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嚯，真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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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时候？”何生追问。

芋娘搅拌着碗里的胡辣汤，一点点回忆：“大概是半个月前，象姑馆的一位元老级的男人死了，名叫似以，死在了服侍客人的床上。”

何生伸手打住了芋娘的话，“先吃饭吧，吃完饭再与我们说道。”

璃珠正巧端着碗回来了，既然相顾无言的默默吃着饭，气氛陡然变成这样，璃珠一时摸不着头脑，他不过离开一会儿，怎么变成这样了？

吃完饭后，璃珠憋着一肚子的疑问，帮着芋娘收拾好桌子，回来问何生：“怎么了这是，氛围不太对啊。”

何生没有理他，搬开凳子反手让芋娘过来，撂下一句“坐下听就好了”，璃珠闻言乖乖落座，还特地选在了芋娘身边的位置。

一切收拾妥当后，何生才道：“好了，你说吧。”

芋娘接着道：“据人传，似以死相很怪异，整个人干瘪如同无肉一般，死的时候皮下还有那种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爬动，看起来渗人的很。”

何生璃珠在这里对视一眼，心里明了，这样的死法跟刘忠渝一样。

何生敛了敛心神，继续问道：“在他之前还有人死亡吗？”

芋娘摇摇头：“没有，近几年城内都挺安详，意外去世的人基本都是疾病作乱，像似以这样凄惨的死法，只有他一个。”

璃珠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桌面，得出结论：“不是寻常死亡，大概是被鬼害的吧！”

“鬼？”芋娘一惊：“要是鬼的话，城中人该怎么办？”

璃珠着急忙慌安抚，拍着芋娘的肩膀：“没事没事，别紧张，我瞎猜的。”

何生看着璃珠的那只咸猪手，他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这货在占便宜。

既然最关键的问题问出来了，就没什么大事了，何生起身，走了两步，回头看见殁情坐在位置上不动，又回来拉走了殁情。

很识时务的给璃珠留下了独处的空间，主要还是璃珠使劲使眼色，还有就是不想看到这货献殷勤的样子。

刚跨出门口，就被芋娘喊住了：“等下，你们现在是要去象姑馆吗？”

二人驻足，点了点头，芋娘起身：“现在你们进不去，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们弄三张通行证，进象姑馆的外人必须持带通行证。”

何生愣住，勾栏院他们一分钱没花就进去了，怎么这象姑馆的规矩比勾栏院还多？

但入乡随俗，等着芋娘的这段时间，三人开始了商谈。

何生：“刚才老板娘说的，与刘忠渝的死相一模一样，基本可以肯定是魂虫作乱，难道虚雅与似以也有仇吗？”

璃珠举手：“不是没可能啊，半个月前死的，那时候虚雅应该在复仇吧，似以若是与她有些仇怨，按虚雅的性子，绝对会报的。”

几人理了理线索，猜测着虚雅与似以的关系，一个勾栏院的头牌，一个象姑馆的元老级人物，看起来身份对等，会因为什么产生矛盾呢？

猜了好几个可能，都被推了，璃珠哀嚎：“为什么要将虚雅那么早送走？”

殁情：“……”

这谁能料到后续呢？

何生：“去问问赵当归吧，他应该知道虚雅的生平琐事。”

璃珠眼睛一亮，拍桌而起：“好主意！”而后又想到什么，泄了气：“你知道赵当归现在在哪吗？说不定去京城找那个什么姬原美报仇了。”

“不会！”何生笃定：“在许无意没死之前，他不会走的。”

“嗯？”璃珠茫然，不太懂这话的意思，抬头就看见何生一脸阴笑的盯着他，殁情也很有压迫感的看着他。

“这样盯着我作甚，有什么事直说呗，怪毛人的。”璃珠受不住两人的视线。

得了这句话，何生得逞一笑：“找赵当归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和殁情查探象姑馆。”

“我哪知道他在哪里，要怎么找啊？”

“那就是你的事了。”

璃珠犹豫，其实他更想和芋娘待在一块儿，但这事不好说出来，最后权衡利弊，忍痛割爱应下了。

芋娘回来时，没见着璃珠，疑惑的看着端坐在桌边的殁情何生二人，何生两眼弯弯，解释道：“他有一些事情要做，先行离开了，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芋娘了然的点点头：“这样啊——你们的通行证来了，拿着吧。”

“麻烦了。”何生起身接过通行证，朝着芋娘抱拳行礼，殁情也跟着抱拳，芋娘福了福身，说上一句“平安回来”。

何生点头：“会的。”

*

芋娘的客栈与象姑馆遥遥相距，按芋娘的话来说，一是没钱，而是自己不需要。

但这正好为何生殁情两人提供了契机。

两人走过街道正中间时，看见了黄大爷口中的“半仙庙”，何生拉着殁情停下。

殁情回头。

何生扬起下巴示意：“进去看看吧。”

殁情看过去，打量着这座甚有派头的庙宇。

来来往往的人极多，庙门前两座童子像高高矗立，只不过都长得——难以形容。

殁情正看着，旁边伸过来一只颤颤巍巍的手，搭住了殁情的胳膊，“姑娘……”

殁情下意识把手放在剑柄上，在听到声音后又收了回去，缓缓转身，低头看见了佝偻着脊背的老婆婆，挎着提篮，提篮中装满了黑色的布条。

“姑娘，是要进去参拜吗？要不要买两根布条啊？”老婆婆说着话都带着颤音。

何生看了看篮子里的黑布条，一脸思索，殁情正想拒绝来着，何生抢先拉住她，对着老婆婆笑的一脸温润，从怀里掏出两枚铜钱，放在老婆婆手上，自己从篮子里抽了两根布条：“谢谢老婆婆，祝您生意兴隆！”

“走吧。”何生拉着殁情的手腕，往庙里走去。

“为何要买？”

殁情原本有些疑惑，但是在视线触及到出庙人手中一致的黑布条时，沉默了，当前看来，黑布条肯定有特别的用处。

何生也看到了，心下对这庙反而有些好奇。

进去参拜时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墙壁上，刻满了那位半仙儿的事迹，何生一路观赏过去，发现一个问题。

这壁画上的半仙儿，没有脸！

那所谓的脸上挂着太极图案的面具，何生看向殁情，殁情还是那个表情，看不出啥。

何生拦住了一位过路的姑娘，尽量笑的无害一些，问道：“请问您可知晓，这壁画中的半仙儿为何没有面容？”

被拦住的姑娘一脸古怪的看着两人，“两位不是城里人吧，可有通行证？”

哈，这问到点上了，刚有的。

何生从怀里掏出了新鲜热乎的通行证展给那位姑娘瞧，姑娘看了两眼，点点头，便说道：“外城的人不了解也是正常的，壁画上的这位半仙儿可是我们整个丹徒城的神，救我们城中人于水火之中，最后殒身于天道，护我们丹徒城的安危。十年前的那一天，他站在城门处——”

“好，打住！”何生收住了姑娘的话头，这一听就是老长的故事开头，但是已经听过一遍了。

面对姑娘疑问的表情，何生再度笑的有礼：“所以，为何这壁画中的半仙儿没有脸呢？”

“因为一直都没有啊，半仙儿从进城到殒身天道，一直带着太极面具，就连先城主也从未见过他的面容。”

“那门口的两座雕像，也是半仙儿吗？”殁情突然问道。

姑娘没想到男子身后的美人，看着冷冷清清，不好言语，居然也会问问题，一时愣了一下，而后回答：“那个啊，那两个是半仙儿最为珍爱的泥人儿，日日都要揣在怀里，后来半仙儿殒身的时候，泥人儿也跟半仙儿去了，所以我们建这座半仙儿庙的时候，将那两个泥人儿的样子做成守护石像，守护着庙中的半仙儿。”

殁情颔首，何生也跟着频频点头，说了好些感谢和祝福的话，硬是让那姑娘笑意盈盈的走了。

等姑娘走后。

“你怎么想？”何生问殁情。

殁情看了看里面：“先进去瞧瞧。”

“嗯。”

何生又回来看了壁画几遍，殁情抱着剑靠在墙边，等着何生，过了好一会儿，何生才进去。

“嚯！”

刚进去，何生就转头退了回去，使劲儿眨巴眨巴眼睛：“真刺眼！”

看到何生退回来，殁情作势要进去看看，却被何生拉回来，“先别进。”

说着就将手上的黑布条给殁情系上，嘴里念叨着：“我刚就差点瞎了眼睛，吃一堑长一智，你带上。”

殁情：“……”里面到底是什么？

何生给自己绑好了布条，先试探的进去了，而后才递出个手，“进来吧。”

殁情直接忽略了何生的手，踏步进去，也瞬间有些惊讶，这庙宇……奢侈的不像个庙宇。

何生讪讪的缩回手。

主殿正中央，矗立着五六人高的半仙儿雕像，全金的，是个迎风站立，衣袂飘飘，手上端着俩泥人儿的姿势，周边有小隔间，里面均是真人尺寸的半仙儿各种作为，有炼丹时候的，有作法时候的……

所有的雕像都是金身，毫无例外的太极面具。

何生透过黑布条的缝隙看过去，震惊了许久，感叹一句：“怕是神也没这待遇吧！”

“这人已经成了丹徒城的信仰了，一个人死后能这样被人尊敬，死得值了！”

殁情偏头看着何生，不赞同的摇摇头，一脸认真：“活着比死更好，不管死的值不值。”

何生没想到殁情竟然在这方面较真，先是一愣，而后轻笑：“我也喜欢活着，不过是当前有所感慨而已。”

两人正谈论着，主殿门口忽然传来一波接一波的哗然声，殁情何生同时转身，注视着从人群中缓步出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