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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骆跟钱书柔的关系差是由来已久的,就算没有之前的事情,村里人也知道项骆看不上钱书柔,根本不来往。

出了那事以后,村里人都看不上他们一家,就算项骆不顾亲情彻底断了联系,村里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对他们,项骆已经没什么顾虑了。

打哪以后钱书柔家里老实了一段时间,项骆也随着村里人对菌包的需求量越来越大而有些发愁。

能让他们彻底相信的靠谱的人到底不多,而且全都是各自回家去做,做好了送过来销售也不是办法。毕竟每家情况都不一样,就算统一培训,做出来的菌包质量也肯定是参差不齐的。

而且项燕母女俩尽心尽力,是因为项燕本身就比较厚道,而且明白这是项家的产业,就算是为了自己家,项燕也绝对会尽心尽力。可外人不一定。

项骆当前规定的是计件支付薪水,而成品质量只能外观去看,没有专业设备做不到质量抽检。

说到底,还是需要一个环境稳定,且众人能够在一起相互配合流水线作业的条件。

眼看菌包销售越做越大,这件事必须要尽快考虑了。

项骆最近对这事情有点发愁,不过事情没到眼皮子下头,就不至于太糟心。

而就在项骆为这点事来回考虑的时候,上面终于传下消息,要下乡考察了。

确定的日子就在五天以后。打从知道这一点以后,村长周振华就带着村委会全员挨家挨户的说清楚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带着全村的年轻人将村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将先前枯死后没再发起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一些脏了的墙面甚至都用抹布擦了一下。

又将家家户户的菌包都规划一下,考虑着谁家的条件最好,考虑着到时候带着领导去谁家考察。

这件事做得热热闹闹的,项骆看着周振华面色红润跟打鸡血似的样子,都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这些倒是可以理解。

要是在过去,网上肯定会有些自诩愤世嫉俗的人不问情况,将这些一律打成是官l主义,可扪心自问,你家要是来了重要的客人会不打扫院子吗?

华夏自古以来,都喜欢将自身最好的展现给客人,一来是想要给贵客最好的体验和最舒适的环境,二来也是不想叫别人觉得自己过得不好。

只展现好的一面,这并不是坏事。当然,这也只是说像是打扫规划这一类的门面功夫。

何况这一次领导过来视察,事关全村人的未来。别说只是打扫村子,就是顺着村口一路打扫到祖坟,他们都能喜滋滋吹着喇叭合不拢嘴的去干。

为什么?

因为这是好事!

项骆是没跟着折腾,不过周振华还是没少往他的家门迈。

项骆瞧见周振华又兴奋又紧张的样子都觉得好笑:“这星期您都来第三回了。”

周振华嘴唇碰碰热水,尴尬笑道:“还不是因为咱们这里太重要了。咱们到底是有着模范村的名头了,这次领导视察结束以后,上面应该能给出咱们规划的指示了。只要上面确定扶持,咱们村子的出路也就能板上钉钉了!”

“是咱们的就总是咱们的,放平常心吧。”项骆拿了一把折扇扇了扇,最近的温度只怕接近四十度了,外面一点绿色也没有。显得这个夏天更加酷热难耐。

那外头大片大片的黑土地因为三天两头的狂风蒙上了一层黄沙,放眼望去垄沟平坦,瞧着就像大片大片的沙漠。

荒芜一片。

也亏着周振华能顶着毒日头挨家挨户的去跑。

项骆就穿着背心裤衩,就像村口休闲的老大爷,不过身上干净,头发也干爽,不想村里其他人一样因为没有水去洗瞧着油滋滋的。大热天太阳一晒,隔着好远都能闻到臭味。

其实项骆衣服也是刚脱,做菌包的房间里放着冰块降温,可以穿外套和头套、口罩,来确保抑菌环境。

这刚干完一批休息,出来脱下外套放松一下周振华就来了。

“也就是你能平静下来吧。现在村委会门槛都快被踩平了。之前选的领导可能会去的示范人家,甚至都开始一家人演练到时候什么流程了。恨不得都叼筷子脸微笑。”

项骆多看了周振华一眼。

这一年来,周振华家里的情况可谓是精彩。因为资源充足,他家这一枝儿几乎没有因为丧尸受过多少灾难。而且因为能及时得到消息,存下来的粮食也不少。

可当了这么多年的村官,怎么可能只有美名。村子里关于他的流言蜚语由来已久。不过项骆也从来不去管那些是真是假。

只是周振兴那个糊涂蛋,直接将周振华一度推向了村子里舆论的风口浪尖。

就像项建国家的事情一样。项建国的名声坏了,项骆多少也会被说到两句。要不是项骆自己在村民们心里头声望太高,就肯定会被冠上“当叔叔的那样,一家人的侄子肯定不是好人”一类的帽子。

何况周振华原本跟弟弟的感情就亲厚,还时常帮衬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

而当下,周振兴的老婆和小儿子还在周振华这里,想要撇清关系是肯定不可能的了。

“我家想排练也没那个时间。到时候人下来肯定还要带走一些菌包作为样品培养。我们现在多做一点,也是为了那时候做准备。”

“那你忙吧,不过也别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这件事对村里来说也是一件大事。你这边给人留下好印象,对你以后也好。”

项骆却道:“我倒是觉得,以后类似的事情应该不会少。”

周振华一怔,再次多看了一眼项骆。

其实周振华在项骆面前,一直都挺严谨冷肃的,甚至在意见相左的时候针锋相对。只是最近的好事太多,而且都是项骆带来的。周振华自然就放下了些包袱,跟项骆多亲多近。

项骆这话,多少有几分年少轻狂的味道。

可见识了他拿出来的一样又一样的惊喜,周振华莫名的觉得,他说的这些都不是假大空的话,而是真真正正会实现了。

周振华没有附和,却也没有说叫他低调的话。

只是喝完了这一杯水以后就离开了。

等人一走,祝炎才从西屋过来,顺手扔给项骆一个镀锡包装的水包。

这大夏天的想要喝一口冰凉痛快的水也就这个了。

项骆将包装咬开痛快的喝一口,眼睛一抬:“蜂蜜水?”

这水里头放了蜂蜜,这一冰镇喝着凉爽清甜,好喝的让人打了个冷战。

“试着做了点,还行。”祝炎自己正在喝着一包,“这个倒是可以多带点,出门在外也能用上。”

项骆看看镀锡包装,捏了捏手感,笑道:“想起来小时候那种袋装汽水儿了。跟这个差不多,就是没咱们的包装硬,其实正常喝不怎么样,但要是冻透了一点点舔那才叫极品。”

祝炎看他一眼:“那就冻着试试。”

反正包装好的水是无菌的,怎么折腾都没事,只要打开了以后及时吃了就行。

项骆又喝了一大口,道:“小鸭子喂了吗?”

“喂了。”

喂了避免饲料接触空气后会被霉菌感染,所以给小伙们喂食都是定时定量的,要确保他们十分钟以内能全部吃干净。而且每次吃完,还要将地面和食盆里残余的一点饲料渣滓都清理干净,防止这些被霉菌感染后鸭子吃进去变成丧尸鸭。

这样的话一天下来就会多出来一些工作。毕竟这里比不上地下。地下虽说有通风,可过滤装置还是不错的。地表接触的感染源比较多,就更要小心了。

“安维呢?”项骆又问。

“也喂了。”祝炎顺口道。

项骆:“……”

祝炎反应也快,晃了晃手里头的水包:“给他这个来着,都歇一会儿。这天跟烤炉似的,咱们只能用冰块降温,这中午睡一会儿也好。”

天热起来人的脑子就发闷,就没必要逼着自己干什么。

吃过了饭小睡一觉下午继续干活,村里其他人还在里里外外的忙着,只有项骆家这边。虽说工作基本都排满了,不过也算按部就班,不疾不徐。

也是在这个时候,竟然又有人回村了。

自打年初的回村潮以后,就基本上没再见原本的村里人回来了。他们要不在城市定居,跟这边没有消息往来,不知道村中情况,要么人在更远,这世道根本没办法回来。

当然,还有一种就是,永远回不来了。

所以这时候能回来人绝对是个大新闻,而且回来的这人项骆还认识,曾经还是他的同班同学。

项骆还没听说这件事,人家就已经主动找过来许久了。

这天项骆还在忙着做菌包就听见了警报器的响声。

因为时常响起,一家人已经将警报器的声音调到很小了。最开始用的时候,晚上响一次半宿都睡不着,现在听着倒是跟学生上课打铃差不多了。

关了警报器,跟祝炎他们说了一声外出去看门,出门差点被闹闹给绊倒。抱起狗子撸了两下,这才出了院子去开门。

“谁啊!”项骆靠近前先问了一声。

门外响起个颇爽朗的声音:

“项哥!是我!”

项骆听声音眼熟,开门瞧见门外一前一后站着两个年轻男人。他们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前头的是刚刚说话的,叫周兴文。以前没什么交集,不过末世以后之前总过来买菌包,相互能多说几句话也就熟悉了。

而站在周兴文身后的,一个头发微长穿着冲锋衣的男人。那男人微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脸上很干净,胡子也刮过了,挺翘的鼻子下头一张薄唇的嘴。一眼扫过去还有几分神秘的味道。

他没主动说话,项骆一时没认出来,问周兴文:“这位是……”

周兴文看身边的人招呼都不打,用胳膊碰了碰,对项骆笑道:“他以前还是你同班同学呢,你忘了?周兴风!我二大爷(二伯)家孩子。你们以前不都是学习特好吗?”

周兴文说出身边人人名字的时候,周兴风的头抬起来了,一双狭长的眼睛,目光阴柔中又带着几分莫名的情绪,项骆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人不简单。

周兴文?

从前上学的时候的同学其实真记不太清了,项骆虽说聪明,却也没有祝炎那样的过目不忘。

反映了一下,项骆才想起来是谁。

他是当年从小学到高中学习成绩一直紧跟项骆其后的那位。其实要是忽然让项骆说他叫什么名字,项骆还真说不出来。这真不怪项骆记性差,而是他上学时候的存在感就极低。

低到高三时候科任老师叫他答题的时候可能都因为想不出名字现看桌子上学生姓名的提醒贴纸。

同学们寒假放了一个多月的假再回来可能都会重新问一次他名字。

他在当时也是真的只会埋头苦读,几乎不与同学交流,但学业一直名列前茅。虽说被项骆压一头,却也是班主任的心头宝,没少在班级里跟同学说向他学习。

要是别的同学可能早忘得一干二净了,项骆能记住,也是因为学习上他总以自己为目标去追赶,从小学到高中,项骆对他的印象也就深了。

只是自打项骆父母双亡以后就回村子里不上学了,打哪以后好像也没在村里看见过他。

人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回来?而且还能专门上门来找他。

项骆实在想不出他们之间有过什么交集,只是客气的对周兴风点点头,主动伸出手:“你好。”

好歹是老同学,这世道还能见面也是缘分。

周兴风的目光透过略长的刘海直直的看着项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就是单纯的发呆。

见他不伸手,项骆心底有些不快,面上不动声色的要将手抽回来,周兴风却忽然伸手攥住了项骆的手。

项骆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神经,只听他开口道:“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看上去像是吃了很多苦。他瞧着也确实很瘦弱,但并没有达到骨瘦如柴的地步。反倒是一身古铜色皮肤瞧着比项骆这个这半年来一直蜗居的人黑上好几度。

“是好久不见,好像初中以后就没怎么见面了。”项骆用力抽回了手,问周兴文,“有事找我吗?”

周兴文人瞧着就比周兴风阳光多了。

“不是我!是我哥听我爸妈把你这一顿夸,就想过来看看你。正好你俩还是同学,也能叙叙旧。”周兴文推了一把周兴风,“你不还说挺长时间没见面过来看看嘛?咋一来还害臊了。”

项骆也不知道他是傻是蔫,刚要找借口闭门谢客,身后传来声音:“谁啊?”

项骆忙回过半个身子:“咱们班老同学。”

祝炎走进瞧见人眉毛一挑:“你啊!你是那个……”

项骆挑眉,他都能有点印象,以祝炎的记忆力应该记得请是谁。

毕竟当初祝炎只来家里扫了一眼项骆的二姑三叔,时隔五年后都能清楚认出来。

祝炎略沉吟了一下,才说出自己的印象:“你是那个年纪第三?”

随后气氛就有些凝固,周兴风不开口,项骆不禁回想起当初的成绩。

祝炎是受到项骆的影响才开始认真学习的高二时候转入项骆的班级,然后项骆叫他学好,他叫项骆学坏。

周兴风从小学期学习就是差项骆一些,原本也只是学习好,初中时候不知道怎么跟自己较劲,可成绩就此稳定在第二名,每次都距离超过项骆差一点。

一直持续道高中,祝炎转入班级,祝炎在项骆的影响下学习成绩扶摇直上,甚至在测验中有时候的成绩还超过了项骆。即便是这样,还是在祝炎没有全力学的情况下。

所以,祝炎的成绩上去以后,周兴风在年级榜单上的排名头上就又多了一位。

项骆是没想到祝炎有此一说。毕竟在他看来。学生时代对成绩的热衷现在想想还挺幼稚的。

理解是能理解,毕竟在那种时候,成绩可能是一个学生生活的全部。可离开校园走入社会以后才会发现,当初学业中的分数,最多是起跑跳的更高,能跑多久的终点还是要看个人不同的发展。

所以项骆不开口,周兴风也不开口,祝炎刚说完话看向周兴风,周兴文目光在三个人打转,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气氛尴尬的出奇。

“应该是吧,我就知道我哥当初学习可好了。第二第三我不知道,反正我妈还说呢,我们这村里姓周的就数他会念书。”周兴文真的努力的调节气氛了。可他这个哥哥明明自己坚持要来的,可来了以后这冷场的让他感觉有点想哭。

也许就不该带他来。明知道他就这么个怪脾气。而且从外头九死一生回来以后,好像更怪了。

等周兴文说完,周兴风才开口道:“不请我们进去坐一坐吗?”

项骆只觉得他的气场有点奇怪,回头看祝炎。

祝炎直接接过了主动权,拉了一下项骆,让他站在自己身后。他自己扬起了一个再完美不过的笑容面对周兴风:“好久不见了老同学,进来坐吧,喝口茶再走。你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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