一沾上枕头，卓苒便立马扯过被子，打了个滚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多一会儿浅浅的呼吸声传了出来。

折腾一晚的郑佳也累坏了，她简单的冲洗之后又从新购置的小药箱中拿了些醒酒药放到卓苒的床边。

一进屋，郑佳就看见小鳄鱼长长的尾巴悬在窗外面，而卓苒睡得也不安稳，一直皱着眉头。

月光凝在卓苒的侧颜，睡着的她格外温柔。

郑佳放下了药，很快又去而复返，这回拿了本画夹，借着月光她轻轻地按着铅笔，沙沙沙的描摹着卓苒。

不得不说，今天郑佳见到了很多样的卓苒。她见过的卓苒一直是光鲜亮丽的，永远保持端庄，沉稳如她，从不犯错。现在犹如街头醉鬼毫无形象的人，跟她认识的卓苒完全不可能联系在一块。

郑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中了一种名为卓苒的毒，她一开始只是好奇为什么这样优秀稳重的人会与自己的姐姐玩在一块，可能也就是这个好奇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终将自己吞噬。

卓苒长的很精致，郑佳画过很多人，在圈子内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了。但卓苒的样貌她几乎过目不忘，却又每次在下笔的时候忽然忘了模样，导致了很多画都是半途而废无疾而终。郑佳从不舍得丢那些失败的画作，将它们都藏了起来。

碳素磨蹭纸张发出的轻微沙沙沙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刺耳，本就睡得不踏实的卓苒，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抱抱呢……？”

卓苒说的是她的小鳄鱼。

郑佳停下笔，将画夹收起洗净了手，缓缓地弯腰靠近床畔，摸了摸卓苒微微泛红的脸颊。

“我的抱抱呢……？”卓苒感觉痒痒的，而怀中也空空的，她习惯性地朝小鳄鱼的方向摸索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抱的东西。

郑佳眼明手快，一把扯着鳄鱼尾巴将玩偶拖出被窝之外，无情的绿色鳄鱼被甩到了沙发上。而闭着眼睛的卓苒凭着本能与习惯，结果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她皱起了眉头，嘟囔道：“抱抱呢……？”

郑佳看着她嘟着嘴样子犹如小黄鸭，恨不得一把揪住她的嘴巴紧紧一捏。卓苒揪不到小鳄鱼于是到处摸索，一把抓住了郑佳作祟的手，满意的弯了弯唇，用力的将‘小鳄鱼’拽入自己被窝之中。

卓苒的手立马拦住了郑佳的腰，紧紧抱着，低沉的声音在郑佳耳边响起，“抓到噜。”

郑佳知道这人喝醉了，说的都是胡话，可这一声胡话让她心跳漏了几拍。

紧接着一双修长的腿紧紧的夹住了郑佳。

郑佳感觉自己像是被八爪鱼擒住的猎物一样，卓苒抱得太紧了，她要无法呼吸了。

郑佳艰难的侧了侧头，她开始佩服小鳄鱼怎么能每天在这样的高压拥抱下保持着正常形状。

真的要无法呼吸了。

卓苒越抱越紧，她将脑袋深深埋入被窝之中，抵在了郑佳的锁骨处。

郑佳感觉自己真的要无法呼吸了，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快要跳的体外了。

卓苒的每一句梦话如同从幽幽且黑暗无边的深海传出，将郑佳所有心跳压平，甚至压得有些发疼。

郑佳心疼的看着将自己藏在被窝中的卓苒，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