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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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涵眯了眯眼，望到邻近的楼顶上有反光镜似的亮光，忽地醒悟过来，迅速喊道：“有狙击手，快躲起来！”

话音刚落，就见他一手牵起还在神游状态的关晓夏，然后拽住田芮妮的袖子，拉着两人飞快躲进最近的店铺里。

罗嘉玥见状，和刘志宇对视一眼，互相拖着各自的女朋友找掩体躲避。吴敏跟董文慧关系不错，临走前还不忘将委顿在地的董文慧一起拽走。

一时间，留在外面的只剩下呆若木鸡的林晴。

好在林晴很快就反应过来，瞧见旁边有辆废弃轿车，直接就地一滚，躲到了车子底下。

林晴瞪大眼睛盯着车底上的部件，胸膛剧烈起伏，发出粗重的呼吸声。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这里，绝对还有其他人！

鼻尖萦绕着难闻的血腥味，林晴不停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慢慢转过头，看到蒋彬歪着脖子的尸体就在自己面前，身下流淌的血液逐渐蔓延开来，顺着地面流进了车底下。

林晴身子一缩，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

一条人命就这样悄无声息被夺走了……

想起刚刚亲眼目睹的情景，林晴忍不住浑身发抖，伸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血。

老天爷啊，她会死在这里吗？

林晴哽着喉咙，却不敢哭出声。第一次，她深刻地感受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预想中的袭击没有再来，空气再次陷入寂静。

半个小时后，沈涵从店里微微探出头，环视了周围一圈，接着往身后比了一个确定安全的手势。

沈涵三人出来后，躲在角落里罗嘉玥等人也走了出来。

王佩珍有些愧疚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拉走林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林晴藏身的车前，低头一看，见一个人影正躺在车底下瑟瑟发抖。

“林晴，你怎么样了？”王佩珍急忙跪坐下来，朝里面的人伸出手。

“我，我还好。”被王佩珍拉出来后，林晴脚步踉跄，差点站都站不稳。

王佩珍见林晴的脸毫无血色，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心里更是内疚：“刚刚，对不起。”

林晴有些惊讶。

王佩珍跟罗嘉玥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不会主动找她说话，似乎是怕她给她丢脸的样子，所以她也就没有惹人嫌地去接近她。

现在看来，或许在王佩珍心中，她这个朋友的份量还蛮重的吧。

林晴的脸色好看了些，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关系，人之常情，我不怪你。”

“你还能走路吗？要不要我扶着你？”话一说出口，王佩珍就后悔了，林晴这一身的血，看起来脏死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敏感如林晴又怎会看不出王佩珍眼里的嫌弃，她当即就拒绝了，而且她也不想麻烦别人。

“那好吧。”王佩珍松了口气，转身瞧见地上的尸体，连连后退了几步。王佩珍的心理素质算是不错了，她并无多少不适，反观关晓夏和吴敏，眼睛通红，显然是刚哭过的样子。

尤其是董文慧，她和林晴同样目睹了蒋彬的死亡过程，受到的打击却远甚于林晴，这会儿眼神空洞，表情呆滞，连走路都要吴敏搀扶着。

突然就死了一个同学，大家心情都很沉重，但沉重中又有一丝丝侥幸，侥幸被子弹射穿脑袋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正当大家都心有余悸的时候，沈涵的声音传来。

“果然如此。”

林晴望过去，见他不知何时打开了光幕。

田芮妮凑近看了看，惊讶道：“观看直播的人数竟然一下子飙升到了一百二十！”

“没错，你知道为什么吗？”沈涵问道。

田芮妮稍加思索，很快想出其中的缘由：“难道是因为……”

沈涵眼中寒光一闪，点头道：“蒋彬被狙杀，观看人数上升，这证明他们喜欢看杀人。”

“喜欢看杀人？”一向吊儿郎当的罗嘉玥难得露出惧色，不解道：“可这不是生存游戏吗？跟杀人有什么关系？”

“至少对于这种血腥场面，观众是喜闻乐见的。”沈涵看了眼蒋彬的尸体，继续分析：“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其他队伍也可能遇到了埋伏。”

“但你不觉得奇怪吗？敌在暗，我在明，而且对方还有枪，为什么只杀我们一个人就走了？”田芮妮问道。

“该不会是想一个接一个的玩死我们吧？”刘志宇恐慌地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对方没有必要在游戏一开始就暴露自己的位置，让我们有所提防。因此这种可能性不大。”沈涵否定了刘志宇的猜想，接着道：“而且玩家手册上并没有提及什么特殊情况，这其中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规定。”

田芮妮面露凝重，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不多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等等！”关晓夏突然拦住了田芮妮，红着眼睛说道：“我们一起把蒋彬的尸体埋了吧。”

“埋了？”

关晓夏点点头：“同学一场，他已经死得那么惨了，难道我们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曝尸野外吗？”

“我赞成晓夏的想法，你们看看文慧，亲眼看着自己的男朋友死在自己面前，都吓成什么样子了。”吴敏哽咽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视线落到董文慧身上，见她神情越来越恍惚，竟像是有些精神失常了。

关晓夏闻言，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就当是给文慧的一点慰藉吧。”

在众人眼中，关晓夏一直是个文静秀气的邻家小妹，说话声音软绵绵的，有种江南水乡女子特有的清柔，若是放到普通人堆里，也算是个清秀佳人。可在校花田芮妮的光环下，就显得黯淡许多了，连个性张扬的王佩珍都比她惹眼。

这会儿听关晓夏主动提出埋葬蒋彬，众人都对她突生好感，就连莫名看她不顺眼的王佩珍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你说的很对，我们应该这么做。”沈涵翘起嘴角笑了，除了跟他关系较近的田芮妮和罗嘉玥，其他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

林晴偷偷去瞧沈涵，见他投向关晓夏的目光中，有着淡淡的赞许和欢喜。林晴别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有了沈涵的支持，众人齐心协力在附近的小公园里挖了个土坑，把蒋彬的尸首埋了进去。

接下来的返程路途中，因为狙击手一事，大家在田芮妮的提议下都尽量朝着障碍物多、不易被埋伏的地方走，可惜这样一来就更加耽误时间，当他们快要抵达原来的地方时，已经是黄昏时刻了。

一开始醒来的空地上，其他出去探索的小队已经全部回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席地而坐。有人在交流心得，有人在清点自己的收获，还有人埋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

“班长，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啊？”六班的同学中，坐在人堆里的张晓华无聊地画着圈圈。

李伟嚼着口香糖，说道：“这天都快黑了，罗嘉玥他们还没回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要胡说。”蔡哲望向天边落下的夕阳，面带忧色。

张晓华身后坐着几个班里的女生，正捧着手里的娱乐杂志看得静静有味，其中一名叫余丽芳的圆脸女孩边磕着瓜子，边说道：“班长，你没听七班的人讲吗？他们有支队伍出去的时候是十二人，回来只有九人，有三个人莫名其妙就失踪了。”

一个长相精明的男生意味深长地说道：“失踪？呵呵，我看恐怕没这么简单。”

坐在余丽芳对面的杜芊芊突然抬起头来，疑惑道：“杨子昂，你这话什么意思？”

杨子昂见杜芊芊盯着自己，脸色一红，故意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下巴朝七班那支失踪人的队伍扬了扬：“看到没有，那几个家伙，我留意他们很久了，从回来后就一直是这种表情。”

杜芊芊转头望过去，见那几个人抱着自己的背包颓丧地坐着，时而紧张地左顾右盼，在一众神色轻松的同学里显得格格不入。

杜芊芊感到不解，正要继续追问，又听杨子昂慢悠悠道：“啧啧，你看看十班那些人，还有心思玩牌，真当是过家家呢？”

杜芊芊抽抽嘴角，低头看杂志不再理他。

李伟打了个哈欠，问道：“那我们还要再等吗？万一真有危险怎么办？”

“当然要等！”蔡哲横了他一眼，语气斩钉截铁：“人没有到齐，我们不能先走！”

李伟遭了一记飞眼，不满地小声嘀咕：“切，谁不知道你在等田芮妮。”

这时，七班那边突然传来吵闹声，失踪了人的队伍里，有个高壮的男生跳起来，大声喊道：“不等了！我们不等了！”

七班班长是位体型娇小的女生，名字叫庄思琪，她先是求助地看向蔡哲，见蔡哲没有理会自己，只好面向那名男生，忐忑地说道：“程宏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程宏的情绪有些激动：“我们不能再等了，再等就要出事了！”

“什么出事？程宏同学你不要乱说。”庄思琪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程宏歇斯底里地吼道：“有人要害我们！他们要杀了我们！”

此话一出，七班轰然炸开激烈的议论声，就连其他班级的人也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不约而同望过来。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蔡哲突然开口，他慢慢走近程宏，一字一句道：“我正准备问你们，跟你们一队失踪的那三个同学都去哪里了？”

兴许是知道根本瞒不住，程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苦地抱着脑袋：“阿飞、小志、还有小志的女友珊珊，他们不是失踪的，他们……是被我们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