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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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儿的心思,恰如春来时一梢嫩嫩的豆蔻,好奇地生长又懵懂无知。
巧姐儿歪了歪脑袋把探春的神情尽数看在眼里,也只是看在眼里,却瞧不出她停笔的缘由,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便腻烦起来,要引起探春注意似的用力捏着笔把那团墨点搅和得一团糟。
探春微微一笑,这样温柔淡然的表情显然是少在她脸上出现的,她尚且还未从心事里转醒过来。匆匆扯起废纸,三两下揉成团扔到一边去了。
可墨团洇在心里,干涸成一块硬邦邦的污渍,好叫她翻来覆去地想着。
一段男人在沙场里厮杀出的故事,未见得比楚霸王来得精彩,从史书第一页就不缺的老话,算不上多稀奇。再借着因缘际会,得封赏,登朝堂,天子倚仗。有颠沛流离的乱世做背景,经由男人们口耳相传传进深闺,就同逢年过节的戏班子演的帝王将相的戏没什么两样。
一样的不相干的英雄传奇。说是不相干,但多的是看戏落泪伤情的人,有时是多愁善感,有时却是知音难求,便从戏文里寻一点同病相怜的人。
本不相干的人,在上元节的灯火里,偶然一瞥,就似皮影人借一口灵气,悠悠活过来一般。
一路无话。回府后王夫人顾不得休息,仍去料理杂事。探春这些日子很少见人,毕竟是她自己的婚事,总没有大姑娘操持自己出嫁的道理。王夫人领着李纨整日忙碌。眼见着日子将近,家里上下更是不得清闲。
五月榴花妖艳,红彤彤烧开去。次日探春无聊,坐在树下看书,等来惜春院里的丫鬟上气不接下气跑过来,扶着石榴树一通胡喘,断断续续干巴巴说着:“求求三姑娘去瞧瞧我们四姑娘吧!我们实在劝不住了!”
“出什么事?”探春登时站起来,侍书拍着小丫鬟的背,主仆等她缓过气来,把原委说个大概。
“我们姑娘不知从哪儿听说城外头尼姑庵走失了妙玉姑娘,现在官府草草结案不管,都不给个说法。我们姑娘说,和妙玉也算有过往日情谊,同为修佛之人,不能当做看不见。这回不哭不闹,专收拾东西准备去报老太太和太太,要亲自去庵里一趟呢!”
探春听完便头疼,妙玉失踪的事还是前两个月家里才知道。听说是元月里头就不见了,庙里管事的怕惹麻烦,隐瞒不报,等到官府来查验庵中人员,对不上名册,才把这事抖落出来。
庵堂管事只说妙玉平日里孤僻寡言,不喜与人交往。潜心修佛,兴许是被人度化修成菩萨去了,或是一时兴起云游四方,也未可知。这话听着荒唐,奈何官府不大能多管尼姑庵的事,慢吞吞查到现在还是音讯全无。
丫鬟急得抽泣,六神无主,“我们不敢惊动太太,求三姑娘好歹去劝劝我们姑娘吧!”
探春立马应允,当即抛书赶去惜春房内。进门就见丫鬟婆子死气沉沉跪在一边,见着探春就像见着救星。
“你们姑娘呢?”
丫鬟揭开帘子,诉苦:“姑娘在里间,说我们不放她去见太太,她就不出来。”
探春熟悉小妹妹的脾气,留下丫鬟自己进屋,果见惜春像个出家人似的,盘腿坐在榻上生闷气。
惜春看见探春进来,不等她开口,冷脸劈头就是一通抢白:“我知道三姐姐为什么来的。三姐姐与旁人不同,待我很好。多余的话不用再劝,让我去看个明白就好。”
探春拿她小孩子脾气没办法,不直接和她杠上,走过去也同她一样,大喇喇盘腿对面坐下,提起茶壶倒了杯茶,早就有主意。
“你记挂她,也不非得亲自去。晚饭过后,我陪你去见太太。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再做定夺,你总答应吧?”探春把茶送到她面前,朗笑着拉起她的手,“你说我对你好,这点面子应当给我不是!”
惜春这样性格,最忌讳同她抬杠。探春几句话四两拔千斤,反倒把这事轻拿轻放,说得她没脾气撒。
惜春“哼”一声别过脸,仍旧犯倔,“我看透了,他们是不会管的!”
探春听了犯嘀咕,小心斟酌一番。的确妙玉不是他们家的亲戚,不过当年修建大观园时住进来修行的。这一路结伴迁到许都来,原先的水月庵早就散了。妙玉转去城外尼姑庵修行,全凭她自己意思,确实与家里无关。但府里人不是铁石心肠,她一个出家人,不问世事的姑娘家,出于这几年的交情,万不能作壁上观。
探春要她安心,拍着她的背哄着小妹妹,把这道理说给她,“我不敢打包票,但再怎么说,咱们同妙玉都有交情。老太太慈悲,太太信佛,哪里真的就不管了?”
惜春找不出反驳的话,不好明说,赌气不再吭声。
探春眉眼神采奕奕,这才敢同她开起玩笑,“我可是还记得,有人说妙玉的佛法修得不正、六根不净。言下之意,她是六根清净,无欲无求。今天这遭……又怎么说?”
惜春板着脸,严肃道:“倘若是她自愿走的,我自然一句不会多问。但外头传言,她是被人掳走发卖。我幼年蒙她授我佛法,引我入门,解我苦处,于情于理,为她讨个说法是应当。”
探春原先不明内情,惜春这话叫她警觉,恐怕妙玉一事并不简单。一面庆幸惜春今日还能有些人情味来,不像从前冷冰冰的,兴许以后还有转圜余地,不至于真的离家入寺、落发为尼。思忖良久,既然妙玉的事非同一般,带着惜春去见太太恐有不便。便寻了个借口安抚好惜春,她独自去见王夫人。
“妙玉的事,我是知道的。”王夫人用过晚饭,得空上香念经,当着菩萨面,并不讳言此事,“三月里头,消息传到咱们家不久,老太太听完就催促老爷去找人查清楚这事。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平白无故就这么不见了,是死是活须得有个说法。”
探春品出王夫人这口气,多半是有了结果,只是不方便说。
“四妹妹一直惦记着她。”
王夫人叹气,捻着佛珠,半晌不发一言,有些难以启齿,“事情是有了眉目……”
王夫人眉头紧锁,净手坐回榻上,“你如今也不是一般的姑娘小姐了。这话我不避你。官府那头来人说,他们盘问过庵里的姑子,她们口供倒是一致,咬死妙玉是自己走失,她们半点不知,推个干净。衙差冒着忌讳搜过一遍禅房,找不着痕迹。都过去两个月,能有什么能留下来?”
“还是后来,有人议论那庵里有个同妙玉住得近的姑子手里有笔来路不明的横财,怀疑是她勾结歹人谋害妙玉。但城外的尼姑庵……不大干净,不是她一个人不规矩。衙差不好为传言进庵里去抓她回来审问。近来老爷同官府的人谈过,妙玉身无分文,尘缘浅薄,无处可去。几月查探下来,就数那姑子嫌疑最大。”
探春点头赞同,想来妙玉是凶多吉少,她虽孤僻清高,可落得这般下场,谁听了心里都沉甸甸的。
“老爷和太太可有打算?”
王夫人说完这通话,又去拜拜菩萨,像是替妙玉求保佑,“老爷的意思,说到底是从我们家里出去的人,现在生死不明找不回来,不宜闹大。回头家里派人过去,把庵里上上下下问讯一遍,要个说法。情义上不亏待了妙玉就是了。”
王夫人许是劳神,扶额,口中微微□□起来,探春吓得撑住她,叫丫鬟过来一同扶她去榻上躺下。丫鬟熟练替她揉着穴位,缓解疼痛,王夫人稍稍好些,长出了一口气,眼神疲惫,“这会子抽不出空,得再等等。”
“太太要是放心我,不如就让我去吧!”探春知道王夫人为她忙得分/身乏术,主动揽下这事,“往后不能在老爷太太身边分忧,走之前……再给家里做点事,我心里好受些!”
王夫人原忧心她一个姑娘不方便掺和这事,但是直到下月,贾政和她都无暇理会此事。惜春不开心不说,老太太上了年纪,心软慈悲,妙玉遭难,得想个法子安慰老太太。自己和李纨忙得不可开交。思前想后,家里的确就剩探春能当此重任,犹犹豫豫,挽住她的手,“我的儿,我素来是信得过你的!只是这事腌臜,你还未出阁,不大体面……”
探春脑筋灵活,有了主意,“太太再拨个可靠人陪我过去吧,这样我也好商量着办事。”
王夫人数数房里那几个办事的婆子,刚好周瑞家的交卸完一桩差事,琢磨着:“那我就让周瑞家的,让周妈妈随你去吧。她是我身边的老人,办事极老练的!”
“过几日,你就不好随便出去了。正好就明日,去庵里进香,代老太太和我去布施香油钱。老爷那头我晚会儿去说。”
从家里议婚起,探春管家的机会就少了,今番揽下这事,能排遣排遣心绪,少却诸多胡思乱想。
第二天清早,荣府备好车马,周瑞家的跟着,陪同探春去庵里。贾政昨夜闻得此事,虽觉得不甚妥当,但是妙玉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王夫人替探春担保,周瑞家的帮衬,了却这麻烦事趁早省心。贾政担忧家中女眷不方便,回头再吃了女尼的亏,嘱托散值在家的贾环同去,权当是历练。
贾环骑马在前,领车马在后,出城去尼庵。因这次是要去发难,故荣府并未提前告知庵中。门前扫地的小尼姑远远望见车马出来,赶忙扔下笤帚跑去通报师太。
“不知贵客光临,有失远迎。”管事整衣理袖,出来相迎。
贾环得了贾政嘱咐,看着庵里的尼姑个个像要害人,不屑地翻身下马,不急着回她,由着小厮拂干净他身上尘土,摔着袖子,冷哼道:“本公子送姐姐来进香,你们去安排禅房出来,好生接待!”
“是是是!”管事瞪一眼小尼姑,低喝,“快去!”
周瑞家的会来事,心道对付这帮污糟姑子,指不定还真得环爷来治,省得三姑娘为难,一物降一物。她专耐性子等贾环给足下马威,才掀帘请探春下车。
“有劳师太引路了。”探春正色道。
管事小心翼翼在前引路,探春不紧不慢问:“许久不来,师太可还认识我们?”
管事的倒乖觉,唯唯诺诺笑答:“我们出家人不曾见过许多贵人,哪里识得姑娘。但是识得姑娘带来的人,年年来给我们施舍香火。我们就知道姑娘是荣府上的千金了。”
探春估摸着这婆子是个嘴皮子伶俐的聪明人。等会儿掰扯起来,须得小心。却也稍稍有底,聪明人多半识趣,料理起事情来就不难。
探春几人进了禅房,小尼姑上来香茶,众人细细尝过,和姑子们聊些场面话。贾环年轻,带着几分畏惧瞧一眼探春,他是怕这位三姐姐的。探春不给眼色,他不敢擅作主张。
日移窗影,禅房外花木茂盛,房内清凉,探春扫了一眼窗上的花影,认出是棵与她院中一样的石榴树。
“庵中清净地,原以为多种梅兰竹菊这等雅物,原来还有石榴,开得艳丽……”
探春也不是真心要拿花朵做文章,偏生管事心里有鬼,脸色变了变,支吾道:“方外之人,大千世界诸花草并无分别。”
“这话不错。”
探春这才开始谈起正事,代王夫人说起老太太心诚,乐善好施。再按照王夫人交代,给过香油钱。喜得姑子殷切谢过。
打量一圈房内尼姑,探春才说起妙玉来,“师太心如明镜,想必知道我们此行为何而来……”
管事本还存下侥幸心理,期盼这花儿模样似的年轻姑娘当真是出于孝心为长辈进香来的。一听这话,浑身不自在,强作镇定回话:“出家人不问世事,不敢猜测姑娘心思。姑娘有事,直言不妨。”
周瑞家的□□脸,立时横眉怒目,把这姑子就同家里婆子一样厉声数落起来,“口口声声‘出家人’‘出家人’,不好生积德,反倒帮人作孽!我们好好的姑娘在你这里丢了,不给个说法就想浑水摸鱼过去?师太是打量我们府上没人,管不到你这里不成?”
管事吓出一身冷汗,但谈不上省油的灯,一味做小伏低,说话却老练,“姑娘恕罪。妙玉姑娘走失,确实是我们罪过。我们已经处罚了那日上夜守门的姑子。但是妙玉姑娘走得不声不响,没有一个人不被她瞒住。我们没处叫屈去!府上要是真心觉得我们有什么,怪罪下来,那就上报去官府,按律治罪,我们当真没半句怨言!”
探春眉毛不曾动一下,端起茶喝了两口,瞟过去,“师太清者自清,能替庵中所有女尼作保吗?”
管事一时慌神,“这……”
“不是我们有意刁难。妙玉姑娘是从江南来,寄养在我们老太太这里。因她一心向佛,素喜清净,这才搬到城外。现在老太太整日问我们老爷太太要人,贵庵不给个说法,是要我们老爷太太亲自来吗?”探春有意把事情说得严重。
管事不敢接话。探春估摸时机成熟,抛下话来,“现有一法,可叫大家清净。我们不多惊动人,只在同妙玉走得近的师傅房中搜搜,以证清白。”
管事犹自挣扎,“这……妙玉向来独居,哪儿有什么走得近的人……”
探春使了个眼色给周瑞家的,周大娘当即会意,走过去挨着管事尼姑说:“师太得好好掂量。外间传言我们也听去不少,师太理当明白。假如师太说不出人来,今日不能罢休!我们就索性在庵里好好搜上一通。我们爷在宫里做事,搜起屋子是大材小用了。衙差方便搜的地方我们搜得,衙差不方便搜的地方,我们为了给老爷太太交代,也不得不得罪了!”
管事一想,为了保着那个贱人,搭上庵里上下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当真不值。这庵里姑子,谁没有个相好的或者暗地里头的生意,统统查出来再被贾家声张出去,还要不要活路。咬牙狠心,“明觉、明觉住在妙玉姑娘隔壁,平时会同她说上几句话。”
贾环听后立刻招呼小厮,让姑子在前头带路,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便拽着人来,还搜出了一堆东西。
周瑞家的上去捧过东西来查验。这是来时王夫人交代的。庵里尼姑不干净,保不齐有男人鞋袜内衣一类的污秽物件,不能叫探春望见。
这一搜真叫周瑞家的都开了眼界。休说男人贴身之物,里头还夹杂着写撩动春情的图画、小像,周大娘一块儿卷起扔到管事面前,“佛门清净地,寻出这些平常人家都嫌脏的东西,师太自己发落吧!”
周瑞走到探春身边耳语几句,探春了然。这个叫明觉的尼姑便是当日官府怀疑的对象。时隔几月,证据自然早就不在。如今查出这些东西,也不冤枉了她,还为妙玉之事有个交代。
探春心下悲戚,妙玉之灾不是一个明觉造成。纵使发落了这尼姑,于妙玉,也无济于事。现就指望能从她嘴里撬出些线索来,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管事师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颤抖着喊来人,“带上物证,把明觉拉去后院,召集众人。明觉触犯多条戒律,杖责四十,逐出庵去!”
明觉口里骂将起来,死命要挣开众人,对着探春吐口水。不等周瑞家的动手,管事上去就是一通巴掌,“噼啪”几下打得那张还有几分颜色的脸蛋肿得老高。
“你还有脸!”
尼姑们狠狠钳住她,摁在地上,周瑞家的过去,“趁早说出妙玉姑娘的下落,或者还能替你求求情。”
明觉满是恨意抬起头,讥讽:“你们要我认,我偏不认!我就是不知道,你们找去吧!兴许哪天就在窑子里找着了!”
此后任凭周瑞家的和管事百般逼问,明觉认死了要妙玉有去无回,一字不提。探春摇头,明了这事的确不成,只得作罢。
上车回府,此时还不到晌午。春光晴好,周瑞家的看三姑娘心绪不佳,特意吩咐车夫拣大路和风光好的地方走走。行出去不远,迎面一身着盔甲的男子策马而来,身后几百名将士疾行跟从,扬起浩荡烟尘。
“是许褚将军!”贾环只在宫中偶然撞见过许褚,激动异常,顾不得探春意思,驾马悄悄跟在后头,又行了约有一里路。探春的车马不得不跟上。
贾环勒马停在土坡上,不敢再追赶。探春的车好不容易赶上。她正要冲贾环发作,掀帘就见茫茫春野之中,许褚的军马追上一队人马,远处芳草晴空之际,一面军旗招展,与许褚的“许”字旗相对。
军旗上书着一个“刘”字。
作者有话要说: 京都篇差不多还有一两章就要结束了。
忍不住多说两句。其实探春和刘皇叔之间,并没有真的到感情那一步。探春只是见过皇叔一面,皇叔最冤枉,面都没见过,还被曹丞相各自试探追杀。
感谢在2020-11-2323:58:30~2020-11-2422:2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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