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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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迟迟,江波拍岸,闲月冷堤。四野水声、摇橹声伴十分秋意入眠,独有不眠人奏琴消磨蹉跎心事。
擅琴如周郎,手未停弦,听出这遥遥相和的《长河吟》,情思细腻,意蕴悠长,再熟悉不过,正是黛玉手法。
他还从未听她弹起过自己这首《长河吟》。在他几次奏琴时,黛玉竟早就默默记诵,将曲谱、手法熟稔于心。壮阔古朴的曲调在她手下弹来别有一番清雅风味。他杂乱的音调被她渐渐带得宁和。周瑜阖眼浅笑,便是避着不见,他与她,不需累赘言语,亦能将彼此喜怒哀乐共分一半。
同样的秋夜,同样的琴声牵线,思绪随这相和共鸣的琴曲飞去彼时初见……
“听琴入迷,不慎冲撞,特来赔罪。”
“萍水相逢,知音难觅。妾琴技拙劣,辱公子清听。公子不必介怀。”
那日《长河吟》曲成,他清晨挟她出城听曲。
“此为瑜所作之《长河吟》。今日曲成,请姑娘雅鉴。”
“英雄曲也!”
“姑娘真乃瑜之知音!”
昔日英雄曲,今夜奏来,尽皆儿女柔肠。一曲奏毕,周瑜心绪凄迷,久久不能平息,抚摸琴身、琴弦,仿佛要将诸多心事诉于此琴,就能托琴为媒,转达与黛玉知晓。
回过神来,面上数道泪痕。周瑜手不拭泪,陡然大笑,边笑边抚琴长叹,眉头不展。
次日清早,到达姑苏地界。寒烟漫天,霜花遍地。众人登岸,收拾行李。周瑜让堂兄先行,送家人先去寻住处安顿下来。自己亲送黛玉返乡。
黛玉父母林如海、贾敏葬于郊外林家祖坟。黛玉此番归乡,定要先去祭拜父母亡魂,告慰双亲,依照前言,守陵尽孝。
行行停停,等送她主仆二人到古渡口时,又是黄昏将至。落霞挥洒满天,照得龙鳞样的云片金红生辉,衬得天幕澄碧如洗。
河面开阔,浩浩汤汤,倒映一天霞彩,分不清天在水,水在天,只觉天地间彤霞溢彩化作一团。周瑜牵着马和黛玉走在岸边,脚下枯草结霜,沾湿衣角。
前头紫鹃已经重新租好船只,将行李装进舱内。周瑜别情重重,背着琴囊,一手按在佩剑上,环顾天际鹜鸟齐飞,纵有满腹话语,此刻无从说起。
这回反倒是林黛玉先开口,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细眉微颦,“三年前,公子就是在水边追上我的船……”
周瑜眉间离愁越重,“若我再追一次,姑娘可还会停船?”
两人走上渡口木桥,黛玉缄默不语,先他一步走在前面停步回身,“公子,就到此处吧。”
渡口芦苇依依,金风吹起黛玉幂篱和披风。周瑜垂眸,黛玉抬头,两人便相对相视,难分难舍,双双泪眼。
周瑜眨去泪光,想从怀中掏出帕子来给她擦去泪水,及至拿在手中,定睛一看,竟是当初在寿春遇险,周瑜被袁耀刺伤时,黛玉为他止血的那条丝帕。
这丝帕又勾起多少牵扯不清的前情旧事,黛玉才稍稍止泪,注视着帕子,复又红了双眼。周瑜难掩痛色,攥着帕子,哑声道:“还请你,让我留着它做个念想。”
周瑜兀自伤神,那头黛玉从袖中取出一只香囊,交到他手里,周瑜凝视那枚香囊,做工精致,正中绣着一朵芙蓉。
“公子三年来细心照拂,我无以为报。愿公子此去……平安。”
她要他平安。
周瑜忽得重燃希望,一把握住她的手,央求:“瑜有一言,也只求姑娘一言。”
黛玉脸颊顿染霞色,含羞垂头,踟蹰片刻,粲然一笑,道:“我也只等公子一言。”
周瑜将帕子和香囊妥善收进怀中,取下腰间玉佩,送上,“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黛玉巧笑,眼波传情,并不接受,推回去。周瑜如坠冰窟,黛玉轻笑出声,刁难他:“投君以木槿,赠我以琼瑶。公子雅士,如何只知效仿前人旧例?”
周瑜了然,骤然欢心满溢,襟怀舒畅,远望长河接天,落霞盛大,突发奇思,将背上琴囊取下,托在手上递过去,“既然委屈姑娘与我……”
周瑜不出声,把那一句“私相授受”吞下,一切尽在不言中,促狭道:“自然不能用俗物辱没姑娘。”
林黛玉笑靥如花,接过他的随身之琴,回身进船,捧出自己常弹的那床琴来,装进琴囊,慎重送到他手上。
以琴为订。
水风潇潇,天地空阔,周瑜紧紧握住琴身,深情看住黛玉,“等我料理完诸事……”
黛玉伸手掩住他口,指指自己心口,“我并非等你,也不要你发盟誓。我只替我自己守着琴。你来与不来,我都只对得起我自己的心。”
周瑜闻得此语,从前便觉得仿佛是谁曾辜负过她的期许,要她这般不敢以山盟海誓为信约。如今更是确信,胸口不由一阵疼痛。
周瑜笑笑,背上琴,“好。你我谁都不用赌咒发誓。我自认一句,倘我失约,定是世上再没有我这个人!倘我失约,我不要你念旧情为我守身、殉情,就当你我从未相识!”
一席话触动黛玉心意,黛玉含泪同他共赏水边秋景,悲从中来,感慨:“从今后,我们要各看各的风景了……”
周瑜心有所感,牵住她的手,轻叹一口气,把她拉入怀抱。黛玉不再推拒,静静与他相拥。她竟暗暗后悔起来,“山无陵,天地和,冬雷震震夏雨雪”之流的俗话并非全无意义。不过是红尘中痴情相思儿女缠绵哀怨的一腔真情罢了。
黛玉靠在他胸前,抬眼看他,周瑜温柔为她拭去眼边泪水,实在抛不下、舍不了,再次紧紧拥住她。
斜阳一缕,照出水上孤帆影,周瑜在岸边拜别,黛玉伫立船头行过别礼,一步三回头,终是躬身进船舱。隔着飘飘帘幕,就见古渡桥头,周瑜久立,一人一影,这一眼,便看在黛玉心上,叫她眼底一片悲戚。
柔橹轻荡,荡碎绉纱样的水波,搅碎离人心肠,好似银河将牛郎织女越隔越远。船身摇晃,黛玉几乎要痛倒,伏在桌边。
船行不远,就听得猛地紫鹃啜泣一声,扑过来扶起黛玉,指出窗外,哽咽道:“姑娘……”
黛玉倚窗朝渡口望去,就见长风萧索,雁行阵阵,一水赤城霞光。周瑜纵马狂奔,明知是徒劳,还是紧追而来。
黛玉用手背堵住口,生怕漏出一丝哭声,躲回舱内,不敢多看一眼,靠着船舱哭得梨花带雨。
岸上周瑜不知追了多久,直追得自己泪流满面、气喘吁吁,才任马蹄停下,就在水边凝视相送,看白帆载着黛玉远去天际,消失在江南的寒烟晚霞之中……
鸿雁声声难为听,唯恐别后枕上闻,清泪湿透三更梦。
吴郡军营,趁天朗气清,整日操练。
孙策在帐下批阅公文,闲暇时静听帐外士卒训练声响,气势雄壮。转念一想,自己派人去寿春帮周瑜接回亲属,该是回来时候。不免躁动焦急,隐隐期待。他自幼和周瑜结交,意气相投,最是欣赏这位挚友的智谋、身手,盼得他早日来归,并肩征战,快慰平生!
这日晌午刚过,外头小兵来报:“将军!营外有三人求见,说是庐江周氏兄弟。”
“公瑾!”孙策登时喜笑颜开,猛地跃起,连佩剑都忘记带上,就要往帐外去,及至走到小兵身边,才想起,大手一扬,“还不快去请!”
“是!”
通传士兵几时见过孙将军这般急切,跑出去请人来,孙策早迎出大帐,远远就见三名挺拔青年,当中一人白袍银甲,按捺不住激动,招手呐喊:“公瑾!”
周瑜看见孙策,也是加快步伐,少年人一般迫不及待奔过去和孙策搂到一处,大笑拍肩,好久才尽兴放开。
“来,快请!”孙策自打见到周瑜,脸上笑影从未消退,把周瑜和两位周家堂兄弟迎入大帐。
当夜,军中特开宴席,为周瑜接风洗尘,全军上下开怀畅饮。孙策授周瑜建威中郎将一职,领兵士两千,马匹五十。周琮、周璜各领军职。
不光如此,孙策还命人在吴郡城中为周瑜营造府邸,安顿家人。知他精通音律,特赐鼓吹乐工数人,其余珍宝、古玩、珠玉、绸缎不计其数。既是全他二人总角情义,也是报答昔日周瑜在丹阳接应助阵之恩。自此吴郡上下皆知庐江周郎美名。
不出一月,鲁肃安顿好家人,应与周瑜约定,欣然来投。自此英杰汇集于吴郡,共谋天下事。十二月,孙策向朝廷纳贡,被授予讨逆将军官位,受封吴侯。
年关将至,周瑜在帐中抚琴,思绪随飞雪蔓延,茫茫渺渺。鲁肃温酒过来与他赏雪,看他弹得入迷,驻足聆听,不忍打断。
曲终,周瑜却呆坐沉思,连鲁肃进来都不曾发觉。鲁肃听琴音,就有七八成数,走近一看,这琴正是林黛玉的,坏笑着假意伸手要去拨弄琴弦,惊得周瑜去拦。
“哈哈哈哈……”鲁肃收回手,晃晃酒壶,在旁坐下,“赏雪弹琴,思念佳人,公瑾好雅兴啊!”
周瑜爱惜地把琴收起,“瞒不过子敬兄啊!”
鲁肃暗想,周瑜和林姑娘天作之合、生死相托,如今到了交换信物的地步,恍然发觉,这是好事将近啊!赶紧斟酒,强拉周瑜来喝,“公瑾还敢说瞒不过?这般大事,也不早告诉我!”
“子敬!子敬!”周瑜苦笑,拦不住鲁肃一饮而尽,只好先喝一杯,不等他解释,孙策从帐外阔步迈进,在外练武方归,浑身热气。
孙策声若洪钟,笑嚷:“什么大事?怎么不告诉我?”
周瑜和鲁肃起身,刚要叫“主公”,被孙策拦下。孙策斟酒一杯,颇有滋味喝完,“闲话免去!让我听听,什么大事?”
周瑜微微拘谨,孙策见状,挑眉怪笑。鲁肃征得当事人同意,极尽详细,把周瑜和林黛玉二人的际遇对孙策说个完全,逗得孙策捧腹大笑。
“怪不得!怪不得!真是要恭喜了!”有孙策起哄,三人将酒壶喝了个底朝天。
鲁肃不敌他们酒力,微醺,打量周瑜话少,不满抱怨:“林姑娘就在吴郡,公瑾何故要人家空等许久!你、你要是敢辜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周瑜有苦难言,孙策倒是先猜出,拍额惊觉:“呀!莫不是我坏了公瑾美事!”
鲁肃不解,孙策道:“因公瑾出身庐江,名望不凡,我有意要他出守牛渚,公瑾烦恼的可是此事?”
孙策烈性,脾气爽快,喝来侍从再取酒过来,转头道:“若公瑾为此烦心,干脆直说。就是缓上半载赴任,并无不可啊!”
“岂可因我耽误军务?”周瑜皱眉,视线又落到琴上,“淮南动荡,袁术势力大减。曹操新灭吕布,不容小觑。袁绍出征幽州,北方不宁。正是战况变幻不定之际,我如何能因私废公?”
周瑜虽如此说,脑中尚有另一重考虑。他还未向家中老母禀明情由、征得同意,不知母亲是否应允。更兼眼下战事紧迫,真要此时成婚,难保新婚燕尔劳燕分飞。刀剑无眼,自己有个万一,累得黛玉红妆新妇守寡,不是误她一生?
鲁肃与他和黛玉结交日久,猜出周瑜的忧虑,打圆场,“公瑾思虑周密,想必自有打算。主公,我们不好强逼啊!”
孙策点头理解,恰好侍从送酒菜来,他顺手端酒,招呼:“愿我们年后旗开得胜,早日凯旋,让公瑾抱得美人归!”
年前三人各自归家。周瑜一到家便命人好生预备厚礼,并书信送去黛玉家中。
孙策归家,拜见过吴国太。国太牵着儿子的手走入内室,闲话:“听说,周家的瑜儿要娶妻?”
孙策不想这事传入母亲耳中,草草答了个“是”。吴国太拉儿子在身边坐下,亲昵笑道:“是周老夫人昨日来同我说的。”
孙策未多在意,在火盆边烘手,敬答:“公瑾确有此打算。”
“说是,吴郡名门林家的独女。”吴国太眯眼笑着,像是很感兴趣,江淮士族豪富她如数家珍,“林家列侯之后,论出身着实堪配。林御史昔年为官,在此地声名不凡。可惜林家门第凋零,现也只剩她这个孤女了……”
吴国太话中有话,孙策略略不耐烦,“公瑾属意便好。母亲为何这般介意?”
孙策反应过来,替好友担忧,急问:“还是周老夫人同母亲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来?看把你急得!”吴国太挽住孙策,拉到身旁坐近些,“周老夫人说见过林氏,品貌出众,挑不出不是。独有一样不足,她生来体弱多病,但瑜儿那孩子真心喜欢,非她不要,也就罢了。”
此等女眷私语,原用不着拿到他耳边说明,何况周瑜婚事,母亲如此上心……孙策看出意味,狐疑问:“母亲究竟何意?”
“母亲是想,你们自幼情好,他如今也是你臂膀,须得注意才是。”吴国太说得委婉。
这话一出,孙策有数。自打他攻下江南各处,当地官僚士族态度各异,有诚心依附的,也不乏抵抗之人。江南世家大族利益牵绊,盘根错节,也是他心头一患。
孙策会错意,怒道:“母亲忧虑过甚。母亲方才也说,林家门第凋零。况且她多年不在江南,与本地士族又有什么相干?”
吴国太被他噎住,暗自腹诽这孩子真是霸王性子,慈爱安抚:“策儿误会。孩儿所言不假,所以母亲想着,若瑜儿娶了她,正好了断那些世家拉拢的念头。不失为一件好事!”
姑苏城中这番风波,林黛玉在乡间守陵,自是无从知晓。除夕这日,周瑜派人送礼过来。林黛玉拆开书信,就见熟悉的俊逸笔迹。
“我信先于花信早,赶在东君前头到……”
屋外白雪纷飞,墙角梅花含苞待放,转眼又是一年春来到。
作者有话要说: 想看瑜黛大婚的还要再等等哦~
补充几个细节:
吴郡大致约等于姑苏,文中混用。
关于历史上孙策、周瑜妻子的问题,《三国志》记载孙策、周瑜得桥公二女,未说是娶妻还是纳妾,名分不定。说法很多。有说大乔肯定是妾,小乔或为妻或为妾不定。罗贯中《三国演义》第四十四回“孔明用智激周瑜,孙权决计破曹操”写大乔是孙伯符将军主妇,小乔乃瑜之妻也。设定二乔均为正妻。影视剧,以央视版《三国演义》为例,虽未明说,但是表现出来的也是二乔为正妻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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