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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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硝?”立在一旁等着张仲景抓好药的裘大郎等得抓耳挠腮,惊问,“芒硝何物?山上能采到吗?我即刻出去找!”
诸葛亮看他急不可耐,循循解释:“芒硝乃一味药材。然不似杜仲、茯苓自然生长,采之即可入药。芒硝生于滨海碱土、多盐藏矿之处,还须经过晒制去除杂质,方可使用。”
张仲景认可地点点头,看向诸葛亮的眼神越发欣慰。
裘大郎焦头烂额,眼见桌上各色药材齐备,偏偏少了这味,欲要拿药去煎又不知当不当拿,“这、这如何是好?那我现在就去城里抓药。”
张仲景先将一副方子包好,递给裘大郎,“此乃大黄石膏茯苓白术枳实甘草汤方,专治令尊伤寒症候。你先去煎了给他服用。所缺的芒硝,是拿来配调胃承气汤方的。我再想办法。【1】”
裘大郎仍是放不下心,“张先生,去城里抓药须得尽早!去襄阳城就算骑驴,少说也要两个时辰。”
“来隆中前,刚救治过几位病患,用尽了芒硝,还没来得及进城补充。”张仲景沉吟,觑觑天色,“天黑封城,若待明天进城买药,又怕耽误令尊的病情。唉……”
诸葛亮忽得想起什么,一下起身,许是起猛了,一阵头晕,脚底虚浮,双手撑住桌边才将将稳住身形。诸葛瑾在旁连忙来扶,“二弟这是做什么?你也忙了一天,当心身子。”
诸葛亮用心眨去眼前混沌,恐众人担心,笑笑,“无事。我想起有处地方或许有芒硝,去去就来。裘兄快去煎药!”
“这……”裘大郎看诸葛亮为自己父亲忙碌奔走,过意不去,得他这话,瞥见张仲景挥手催他去煎药,“多谢诸葛先生了。等我爹康复,到时我亲自上门谢诸葛先生恩情。”
诸葛亮道了声“不敢当”就忙忙别过张仲景和兄长,被诸葛瑾拉住,“二弟告诉我何处,我代你去买芒硝就是。”
诸葛亮垂眼笑笑,神色温柔,轻轻推开兄长的手,“那处须得我去合适。兄长且等我回来。”
说完提起裘老汉家门口照明的纸灯笼,迅步赶入茫茫夜色之中,很快不见身影。就见一点烛火,顺着乡间小径,渐行渐远。
乡宅悄寂,忽有急促敲门声,穿破夜色,自远而近逼来。门房里小厮从床上爬起,穿着小汗衫跑出去几步,又折回来抓起外衣,披着出去开门。
小厮打了个哈欠,“谁啊?”
还没来得及抱怨,就见一人气喘吁吁,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拿着帕子捂住额头,前倾着身子,低头不语。
小厮看着不对劲,上去扶住他。那人支起精神,攥着帕子抬头笑笑,“深夜搅扰……得罪了。敢问薛姑娘在家?”
“在!在!”借着灯笼光,小厮瞧出这人面貌,笑呵呵道,“这不是诸葛先生嘛!请进吧。我去通报姑娘。”
说话间,屋里香菱穿好外衣,掀起纱帘出来察看,“抱朴,谁人敲门?”
“是诸葛先生,有事找姑娘。”小厮抱朴送诸葛亮进院。
香菱点头,正要掀帘回屋,“先生进屋稍坐,我去通报姑娘。”
“香菱姑娘且慢。”诸葛亮喘口气,脸色苍白,思及那日宝钗着丫鬟归还锦囊的用意,那句“身在俗世,终是不能免去俗礼”犹在耳边,抬手施礼,“夤夜来访,已是失礼。怎敢再烦扰你家姑娘?皆因村东裘老汉害伤寒,须半斤芒硝煎药。亮来此想问,姑娘家中有无此药,若有,可否借亮半斤?”
香菱不料他今日如此客套起来,弄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犹豫片刻,只得应允,“哎,我去问问姑娘。”
岂料宝钗在内室,隔着纱窗,借晚风相助,早将他们这番对话听得完全。前脚香菱刚进,后脚里头莺儿就出门来,“姑娘说,家中有此味药材。我领先生去取就是。何须言谢?”
隔着碧纱橱,就见院中一点摇曳灯火,晃晃悠悠往厨房边的药房去了。香菱进内间,看宝钗披好外衣坐在床边,望着纱窗怔神,手中扇风的团扇摇摇停停。
沉默半晌,突然鬼使神差地凭空冒出一句,“我才瞧着诸葛先生脸色不大好……”
宝钗依旧无言,良久,淡淡道:“怎么不好了?”
香菱倚在床柱边,斟酌言辞,小心翼翼道:“太远没看清。就觉得他不似往日,没什么精神,气喘得也急。”
看不清宝钗面上情绪,就听她叹息似的好像在说给自己听,“指不定是今晚太闷热些。他是个热心的人,善解人于危难之中的……”
“姑娘……”香菱毕竟比莺儿通些儿女情长,隐隐觉出意味来,话还未出口,就听得厨房那头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莺儿惊叫。
“先生!”
这一喊把宝钗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不及多想,快步出内室,掀帘出房,在廊下勉强镇定心神,才发现自己站在屋外。
“莺儿,什么事?”宝钗不由呼吸急促起来,等不来莺儿回话,挥挥扇皱眉催促,“香菱,快去看看怎么了!”
“是。”
香菱刚走出去,厨房那头莺儿奔出来,“姑娘,不好!诸葛先生突然昏倒了!”
这下宝钗彻底站不住,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就往药房赶。甫一进门,就见抱朴守着诸葛亮,将他倚靠在药架子下面,看见宝钗像见着救星,抬眼就求救:“姑娘,他……”
宝钗慌乱不亚于他,但她是宅子主人,要拿主意。先叫莺儿过去把房里睡死的婆子叫来,转身问:“抱朴,你慢慢说,究竟怎么了?”
“我和莺儿姐姐带先生来取芒硝,刚要称半斤给他,不想一个不留神,他就栽倒在地上。”抱朴瞅瞅他脸色,“他身上发烫呢!”
“呀!姑娘,诸葛先生不是说村东的裘老爷子发伤寒了吗?他该不是也染上了!”香菱唬得掩住口,护着宝钗就要后退。那头小厮抱朴吓得半死,软着腿退了几步。
“香菱,休要胡说。”宝钗见莺儿半是拽着婆子过来,吩咐,“妈妈,我们不懂,您老去帮着看看诸葛先生怎么了?”
说着,不顾香菱面露难色,自己先进去,站在婆子身边看诸葛情形。
这婆子原是家中懂些医理的,薛姨妈才做主要她来陪宝钗。婆子探探他额头,又看看他面色,号号脉,安心一笑,“回姑娘,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中暑。这两日天热,外头中暑的人多得是!”
宝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按着心口,欣然笑道:“不碍事就好。”
宝钗看他人事不省倒在那里,思忖再三,同婆子商量道:“这么晚了,也不知诸葛家睡下没有。他现在人事不知,强送回去,人家要怪我们不近人情的。”
婆子不明内情,单知晓诸葛家也曾来往过,自然不敢得罪,点头赞同:“姑娘说的是。不劳姑娘费心,我去找几个人来把诸葛先生送到客房安顿,再煮些解暑的汤药来。姑娘尽早回去安歇吧。”
宝钗不动声色笑笑,看婆子叫来两个小厮,抬着诸葛亮就往客房去。转身问抱朴:“芒硝呢?”
莺儿将小秤里的芒硝倒出,用荷叶包上几层,丝线扎好,捧在手里交与宝钗看。
“莺儿。”
“哎。”
“你和抱朴跑一趟,替诸葛先生把芒硝送去裘老先生家。再去诸葛家,说孔明先生中暑晕倒,现在我们家歇着,免得他们忧心。”
香菱跟着宝钗回房,重新整理好衾被,“姑娘,时辰不早了,歇下吧。”
宝钗坐在床边,看外间亮起灯火,客房那头婆子小厮走动,终是无心入眠。
“香菱,你去看看。还有,莺儿回来后让她过来。”
香菱自打瞧出她姑娘心意,虽是不敢多说,但眼见宝钗每每动情,还屡次遮掩。端庄之余隐约可见小女儿的心思,一时竟不像素日持重的宝姑娘,倒有点为心事不安的小姐妹的情态。
香菱微微笑着,把她话听在心里,柔柔望着宝钗,“姑娘放心。我去替姑娘瞧着,有什么事,来报与姑娘知晓。”
香菱此话原是全无心机的好意,宝钗听去却心里“咯噔”一下,眨眨眼,脱去外衣,“他是客……当然……”
莺儿去后不到半个时辰,便带着抱朴归家。她来宝钗房中报过,说芒硝已交给裘家治病的郎中,诸葛家的另外两位先生也在,将诸葛先生的事与他们细细讲过,要他们放心。
那头香菱看婆子服侍诸葛亮喝完汤药,身子好些,回来也报与宝钗知晓。宝钗得了这两头的准话,方才将心彻底放下,熄灯安睡。
次日清早,诸葛亮才倏然转醒。酣睡一夜,昨日不适消去大半,独有头还陷在浓重睡意中昏沉沉,竟记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碧色床帐上用银线绣着梅花梅枝,素雅非常。室内不燃熏香,热风拂进浓烈的蔷薇香气,萦绕鼻端久久不散,没来由叫人惬意舒懒。
诸葛亮掀起床帐,这才想起自己昨夜去薛宅求药,只记得同小厮丫鬟进药房,余下便再记不清。再看看室内陈设,想必是在薛府过夜。
正欲叫人时,半开的窗户外,蔷薇开放正盛,花影撩人。迷乱香气花海之侧,现出美人面,不是薛宝钗是谁?
换作他人,孔明定不肯多看。只因眼前是宝钗,便止不住靠着床帐定定看得入神。
世人皆说两京春日,牡丹开时艳倾全城。他虚长二十岁,随父辈颠沛流离,不曾见过京城牡丹盛景,然要以花喻人,牡丹盛放也不过如此了。
诸葛亮自嘲笑笑,摇摇头,这般想法委实无礼。
在抬头时,却正与薛宝钗的视线撞到一处,两人不约而同红了双颊。宝钗赧然浅笑,微低着头别过脸去,难得的娇羞。
她早起心情大好,见院中蔷薇喜人,同莺儿去摘些来插瓶。不想客房窗户开着,抬眼便见诸葛亮一袭白衣,神情慵懒,打量自己。
宅内独她一个主人家,不好避之不出。不多时,宝钗领着莺儿进屋探望。莺儿抱着刚剪下的蔷薇花,一股脑插进床边的白瓷瓶里,退到外间去。
宝钗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诸葛先生觉得好些?”
“亮已大好。让姑娘见笑了。”诸葛亮有些不好意思。
宝钗少见他病容,又看他兀自不好意思起来,自己笑出声,用扇子掩着嘴,瞥他一眼,玩笑:“见笑不至于,惊吓倒是真的!先生要是在我府上有个好歹,我可不知道怎么对诸葛夫人交代了!”
诸葛亮闻言亦笑,“昨日情急,顾不上许多,闹出这事来。”
宝钗细细瞧他面色,中暑不是了不得的病,还是伤元气,他脸上血色全无,多日不见,比印象中更黑瘦些。
宝钗垂眸,忽地辛酸,低声道:“先生该保重些。哪怕不惦念自己的身子,也得惦记家人,怎么忍心叫令堂日日挂心呢?”
诸葛亮看她这话说得眼神躲闪,并不看向自己,一张团扇,半遮半掩,柔情似水。一时心动,竟涌起一个念头,他不敢想。
相对无言。
碧纱香影,掠过一道黑影,引得两人双双望去。宝钗起了精神,侧过身子,指指屋外廊檐,“先生还记得春天那会儿的燕子窝?”
诸葛亮顺着望去,果见廊檐下黑影朦胧,一对双燕停驻,“姑娘说得不错,年年燕子回。”
一句话惹起宝钗愁绪,她笑影顿失,诸葛亮见后,追问:“怎么了?”
宝钗被他一问,原本一句话答过的事,此刻含在嘴里,却说不出口,半晌,强作平淡,“我与家人说好。入秋后便回城去。不知明年还能不能看这燕子回来。”
算起来,距离去岁水镜先生司马徽设计要宝钗搬来养病业已过去一年。该是回城时候。宝钗正值待嫁芳华,此番归家,议婚又要提上日程。
宝钗想着便伤怀,少见动情,眼睛环顾室内,呓语般道:“这一年,便如梦境一般……”
诸葛亮脱口而出:“于姑娘而言,是美梦还是噩梦?”
两人都怔住。一个为难该如何作答,一个诧异自己如何说出这话。但这问题却似春雷,响在二人耳边。
“美梦噩梦,有何紧要呢?”宝钗不胜烦忧,起来踱到窗下,对着燕子出神,“都是不长久的。”
诸葛亮不禁眉头深锁,不由分说下床披起外袍,无端地郁燥,“于姑娘来说,或许无关紧要。于亮而言,却甚是要紧!”
宝钗听他这话,愣在原地,执扇回身,婷婷回眸,只不敢与他对视,苦笑,“只我一人便罢,先生惯来自在,又何苦来自寻烦恼呢?”
他二人聪颖过人,话到此处,都隐隐忖度出两下心意。宝钗却欢喜不得,任他才学过人,婚姻大事也不是他们能强求来的。与其闹得两家沦为笑柄,不如不要讲明。这样想来,苦痛非常,竟有些恼恨起来。
孔明尚在得知宝钗心意的欢喜中,况且他素来乐观,他既要成事,便无有不成,不曾察觉宝钗心中所想,几步上去,深情诉道:“我只愿与你分忧。”
宝钗见他苦苦相逼,眼波闪动,冷哼一声躲开去,“先生连我苦处尚且不能体谅,又谈何分忧呢?”
诸葛亮定定神,稍加思索,跟过去,“姑娘所忧,无非父母之命。姑娘若不言明家中事,亮如何决断?”
宝钗此时心绪如麻,听他言辞,句句都像意有所指,“先生早知我母兄情况,何必逼我讲明呢?”
话音刚落,宝钗又自悔失言。非是她护着母亲兄长,只是她见过孔明家人,知他家人品性亲和知礼,当着诸葛亮这般人品的人,更是难以启齿将薛蟠的所作所为说与他听。
她更怕她说给诸葛亮听后,诸葛亮会连带着看轻她。
诸葛亮听后,却是另一番猜想。
去岁他在刘表家后花园遇见宝钗,猜出她是被母亲安排带来给刘表妻子蔡夫人相看儿媳的。加之薛蟠性子高傲,几次贬损他。他并不在意,可宝钗这话却叫他想起,为人母、兄,何尝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妹妹得配贵婿、一生荣华?
他二人真是此番聪明反被聪明误,原以为言不尽,心自明,这下倒要惹出误解来。
诸葛亮哑着声音,心里忐忑,“你若与你母兄不同,亮自有办法。你若与你母兄一心,便当亮今日不曾说过这许多话。”
宝钗登时如遭雷击,这话她听着,便好像说,若她与母亲兄长不是一类人,他便要她。若是一类人,只当无有此事。不论她是否与母兄同样,诸葛亮言辞间轻视她母兄,她也是薛家人,如何能幸免?
想不到时至今日,还要他来问她,她是什么样的人?
薛宝钗含泪惨笑,深吸一口气,扭头边走,抛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讽刺:“先生自诩大才,岂不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家人如此,我怎能例外?”
不待诸葛亮出声,宝钗头也不回,径自出了房门。
作者有话要说: 亮亮失恋了,我很难过。
亮钗:你明明在笑,你都没停过!
张仲景持续挂机:还有事吗?没事我还要赶下一个场子的!唉,神医好忙啊!
【1】药方出自张仲景《伤寒杂病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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