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打赏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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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彼得大教堂内，一排排长椅整齐的列在两边，中间的红地毯从门口拾级而上，一路延伸到最前方的祷告台。高台后竖立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受难像，耶稣受难像的背后是一大片玻璃花窗。

天花板上吊着的水晶灯散发出炫目光芒，当光芒照在玻璃花窗上时，映射出的光晕仿佛都带着花的五颜六色。

林晴被王佩珍搀扶着，找了块干净的地方靠墙而坐，紧绷的神经在此时彻底松懈下来。松懈之后，强烈的困倦和疲乏迅速袭遍全身，林晴嘴唇苍白，面无血色，只觉得身上的力气被一瞬间抽空，接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一处不知位于何处的密闭空间内，中央的环形巨幕正像往常一样，和四周流光溢彩的数据墙进行庞大而快速的数据交换。

此时，坐在其中一块屏幕前的人影轻咳一声，尖声尖气道：“我说，影爵，你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吧？”

巨幕上方，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正悬浮于半中之中，他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身体发出微弱白光，若是往近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竟然是由肉眼难以分辨的小立方体构成，这些密密麻麻的小立方体冒着微光，像是某种信息流，以特定的方式组合排列在一起，时而如旋涡左右旋转，时而如潮水来回滚动，使得男子看起来仿佛一团模糊的虚影，根本无法窥见他的真实样貌。

等到他身上的白光渐渐淡下去，这位名叫影爵的男子才轻轻传来一声：“嗯，我知道。”

“那你还明知故犯？”

影爵从半空中飘然而下，停到地面后，一撩长袍坐在了椅子上，说道：“我不想看她那么早死。”

“你这样干扰游戏进行，是违反公司规定的。”

“我知道。”

“那女孩一路上流了那么多血，又没能及时治疗伤口，哪怕她熬过了最危险的感染期，你觉得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半残废的她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半晌，影爵才回道：“加尔，你今天话真多。”

屏幕前的人影一时语塞，翻了个白眼嘀咕道：“算了，如果不是怕被你连累，我才懒得跟你多废话。”

说完就右手一划，把另外一边的屏幕拨到面前来，托着腮自言自语道：“这部电影叫什么来着？好像是《鬼娃娃花子》。啧啧，据说生存率不到千分之一，我记得最近一次有玩家通关这部电影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

屏幕上，一群穿着水手校服的女生在校园的楼道上尖叫着四处逃散。走廊阴暗的角落里，站着一名浑身是血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咧开嘴阴森地笑着，接着手指一点，跑在最前面的一名女生突然凭空飞起，一头的黑发连着头皮被硬生生剥落下来，霎时血涌如柱，洒满了整个屏幕……

一条条弹幕从左至右跳出——

【我去！花子小妹妹的杀人手法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新脱俗啊！】

【小花花呀，先别急着杀，慢慢玩哈，咱不急。】

【呜呜呜……我的大长腿小姐姐被花花整死了，我好伤心，我好难受，我要退出直播间……】

【咦，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简直神似我前任劈腿的贱婊，花子妹，我给你刷十个紫水晶，先给我弄死她！】

【我说那位用礼物砸咱小花花的女猪精，别乱带节奏好吗？咱小花花想杀谁就杀谁，你自己管不住男人，在这里瞎囔囔什么呀？】

【切，直播间是你家开的啊？我嚷什么关你屁事？】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安安静静看直播了。】

这个以恐怖电影《鬼娃娃花子》为背景的游戏场景向来都是众多主题中的热门之一，因画面非常惊悚血腥，在线观看人数时常以万为单位来计算，观众发出的弹幕占据了大半个屏幕，不少土豪更是十分爽快地给花子或者喜爱的玩家打赏各种礼物。

此时，加尔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桶爆米花捧在手中，一边嘎嘣嘎嘣地吃着，一边津津有味地盯着屏幕，惊叹道：“这才叫刺激嘛，比你那个有意思多了。”

——

仿佛在无尽的混沌中昏迷了许久，林晴终于清醒过来，她缓慢撑开厚重的眼皮，第一眼便看到王佩珍正蹲在自己身前，笨手笨脚地给自己右腿包扎伤口。

“佩珍……”刚一说出口，林晴就觉得口干舌燥得厉害，脑子也是昏昏沉沉，难受极了。

王佩珍听她嗓子干哑，便递给她一瓶开了盖子的矿泉水，说道：“渴了吧？来，喝点水。”

林晴身上软绵绵的，就着王佩珍递过来的瓶子慢慢喝了几口水，等缓过了劲，才细声细气问道：“佩珍，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王佩珍看着林晴，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你才睡了一天而已。”

“那现在是几点钟了？”林晴下意识地想看手表，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现在是游戏时间第二天，下午五点半。”

林晴望了望窗户外面，垂下眼眸，黯然说道：“天快黑了，是吧？”

“嗯。”王佩珍轻轻应了声，视线突然落到林晴受了伤的右腿上，鼻子一酸，咬牙切齿道：“一帮狼心狗肺的东西，死了也是活该！”

林晴虚弱地笑了笑：“谢谢你替我包扎伤口。”

“哎，我不帮你，还有谁会帮你。”王佩珍叹了口气，见林晴的眼神越发黯然，急忙转移话题说道：“对了，今天天一亮，我就把你昨天晚上遗落在外面的背囊带回来了，还有你的一大桶水，我全都放在一起呢。”

林晴点点头，见教堂里只有零星几人，便问道：“其他人呢？”

“大部分人一大早就跟着蔡哲出去了，说是先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顺便调查夜鬼的来历。我怕王刚和刘文吉趁你睡着了对你不利，就没敢走。”

王佩珍顿了顿，脸上突然露出后怕的表情，接着说道：“还有，你可能不知道，你昨晚突然发起了高烧，伤口一直在流血，都化脓了。我一晚上帮你包扎了好几次，还怕你活不成了，所幸你都挺过来了。”

林晴闻言怔了几秒，继而眼眶湿润，红着鼻子说道：“谢谢你，佩珍，真的谢谢你。”

王佩珍尖酸泼辣惯了，还真没这么小心翼翼的照顾过人，不自在地摆摆手，说道：“你不用那么感激零涕的样子，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你也只有我这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我能帮自然会帮的。”

林晴心里一暖，问道：“佩珍，能扶我起来吗？”

“怎么了？你太虚弱了，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林晴解释道：“我想去一下洗手间，顺便把脏衣服换下来。”

林晴浑身黏腻的难受，这一路上都在赶路，别人不会停下来等她，所以她根本没有机会换衣服，早知道血腥味会吸引夜鬼，她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衣服换掉的。

“那好吧，我扶你过去，你有干净的衣服吗？”王佩珍问道。

“有，在我的背包里，麻烦你帮我一起带去洗手间。”

王佩珍点点头，替林晴拿好干净的内衣裤以及运动服，然后耐着性子将她扶到了教堂另一边的洗手间。

逼仄的洗手间里，林晴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水，轻轻一动，伤口就有血液渗出来。等到林晴终于换好干净的衣服，再把脏衣服撕成一块块布条，将自己右腿肚上的伤口包扎好后，已经虚脱的快要走不动了。

被王佩珍一步步搀扶着回到原位，林晴从背包里取出食物，接着轻触勾玉面具打开个人用户界面，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看着光幕上的文字。

左上角显示着：当前场景已知玩家人数：162，已知的死亡人数：25，目前存活人数：162

光幕的右上角显示着：游戏直播中，当前场景观众人数：170

右下角则显示着：玩家编号：2256，获得的打赏币：13

林晴看到自己打赏币那一栏的数字有改变，突然心思一动，留意到王佩珍正在整理自己的背包，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到自己，遂在心里默默问道：“智脑，我可以把光幕隐藏起来吗？”

【第2256号玩家，你可以在个人设置那里将用户界面调为仅自己可见。】

“你能教教我该怎么设置吗？”

【自然可以。】

林晴在智脑的指引下，把用户界面的操作方法大致学了一遍，成功将光幕隐藏为自己可见后，又接着问道：“智脑，我的打赏币为什么会多出十三个？”

【这是隐藏的游戏规则之一，玩家手册上并没有写明，不过既然你问到了，我可以选择告诉你。只要每个玩家在游戏场景中多存活一天，便会得到公司自动奖励的打赏币一个。至于你剩下的十二个打赏币，则是因为你昨晚表现抢眼，有位观众给你送了一份小小的礼物，扣除本公司收取的百分之四十的分成，折算成打赏币共是十二个。】

原来如此……林晴苦涩地笑了笑，看来她昨晚的罪也没有白受。

“那观众要怎样才会给玩家送礼物？”林晴继续追问。

【观众打赏全凭个人喜好，如果你表现优秀，得到打赏的几率会大一些，你可以在你的奖励明细里查询你获得的打赏币的来源与时间。】

林晴听了后飞快点开奖励明细界面，发现一位昵称叫晴天小飞猪的观众在昨天晚上七点零五分的时候给自己送了一个银水晶，位列粉丝排行榜第一。

“打赏币可以用来干什么？”林晴刚一问完，就见眼前的光幕迅速切换到另一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