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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萤见婉华似乎并未因章立丘的突然出现影响心情,便也将此事抛到脑后,陪着婉华说起话来。

“萤萤，这个是酒吗？”婉华举起面前的高脚杯,轻轻嗅了嗅杯子里的桃粉色液体，不太确定地问道。

“嗯嗯。香槟酒。”刘萤举起杯子与婉华碰了下杯，喝了一小口。

婉华遗憾地放下杯子,笑着对刘萤道：“那我喝不得了。”她吃点糖都会醉得不省人事,要是喝酒只会醉得更快。

刘纶一直没有说话，听婉华说不能喝酒，默默起身问侍者要了杯果汁,轻放到婉华面前温柔地道：“喝果汁吧！”

“谢谢纶哥哥。”婉华接过果汁感激地向刘纶道了谢。

“不客气~”刘纶回避着婉华的视线坐下了。婉华今日美得摄人心魄,他根本不敢看,会心动，也会心痛。那日在公园,婉华望着他说有喜欢的人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的幸福感是显而易见的。那份幸福是另一个人给婉华的，不是他。婉华所有的美好注定与他无关,他能做到的或许只有不去打扰。

盛哥儿坐在婉华身边，心情郁闷地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又问侍者要了一杯更烈的。章立丘的出现让他不爽，刘纶向婉华献殷勤也让他不爽。最让他不爽的是很多年轻男人投向婉华的视线，一个个像伺机而动的鬣狗。

“哥,你小心别喝多了。”婉华扯了扯盛哥儿的衣角小声提醒道：“萤萤说那个蓝色的酒,喝起来甜,其实酒劲特别大。”

“不会的。”盛哥儿笑了笑。

人群忽然嘈杂起来，伴随着女孩子们的窃窃私语。原本安坐着的许多夫妇都带着自家的小闺女起身迎了过去，脸上赔着讨好的笑。

刘萤双眼亮起了好奇的光，拉着婉华站起身也要看看是哪位大人物来了。只是刚看到大人物的真容，她眼中的光就暗了下去。来的是林家。林曜师兄的女伴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子，举止亲昵地紧搂着林曜师兄的胳膊，看来就是那位未婚妻无疑了。

林副议长和议长夫人在文楮的介绍下笑容款款地和不断涌上前来的宾客们打着招呼，林曜则神情索然地跟在后面，用目光搜寻着二楼文心的身影。文心他没找见，不过却看到了不远处的刘纶兄妹和婉华兄妹，于是远远地冲四人笑了笑。

刘纶和婉华也回了个笑。

片刻的嘈杂后是突然的寂静。林家刚落座，大厅的光就暗了一点，楼梯的光却亮了起来。

文心头戴珍珠和水晶制成的华丽发冠，身着长款束腰礼服笑意盈盈地站在楼梯尽头。

礼服是很浅很浅的灰紫色，裙摆是层层叠叠的不规则的轻纱，较长的一截是杏色，较短的一截是灰紫色。礼服袖口是及肘的灯笼袖，只有薄薄的一层纱，透出文心白玉似的胳膊。肩头和腰际有繁复的雪色刺绣，裙摆上也零星地点缀着一些刺绣小花，既不觉得单调，也不至于太多热闹。

发冠很美，礼服也很美，不过都是点缀。文心脸上绽放的灿烂笑容，衬得一切都黯淡无光。

忙碌的侍者们停止了走动，交谈的客人们也噤了声。所有人，甚至与文心朝夕相处十数年的文楮都愣了一愣。他心里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吾家有女初长成，娇俏可人及倾城。

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他还依稀记得雁雁刚出生时的样子，小脸又红又皱，爱被人抱，没有人抱就要哭。那年他也不过八九岁的年纪，晚上却会跑去大哥院里抱着雁雁直到把她哄睡着……他也记得雁雁还是个小胖丫头时候的样子，喜欢撒丫子跑，喜欢玩男孩子爱玩的东西，上树啊什么的。如今却已是亭亭玉立的小淑女一个，真是感觉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长大了。

文楮红了眼，笑着一步一步迈上铺了红绒毯的楼梯，站到文心右侧，挽起左胳膊给文心搭着。

“谢谢二叔~”文心笑着挽住文楮的胳膊，轻移莲步下了楼。礼服不规则的裙边飘动起来像随风摇曳的莲瓣，明黄色的灯光像碎金屑似地洒在文心身上，眼前的画面美得像仙子下凡。

自从文心盛装打扮后出现在楼梯尽头，婉华的目光就再也没从文心身上移开过，甚至连眨眼也舍不得。她望着文心翩然而下的动人模样，心被瞬间偷空了。

文心也在人群中寻找着婉华的身影。她知道婉华坐在哪里，一眼就找到了婉华。见婉华正痴痴地望着自己，文心不禁低下头害羞又甜蜜地笑了。

章立丘也望着文心出了神，甚至没有听到身边的何曼铃在说话。

“师兄！！！”何曼铃嗔怒着推了章立丘一把，不快地皱起了眉头道：“老盯着文心干嘛？你是不是还喜欢她啊？”

章立丘伤感地收回神道：“没有。”他不喜欢何曼玲，一点也不喜欢。任性、骄纵、无礼、愚蠢……都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文心身上美好的东西，这位何小姐是一点也没有。可是蠢有蠢的好处，易骗易哄，云婉华要是脑子不那么好使，他家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最好没有！”何曼玲霸道地挽住章立丘的胳膊道：“你既然答应了和我在一起，心里就只许有我！”

“当然了。”章立丘答得敷衍。

文楮搀着文心一起上了大厅里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对到场的宾客表示了感谢。

“第一支舞按说该我陪雁雁跳，不过大家也瞧见了，我这胳膊不太利索……”文楮正要问，有没有哪位男宾愿意代他陪文心跳第一支舞，人群中就站起一个颀长的身影。

林曜先声夺人地道：“文叔叔。我代您陪文心跳吧！”他看到身边蠢蠢欲动的众人，怕被别人抢了先。

林夫人暗暗瞪了儿子一眼，神色不快地端起酒杯润了润嗓子。名门小姐的成人礼舞会，其实就是向所有人宣告自家姑娘长大成人可以出嫁了，有意的小子们赶紧来追吧！所以在舞会上谁和谁跳舞很有讲究，一般在十六岁之前就订了婚的，当天第一支舞会和未婚夫跳，否则一般同父兄跳。林曜主动站出来陪文心跳第一支舞，简直是在打她的脸！她都已经给林曜寻好亲事了！

文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乐队准备演奏。

林曜大步走到台旁的阶梯下，伸出手小心地牵着文心下了高台，然后二人手挽手到了舞池中央。

舞池的灯光亮了起来，文心看了眼林夫人的脸色，不安地将手交由林曜握着。

林曜低头望着略施粉黛的文心，心跳渐渐快了起来。他有些尴尬地把视线从文心脸上移开，虚望着前方道：“文小胖，你今天特别好看。”

“谢谢。”文心有点心不在焉。林曜不该站出来的，已经定了婚的人，再陪她跳舞算怎么回事呢？学校里本来就有他俩的闲话了，今日这事要传出去，谣言恐怕会愈演愈烈。文心不安地低声问道：“林曜，你知道学校有人在传我们在一起了吗？”

“知道。是不是烦你的人少了许多？不用谢。”林曜笑着道。

“我倒是没什么。不过你未婚妻那里没关系么？要不要我帮你解释一下？”文心看了眼林家所坐的位置，疑惑地道：“你怎么是和璐璐一起来的？”璐璐是林曜的小表妹，二叔上司任厅长最小的千金。

“未婚妻的事是萤妹子同你说的？”林曜搂着文心轻轻一旋身，淡淡地笑着道：“文小胖你能不能再笨一点？我要是真的有未婚妻你会一点也不知道？咱两家可是世交，订婚这么大的事我家会不请你和文叔？”

文心不快地皱起了眉头：“没有就说没有啊，你骗萤萤干嘛？”

“说得绝一点好让萤妹子死心嘛！”林曜望着文心微皱的小脸有些失神地道。

其实也不算骗。他早就喜欢文心了，两家也有婚约，文心小时候为了一颗糖还答应过长大了要嫁给他的。只是童言童语作不得数，婚约也只是两家老爷子的口头约定，别说文心，恐怕连文二叔也不见得知道。他也不想用婚约勉强文心什么，宁愿慢慢相处等水到渠成，文心要是不爱他，嫁给他会不开心的。

第一支曲子结束了。林曜牵着文心向围观的众人行了礼。

“表哥和雁雁姐好般配啊~”任璐随着众人开心地鼓起了掌。

林夫人满脸不乐意地看了眼小外甥女，也敷衍地拍了拍手。

婉华听着大家私底下议论文心和林师兄多么多么般配，心里泛起一丝淡淡的酸意。要不是知道林师兄与人订了婚，她肯定会吃醋的。

最终，她还是吃了醋。文心跳完第一支舞，身旁立刻围了许多邀请她跳第二支舞的人。

文心本来想找机会同婉华说说话，谁知刚同林曜跳完舞，又有别人邀请她。她是主人家，不好拒绝宾客的邀请。才第二支舞，要是推说累也太早了些。

与人走入舞池时，文心回头看了眼婉华的方向，心里忽然难受起来。婉华面前也围了不少邀舞的人……她自觉不算小气的人，可是在婉华的事上，她真的很小心眼，根本受不了婉华和别人跳舞。婉华连被她抱一抱都会脸红得不行，要是和别的男生跳舞，岂不是会露出那种勾得她心痒的娇羞之态？她不想别人看到婉华那个模样！

何曼铃望着伸手邀请婉华的其中一人，得意地对章立丘道：“只要云婉华选了我堂弟。摔不死她也能让她当场出个洋相！”她说完又怕章立丘嫌弃她心肠歹毒，佯作无辜地道：“倒也不是我心狠，实在是她太不要脸了。你为了宽她病爹的心与她协议结婚，她不仅不知恩图报，还耍手段夺去你全部家产。这样的贱人怎么收拾也不过分的！”

“令弟的竞争恐怕有些激烈。”章立丘不以为意地道。

“放心吧！我吩咐过我堂弟每支舞都去，就不信云婉华不上套。”何曼铃笑着道。

章立丘冷笑一声，鄙夷地道：“云婉华不会跳舞，谁请都没用的。”

“不会跳舞？那更好了。看我的！”何曼玲兴高采烈的站起身，快步走到婉华附近，冲堂弟何铨使了个眼色。

何铨会意地点了点头，绕过在他之前的两个人，向婉华递出手道：“云小姐，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婉华诧异地抬了抬眼。云小姐？今日舞会上认识她的人可不多。她无心交际，除了听文心讲话看文心跳舞的时候起了起身，一直和萤萤坐在角落的。她打量了眼何铨，余光瞥见一旁看戏的何曼铃，忽然就警觉了起来。

“请云小姐赏脸！”何铨笑着又问了一遍。

何曼铃幽幽地道：“云小姐该不会是不会跳舞吧？”

刘家兄妹已经去跳舞了，盛哥儿喝多了酒去了卫生间，如今这桌只有婉华。在围观的众人面前，她一个人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势单力薄。

何铨配合着何曼铃假装惊讶地问道：“真的吗？云小姐不会跳舞吗？不会吧！咱们这样家世的人，交际应酬肯定少不了，学会跳舞难道不是最基本的么？”

“谁告诉你云小姐跟咱们是一样的家世了？”何曼铃袅娜多姿地走向婉华，轻蔑地挑了挑眉道：“我听说云小姐家是在小镇上开米店的。云小姐叫卖吆喝肯定是好手，跳舞什么的可就不一定了。这身礼服很贵的，云小姐租来的？”

原本爱慕婉华容颜凑过来的几个男生纷纷在尴尬中缩回了手。他们爱美人，不过更爱门当户对甚至门第更高一些的美人，比如文心。

“礼服原来可以用租的吗？我还真是不知道。看来这位小姐很了解啊！”婉华淡淡地扫了何曼铃一眼道：“还有，会跳舞难道谁邀请我都该答应吗？真是抱歉，我不是您那样饥不择食的性子。”

何曼铃被怼得脸青一阵白一阵，昂着头不服地道：“不会就不会。装什么啊？也是搞笑，不会跳舞来什么舞会。难道以为凭你那两分姿色可以钓得金龟婿不成？”

文心注意力全在婉华身上，虽然隔得有些远听不清何曼铃说了什么，但她从婉华的表情看出来气氛不太对劲。

“不好意思啊！我脚有些痛，想坐下歇一会儿。”文心停下舞步，抱歉地对舞伴道。

“好。我扶你去坐着。”舞伴殷勤地道。

文心挽拒了对方的好意，转身朝婉华走去。不过才走了没多远，就见林曜先她几步走了过去。

林曜冷着脸毫不客气地冲开围着婉华的众人，温柔地对婉华笑了笑：“婉华，可以请你跳支舞吗？不过这支曲子快结束了，我预约下一支好不好？”

“当然可以。”婉华感激地向林曜回了个笑。她和林曼铃斗嘴会掉份，事闹大了也会坏了文心的心情，可要是不说话又只能吃哑巴亏，行动才是最好的反击。既然章立丘的女友说她不会跳舞，那她跳一支就是了。

第三支曲子，文心陪文楮坐着说话，没有上场，不过视线一直跟随着婉华和林曜。

文楮的脸上没有笑容。他知道雁雁喜欢的人是谁了！从试探的问题来看，雁雁喜欢的人今天是来了的，于是他一直在观察雁雁的视线。如果你很爱一个人，是会忍不住在人群中偷偷看他的。

观察的结果令他不安。雁雁的视线几乎一直在婉华的身上，除非跳舞背对婉华而立的时候，只要婉华出现在雁雁的视野里，雁雁一定会看向婉华！没有例外！

这个结果同他最初的猜测一样。可是蔡叔说雁雁常常去寄信，那和雁雁通信的又是谁呢？邮局那边一直没有消息，雁雁这几日都没去寄过信。唯一令他困惑的就只有通信的事。如果查出来雁雁通信的人不是她所爱慕的那个人，那就只会是婉华了。

孙伯过来凑在文楮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文楮不快地皱了皱眉，冷着脸低声吩咐了孙伯几句。“你亲自去同她说！”

“是。”孙伯点了点头。

取笑婉华不成反倒碰了一鼻子灰的何曼铃回到章立丘身边，小声嘀咕着：“你前妻够能耐的，连林曜也能勾搭上。”她看着婉华并不生疏的舞步又愤愤地道：“你不是说她不会跳舞么？我看她会得很呢！”

章立丘望着脱胎换骨艳光四射的婉华，心情也有些复杂。他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云婉华，以前不了解，现在更不了解。

“何小姐。”孙伯到了何曼玲和章立丘的桌前，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我们二爷说了。云小姐是鄙府的贵客，您要是再找云小姐的麻烦，只能请您马上离开，从此以后也不必再登我们文府的门了。”

孙伯的声音并不小，临桌之前看热闹的人也都听到了，偷偷取笑起何曼玲来。大家嘲笑人就图个乐，至于是嘲笑姓云的小姐，还是姓何的小姐，对他们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何曼玲咬得嘴唇没了血色，她很想说：不来就不来！谁稀罕来你们家了！

可是她不敢。要是得罪了文家，爸妈肯定会骂死她的。

盛哥儿已经回来了。他并不是喝多了酒难受，而是见许多人过来邀请婉华跳舞，觉得心里堵得慌想找地方静一静。谁知等曲子结束回来，婉华还是在舞池里，被那个叫林曜的搂在怀里。

他是婉华的男伴，按说该他陪婉华跳舞的。可是他不会！他和家人走散以后，很多小时候的爱好都放下了，至于社交舞更是没有机会学。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婉华被别人搂在怀里！

盛哥儿又问侍者要了杯烈酒，对着婉华随音乐舞动的倩影一饮而尽。

婉华同林曜跳完舞回来的时候，盛哥儿已经有些醉了。

“怎么喝成这样了？”婉华掏出帕子擦掉盛哥儿嘴边的酒渍，有些头疼地道：“以前在家里喝酒你都知道节制，怎么出来做客反倒放开了的喝呢？”

盛哥儿撑着晕晕沉沉的头道：“没事。不小心多喝了些。”

刘纶也是才和妹妹刘萤跳累了回来，见盛哥儿喝醉了关切地道：“婉华，要不先把盛哥扶去休息室躺一会儿吧？”

“嗯嗯。”婉华独自扛不起盛哥儿，只能拜托刘家兄妹道：“纶哥哥，你和萤萤帮我一把可以吗？”

“我想回去了。”盛哥儿握着婉华的手腕道：“我们回去好不好？”离刘纶远一点，离林曜远一点，离所有觊觎着婉华的男人通通远一点。

婉华有些犹豫地道：“那我先跟叔叔和雁雁说一声。纶哥哥，你帮忙扶着下我哥，别让他倒地上去了，我去找雁雁。”

“放心吧！”刘纶尽责地去扶盛哥儿，却被盛哥儿嫌弃地推开了。他执着地又去扶，又被盛哥儿推开了。

文心见婉华朝自己走来，赶紧开心地迎过去道：“我刚要过去找你呢~”

“我哥醉了，吵着要回家。我可能得先走一步了。”婉华拉着文心依依不舍地道。文心今天太忙了，她都没什么机会同文心说话，总是远远地看着。好不容易文心不那么忙了，她却又要走了。

“……”文心不太放心。她不知道盛哥儿的酒品如何，害怕婉华有事。可再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婉华和盛哥儿兄妹多年，对于盛哥儿的酒品肯定比她更清楚。“那我让蔡叔送你们。”她也担心婉华再呆下去会难受。章立丘来了的事她也是才知道，而且听仆人说，带章立丘来的何曼铃找婉华的茬了，就是她察觉到婉华神色不对的时候。

“嗯嗯。”婉华没有推辞，她是没办法扛着盛哥儿坐洋车的。

“今天实在走不开，我明天放学去你家拿另一件礼物呀~”文心满心期待地道。

婉华笑着点了点头。她都能想象文心在夕阳下的院子里骑着脚踏车破风而行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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